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马智琛也是马家人,他知道这一切吗?想到这一点,余海风心中充满了纠结。
自己把他当朋友,可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之所以离开马家,会不会因为他早已经知道,马家其实充满了邪恶,他要远离这个罪恶的家庭? 古立德的同年祝春彦在长沙府负责的就是公文往来方面的工作。
简单地说,也就相当于今天的政府秘书长,所有来往公文,都需要他先处理一次,分门别类,送给相应部门。
这天,祝春彦接到刑部的一份公文。
这份公文列出一串名单,名单中,有一部分人要交部议处,另一部分人,只列出罪名,要求各省议处,再将处理结果上报刑部批准。
这份公文,让祝春彦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列在上面的人,全部是禁烟功臣。
林则徐担任钦差前往广东之前,是湖广总督。
湖广之称,源于明朝,当时将现在的湖北湖南设置为湖广省,清朝设置了九位总督,湖广是其一。
因为林则徐总督湖北湖南两省,两省官员,跟他走的就比较多。
林则徐在广东禁烟,湖北湖南两省,响应也最积极。
继去年九月,进行降旨严办林则徐之后不到一个月,吏部又进一步指示,林则徐暂留广州,由新任钦差大臣博尔济吉特·琦善到任后审问发落。
接到这份文件,祝春彦意识到,有关林则徐的处理,可能就快公布了。
而在正式公布之前,所有主张禁烟的官员,全部受到牵连。
这份名单中就有古立德。
毕竟,古立德只是一名县令,还够不上交部议处的分量,有关他的处理,由湖南巡抚负责。
湖南官场刚刚出现了大变,巡抚裕泰顺利升任湖广总督,吴其浚调任湖南巡抚,从上到下,禁烟派被彻底清算。
与其说祝春彦是担心古立德,不如说他是担心自己。
这几年,胡不来往祝春彦处跑得非常之勤,出手之大方,在祝春彦身边,还没有第二个人可比。
祝春彦认定胡不来会来事,在长沙竭力替他拓展人脉关系,将他介绍给很多达官贵人。
裕泰和乌孙贾这两条线,就是祝春彦替胡不来搭上的。
古立德一旦出事,极有可能连累胡不来,而胡不来并非官员,如果被抓起来,就可能供出自己,随后影响到裕泰和乌孙贾。
裕泰可是新任总督大人,为了得到这个职位,他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走了多少关系。
他又怎么肯因为一个小小的师爷断送了自己大好前途?所以,他一定会找替罪羊,这个替罪羊,自然就是祝春彦。
祝春彦并没有立即将这份公文交给新任巡抚吴大人。
好在吴大人最大的兴趣是摆弄植物,整天带着几个人往野地里钻,了解湖南当地有哪些植物是别处没有的。
祝春彦立即叫来自己的师爷宋之樵,对他面授机宜。
宋之樵经过宝庆的时候,拜访了乌孙贾,自然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然后有一番密谈。
宋之樵说,祝大人判断,朝廷为了讨好英国人,这次定会全面清算禁烟派,湖南官场,不少人会因此倒霉,位子会空出很多,乌孙大人应该早作谋划。
乌孙贾自然谋划过了。
裕泰谋划总督的时候,乌孙贾就在谋划巡抚。
他是裕泰的铁杆跟班,以为裕泰只要谋划总督成功,自己的巡抚就铁板钉钉了。
不料官场的事,并非遵循某种既定规律,朝廷竟然把巡抚给了吴其浚这个书呆子。
宋之樵的重点不在这里,话题便转到了古立德身上。
提起古立德,乌孙贾破口大骂。
应该说,乌孙贾之所以未能得到巡抚的位置,与古立德大有关联。
宝庆原本是没有土匪的,古立德一来,宝庆就闹出了土匪。
这对于知府乌孙贾来说,自然是一个大污点。
如果不是这一污点,他竞争巡抚时,胜算就要大得多。
宋之樵更进一步说,若是上面要查办古立德,恐怕还得乌孙大人亲自出手。
这件案子,搞不好又要诛连很多人,比如那个师爷胡不来,挺会办事的一个人,可惜了。
乌孙贾一点就通,自然明白胡不来的重要性,说:“这个人不错,确实会来事。
要不,麻烦你跑一趟黔阳,让他有时间来找我一下?” 宋之樵要的就是这句话。
第二天赶到了黔阳,先见古立德。
面对古立德,宋之樵没有必要绕圈子,直接将事情对他说了。
古立德听到这一切,只说了一句话:“真不知道这个冬天熬不熬得过去啊。
” 宋之樵以为古立德傻了,什么冬天熬不熬得过去?明明都已经是春天了。
他说:“祝大人特别交代了,让你快点想办法。
” 古立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能有什么办法?林则徐大人都没办法可想,我一个六品官,又能想得出什么办法? 宋之樵随后去找胡不来。
胡不来一听说此事,顿时身子一软,脸色煞白,坐在地上,说,“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 宋之樵一看胡不来这熊样,心中有点瞧不起他。
宋之樵自然明白,自己和胡不来的不同就在于没他胆子大。
这个社会出现了一种混账逻辑,只要胆子大,就可以捞到很多钱,有了很多钱,只要肯拍肯送,就可以得到很多官方关系,有了这些关系,便又能保护你更多地捞钱。
胡不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捞钱的时候几近疯狂,遇到一点事,又吓得魂都没了。
宋之樵说:“这件事,你要快点准备。
” 胡不来哭丧着脸说:“怎么准备?这个古立德,自己没本事,把我害惨了。
” “我建议你去一趟宝庆,找一找乌孙大人。
最好还能去一趟武昌,找一找裕泰大人。
”宋之樵没有说明是乌孙贾要求胡不来去找他,而说建议。
这就是在帮胡不来出主意,想办法。
胡不来说:“我倒是想去找。
可乌孙大人恨古立德啊,他肯帮我吗?” 宋之樵又卖了一个顺水人情,说:“我来的时候,去拜访过乌孙大人,探了一下他的口气,感觉乌孙大人对你的印象还好。
这件事,你可要抓紧了,千万不要舍不得钱。
钱这种东西,只要你有命,就可以赚。
命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 宋之樵告辞离开,胡不来送了一张大大的银票。
宋之樵跟乌孙贾碰过面,知道此事并不是没有机会,便大着胆子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赶到万花楼去找王顺清。
王顺清果然睡在花蝴蝶的床上,见到胡不来,态度还算热情,说:“胡哥,这么早来了?” 胡不来把门一关,立即破口大骂起来,说:“王顺清你这个王八蛋,我这么帮你,你却在背后使绊子,想害我。
” 王顺清有点摸不着头脑,说:“老子日你个乖,这是哪里跟哪里的事?” 胡不来说:“你是不是暗地里把古大人告了?” 王顺清开始还不肯承认,后来,胡不来说:“不说实话是吧?你别忘了,你在守制期间,多少次偷着跑下山,多少次和花蝴蝶住在一起。
你不讲情,就别怪我不讲义。
” 于是,王顺清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真正要搞倒古立德的,并不是他王顺清,而是乌孙贾。
乌孙贾有很多理由恨古立德,第一条,古立德上任的时候,没有去拜访乌孙贾,这是对他的轻视。
那时候,乌孙贾已经拿定主意,要搞死搞残这个不懂事的。
这件事,胡不来自然清楚。
当初,他陪古立德上任,路过宝庆,曾提醒古立德,应该去拜访宝庆知府乌孙大人,古立德却装着没听到,过宝庆而不停歇。
王顺清说,乌孙贾恨古立德的第二件事,古立德一来,便将这一带闹土匪的事上报朝廷。
此事对乌孙贾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如果不是闹土匪一事,乌孙贾极有可能当上湖南巡抚,就因为古立德这么一闹,让乌孙贾美梦成空。
还有,古立德在黔阳禁烟以及反贪,打击的,都是乌孙贾。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事,乌孙贾对古立德,是没有一件事看得惯。
于是,乌孙贾组织了一场对古立德的围剿。
为了搞倒古立德,乌孙贾做了很多事,最主要的有几件。
第一件,组织了很多人写信告古立德的状,这些人,既有官员,也有商人,还有普通百姓。
其中,为了把事情搞复杂,乌孙贾故意给古立德施加压力,抓了马智能,又暗示马家,是因为余成长一直在告马家的状。
马家为了报复余家,便写了一封信举报余成长向赵廷辉行贿。
王顺清说:“这件事,你也有份。
是你帮马家出谋划策,让他们在举报信中署上余海风的名。
” 第二件,乌孙贾派人去和野狼帮的狼王联系,给野狼帮送了一大笔银子,希望狼王在黔阳闹出一些事来。
狼王被古立德赶出野狼谷,对古立德恨之入骨,答应乌孙贾,他会一直在黔阳闹事。
上次杀崔立等人,并且冒用飞鹰帮的名义,就是其一。
乌孙贾要让朝廷知道,古立德好大喜功,谎报军情。
明明没有灭飞鹰帮,他却上报说灭了,明明没有重创野狼帮,他却上报说重创。
第三件,乌孙贾还派人去和英国人艾伦·西伯来联系上了,答应英国人,只要赶跑了古立德,就让艾伦·西伯来的烟土进入宝庆府,并且提供一切方便。
艾伦·西伯来于是写了一封控诉信,控诉黔阳县令古立德假借禁烟之名,扣押了他五百箱烟土,却隐瞒未上报。
这封信,又通过英国的外交使节,转交给了中国朝廷。
胡不来再次大吃一惊:“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 王顺清说:“你急什么?就算是完了,那也是古立德完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胡不来说:“朝廷如果调查的话,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
” 王顺清说:“你傻啊,你不会全部推给古立德?” “我推给古立德,那也要朝廷调查此案的官员信啦。
”胡不来说,“看来,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反正我是栽了,万一我在里面顶不住,说了什么对你王大人不利的话,你可别怪我。
” 这话可真把王顺清吓坏了,他知道自己是经不起查的,只得放低姿态,和胡不来一起商量过关的办法。
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就是和胡不来一起去找乌孙贾。
这些年来,乌孙贾收王顺清的好处不少,如果王顺清倒了霉,一定会供出乌孙贾。
而乌孙贾一旦倒霉,肯定又会牵连一大片。
见了乌孙贾,自然不会将这所有一切全部说出来,大家都是场中的人,所有的事情,不言自明。
何况,王顺清和胡不来,从张祖仁家搜出大量财宝,这些财宝,相当一部分,被他们隐瞒了下来。
而现在,他们将这些财宝全部献给了乌孙贾,还加上一些银票。
乌孙贾看了看这些东西,看着王顺清,却故意不看胡不来,问:“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顺清说:“我们听说,乌孙大人……哦,不是,是朝廷要问古大人的罪。
” 乌孙贾说:“古立德祸国殃民,贪赃枉法,被朝廷问罪,是迟早的事。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王顺清说:“和我们是没有关系。
只不过,我们担心……” 乌孙贾问:“担心什么?” 王顺清说,他担心很多人会因为这件案子受到牵连。
而那些受牵连的人,又可能牵连更多的人。
如此一来,就会无休无止地牵连下去,最终会有很多人受害。
王顺清到底在官场浸淫多年,很会说话。
他已经明白无误地暗示乌孙贾,古立德一旦出事,自己很可能受牵连,而自己受牵连,势必会影响到乌孙贾。
乌孙贾一阵大笑,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
王大人,你多虑了,这件案子嘛,我估计最终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我心里有数。
你们放心回去吧。
” 乌孙贾一直只和王顺清说话,直到离开之前,他才和胡不来说了一句话。
乌孙贾说:“胡师爷,如果古大人真的出了事,你有什么打算?” 胡不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直直地站在那里,望着乌孙贾。
乌孙贾于是又补了一句:“要不,你来给我当师爷吧。
” 胡不来听了这话,心中狂喜。
显然,这句话表明他已经渡过了人生最大的难关。
他因为激动,双膝竟然自动弯曲,然后就跪下了。
至于古立德,他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
在古立德的心目中,他早已经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劫,而是国家的劫,是大清朝的劫。
此前,他还一直觉得,只要禁止了鸦片,这个国家,这个朝廷,就仍然充满了希望,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再来。
禁烟派惨败,烟祸将在这个国家肆无忌惮,小小的鸦片烟,不仅会彻底毁掉这个国家的经济,还会彻底毁掉这个国家的国民。
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巢都必覆,又何必考虑卵? 事后反思,禁烟派也是得意忘形,自以为有皇帝的支持,便无所顾忌,无所不用其极,把许多事情做过了,也简单化了。
至少有三大点,是禁烟派没有考虑到的。
第一,禁烟派采取行动的时候,没有考虑可能出现的国际争端,或者考虑到了,却错误地高估了清朝的强大。
第二,对于反对派利益触动太大,一开始就摆出欲将其置之死地的架势,不是一开始就有计划有步骤地对反对派进行分化瓦解,而是采取高压手段,反倒促成了他们团结一致,拼死一争。
第三,禁烟派内部不纯洁,很多人只不过是通过禁烟敛财,加上具体执行者大肆贪污,给对手抓住了把柄。
古立德的这些反思,自然永远不会为人所知了。
事实上,他所反思的,并不是一时一世的现象,而是中国官场的痼疾。
几千年来,中国官员,都是这样当官这样做事的。
往往是越大的事,官员们越会拍脑袋执行。
鸦片战争如此,后来的戊戌变法同样如此。
翻开中国历史,这样的例子,可以找到几千宗,却从未引起过重视。
此时的古立德,心中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悲壮。
自己的生死,是置之度外了,但家人不应该受到冲击,这是他此刻唯一想到的。
古立德对妻子说:“我反复想过了,你在这里不适合,还是带着闺女回去吧。
” 古妻目瞪口呆。
丈夫当了一生的官,虽然到了五十多岁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但她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六品官七品官,总是要人当的。
何况,国家这么大,当大官的毕竟是少数。
最让她痛苦的莫过于,人家当官发财,他们不仅没有发财,一两年才能见上丈夫一次。
好不容易他外放了,说从此再不和她分开了,岂知现在又变了。
古立德说:“唉,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说,你们还是回去吧。
好在家里有些田产,你们好好守着田产,日子还能过下去。
” 古静馨一听这话,急了。
她也不知道当初父亲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当真还是开玩笑,不管如何,她心里现在有了马智琛。
如果现在就回去的话,她和马智琛的亲事,还不黄了?这话,她不好向父亲说,只能去找马智琛。
马智琛虽然破了杀人魔案,可洪江又出了个土匪杀人的大案。
这个案子之后,又冒出一个余海风失踪案。
古立德到洪江走了一趟之后,交给马智琛一个新的任务,留下,好好查一下这件案子。
古立德指示马智琛,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余海风,将这件案子查清楚。
所以,马智琛一直留在洪江。
古静馨租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到洪江,找到马智琛。
见到马智琛,古静馨第一句话就说:“我们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马智琛一下子愣住了,问:“我们的事?我们的什么事?” 古静馨说:“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了?” 马智琛还在犯糊涂,说:“承认什么?” 古静馨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只得豁了出去,道:“我们的亲事啊。
” 马智琛先是一阵狂喜,接着是莫名其妙,道:“你不是坚决不肯嫁给我吗?哪来的亲事?” 古静馨明白了,难怪马智琛此后再没有提起此事,原来是因为当初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此时,她自然不肯认账了,说:“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马智琛说:“你说过,我认识你的那天,你就说过,第二天到我家,你也说过。
” 古静馨说:“我没有。
” 马智琛还要就此争个明白,古静馨此刻哪有这个时间,就说:“好,就算我说过,现在,我收回,那你呢?还娶不娶我?要娶的话,就快点,不然,没有机会了。
” 经过一番交谈,马智琛才知道,古静馨心里早就有了自己,只是因为马智琛没有提亲,事情才没有着落。
而现在,古立德要将她和母亲送回老家,她知道,这一回去,若是再想嫁到洪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急着跑来找他,希望他立即去向父母提亲。
马智琛自然想过提亲的事。
问题是,他和家里彻底闹翻了,婚姻这种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有父母做主,他怎么能去提亲?听说古静馨和母亲随时有可能离开黔阳,马智琛也急了,顾不得许多,和古静馨一起赶回了县城。
古立德见到马智琛,才突然想起,不仅仅只有妻子女儿需要安排,还有一个人需要安排,这个人就是马智琛。
马智琛是自己招到县衙当差的,而且干得还真是不错,连破几个大案。
自己一旦成为阶下囚,还会有谁来考虑马智琛的问题?所以,见到马智琛的那一刻,古立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向巡抚大人写一封推荐信,把马智琛推荐到长沙去。
古立德说:“智琛,你来得正好。
我正准备让你去一趟长沙。
” 马智琛问:“什么事?” 古立德说:“你去巡抚衙门送一封信。
这封信非常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巡抚大人。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写信,写好信,你今天就出发。
” 马智琛原本想说的事,被这件事给堵回去了。
古静馨在一旁急了,拼命向马智琛使眼色。
马智琛突然意识到,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突然鼓起勇气,说:“古大人,我想问您一件事。
” 古立德原本已经迈步向书房走去,听了这话,立即转过头,问:“什么事,你说吧。
” 马智琛说:“您曾经答应把静馨许给我,这话,还算不算数?” 古立德看了看马智琛,又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儿,心中明白了,说:“我当时是有这个想法,可静馨坚决不同意,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 古静馨立即说:“我愿意。
” 古立德说:“现在愿意,已经晚了。
” 古静馨说:“我不管,我就是愿意。
” 古立德还真放心不下这个女儿。
转而一想,马家可是商人家庭,现在自己是县令,要开这门亲,他们当然愿意。
可要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变成朝廷罪犯,那时,他们会怎样对待这门亲事?与其那时马家悔婚,让女儿一生背上阴影,不如不开这个头。
“我说不行就不行。
”他扔下这句话,进了书房。
古静馨便对马智琛说:“你是死人啊,你快去求我爹啊。
” 马智琛觉得自己是在高攀,既然古大人如此肯定,那就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自己再去求他,岂不是更没面子?他站在那里不说话。
“马智琛。
”古静馨大叫一声,“你想好,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 “可是,古大人他,他不是……”马智琛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已经被拒绝,他绝对不好意思再第二次开口了。
“哎呀,真被你急死。
”古静馨猛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古立德拿着一封信出来,交给马智琛。
马智琛接过信,说:“那我现在就走。
” 古立德说:“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巡抚大人,不要让其他任何人转手。
” 马智琛答应一声,向外走。
古立德又叫住了他,道:“智琛啊,你和静馨的事,不是我狠心,我是有苦衷啊。
算了,这件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去吧。
” 马智琛站在那里,看了古立德几眼,很想说,我只爱静馨,就算再苦再难,我也不在乎。
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可古静馨刚才那特别的眼神,在他的面前晃动。
他知道,只要跨出这个门,他将永远失去古静馨。
马智琛再次转身,在古立德面前跪下来。
古立德一惊,问:“智琛,你这是干什么?” “我求您,把静馨嫁给我。
”马智琛说,“您刚才说,您有苦衷,我不知道您的苦衷是什么。
但我知道,我爱静馨,这一辈子,我只想娶她。
” 古立德好半天没有说话,而马智琛却说了一大堆话。
他要尽一切所能,争取这最后的机会。
古立德终于开口:“你是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马智琛说:“我答应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好好照顾静馨。
” 古立德终于下定决心:“那好,你路过洪江的时候,顺便回家一趟,让你家人来提亲吧。
” 离开县衙,马智琛并没有停歇,立即出城。
从黔阳到长沙,要路过洪江,他想,父亲已经不认自己了,只能找母亲。
同时,他也担心,自己要赶去长沙,父亲如果不同意怎么办?古大人若是趁着他去长沙的这段时间,将静馨母女送走了怎么办? 让他没料到的是,古静馨又一次等在城门外。
马智琛向她解释,古大人已经同意马家提亲,他去长沙之前,会先回洪江,向母亲说起这件事。
古静馨却说,她害怕这是父亲的托词。
只要他一去长沙,父亲就有可能将她送走。
马智琛也担心古大人是托词。
可是,上次带古静馨去洪江,只能算是约着一起去游玩,这次一起去长沙,差不多就等于私奔了。
马智琛觉得不妥,一再劝古静馨先留在黔阳,等他回来再说。
古静馨说:“你怕什么?反正,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路,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 马智琛知道古大人的这封信是急件,不能耽搁,见古静馨实在不肯返回,也不理她,拍马向前奔去,古静馨则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跟了一段距离,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让她追上来。
“这事,如果让古大人知道,他会杀了我。
”马智琛说。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山西。
”古静馨说。
※※※※※※※※※ 马占山和马智源去了一趟鹰嘴界。
崔立和余海云虽然已死,可余成长和崔玲玲还在,而且,余海云还有一个儿子余涵秋。
斩草若是不除根,会后患无穷。
马智琛那混账小子,又在拼命调查这件事,无论如何,他和整个白马镖局,都不能动这个手,一切还得靠狼王千人斩。
马占山和马智源是被蒙面带进来的,这是狼王的规矩。
马占山倒喜欢这个规矩,他才不愿让野狼帮的土匪看清。
两人被带进来时,狼王的周围还有很多人,马占山抱了抱拳,道:“大当家的,这些人能不能……” 狼王明白他的意思,一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白狼和罗小飞。
罗小飞其实已经猜到来人是马占山父子,她想亲眼看一看,所以故意不走。
没想到狼王说:“小飞,我的儿,你也去吧。
” 没办法,罗小飞只好离开。
白狼亲自替马占山取下面罩,马智源自己取下面罩。
狼王问:“马总镖头,我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狼王让马占山查的,就是余海风的下落。
余海风是狼王的亲生儿子,马占山已经从土匪口里知道了。
而余成长怀疑崔立、余海云等是余海风勾结土匪杀的,因而见面时,便刺了他一枪。
当晚,昏迷不醒的余海风神秘失踪这件事,马占山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了狼王。
狼王一面派人潜入洪江,暗中查找余海风的下落,一面委托马占山调查这件事。
狼王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马占山,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马智琛正受古立德之命在调查此事。
马占山说:“已经查清了,余海风死了。
” “死了?”哗啦一声,狼王手中的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
白狼瞪大眼睛惊叫:“死了?怎么死的?” 其实马占山根本不知道余海风的消息。
最初,他想讨好狼王,确实调查过一番,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他因此冒出了另一个主意。
马占山说:“最近,我才搞清楚。
余成长当天晚上将余海风偷走并且杀害,埋在了嵩云山。
” 白狼说:“既然是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马占山说:“我查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查不到一点线索。
我想,这事真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再说了,谁会抢走余海风?除了余成长,还有谁会干这件事?所以,我就开始盯着余成长。
”马占山停下来,指着儿子马智源,“有一天,他躲在余家,偷听到了崔玲玲和余海霞的谈话。
” 狼王瞪着马智源:“她们说什么?” 所有一切,马占山和马家其他人早已经商量好了,并且演练过很多遍。
马智源说:“余海霞不太相信是余海风杀了舅舅和哥哥。
崔玲玲就说,孩子,你哪里知道,他根本不是我和你爹的儿子,而是土匪的儿子。
我不知道崔玲玲为什么这样说,从小,我就知道余海风是余成长和崔玲玲的儿子,没想到,崔玲玲却说不是。
后来,余海霞又问,余海风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崔玲玲就说,他已经死了。
你爹当天晚上从回生堂把他偷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 狼王信了马智源的话,在他看来,马家应该不知道余海风是土匪的儿子这件事。
他一声哀号:“传令下去,集合所有兄弟,老子要为风儿报仇。
” 白狼不十分相信马占山,说:“大哥,这件事……” 狼王眼一瞪:“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 其实,就算没有余成长杀余海风的事,狼王也要找余成长报仇的。
当年,余成长差点杀死自己,又害得自己没了妻子没了孩子,这个仇,他怎么可能不报?他从云南一路而来,最后落脚湘西,就是为了找儿子和杀余成长。
这么长时间,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余成长,是想先设法让儿子认了自己这个老子,再找余成长算账。
现在,既然儿子生死不知,去向不明,他也就没有必要等了。
至于马占山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根本没有关系。
此外,乌孙贾给了一大笔钱,希望他在黔阳县境内搞事。
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这是土匪的本分。
上次虽然劫了余家马帮,可那是在宝庆之外,现在,自然就是付清这笔账的时候。
狼王带着队伍一面向洪江赶,一面进行周密安排。
黄狼、黑狼等几个人,住进万花楼,暗中看好花蝴蝶。
另外在城内各处安排了人,以便接应。
当然,更多的人马,并没有进入城内,而是安排在巫水边,随时准备控制渡口。
在城里吃过晚饭,狼王带着程正光等三个人,向风云商号走去。
昔日,风云商号一到晚上,就在门前挂上两排红灯笼。
遭此大难之后,余成长万念俱灰,到了晚上全关门,门口不再挂灯笼了。
因此,与旁边的灯火辉煌相比,风云商号显得冷冷清清。
狼王千人斩走到商号前面,白狼从某个阴暗处钻出来。
“都安排好了?”狼王问。
白狼说:“大哥请放心,都安排好了。
” 狼王又问:“人都在吗?” 白狼说:“余成长和他老婆都在。
” 狼王对程正光说:“去,你去叫门。
” 程正光上前拍门,叫道:“余掌柜……余掌柜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余成长的女儿余海霞。
余海霞见面前站着两个陌生人,便问:“你们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程正光已经一手抄了余海霞,直接跨进门来。
余海霞正想叫喊,程正光已经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
紧跟程正光之后,狼王以及白狼等进来。
白狼进来的同时,打了一声呼哨,埋伏在四周的土匪从各处进入,将风云商号团团围住。
狼王虽然没有进过风云商号,但对里面的一切,十分熟悉,他早已经派过很多人以做生意为名,进来侦查过。
狼王领着白狼等,直接闯进了余家的客堂,程正光则推着余海霞进来,并且已经松开捂住她的手。
余海霞惊叫了一声:“爹!” 余成长已经明白了一切,冷冷地道:“终于来了?可以现真身了吗?” 狼王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余成长面前,双目如刀,狠狠地盯着余成长。
余成长冷静地盯着他。
两人在无声地厮杀着。
客厅里一片沉寂。
狼王千人斩先开口说话了:“余成长,可还记得我是谁?” 余成长神色镇定自若:“不曾记得你是谁了!” 狼王哈哈一阵狂笑:“快三十年了,你不记得我,我可是天天记得你呀!” 余成长心中微微一动,冷冷地道:“你是罗大毛?” 崔玲玲惊讶万分:“罗大毛?你还没有死?不可能呀!” 狼王一双凶狠的眼睛转到崔玲玲身上,咧开嘴巴,得意一笑:“你们都没有死,我怎么可以先死?当年,你应该多给我几拳,或者,你把我埋深一点,就不会有今天了……” 崔玲玲看看女儿被控制,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又看了看丈夫余成长,却是泰山崩于眼前也毫不变色。
余成长冷冷地道:“这么说,所有的事,都是你搞出来的?” “是。
”狼王说,“你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余成长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事情,跟孩子无关,你放了她!” 狼王嘿嘿一阵冷笑:“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事情,跟孩子无关!可是你为什么杀了我儿罗海风?” 崔玲玲颤声道:“海风……死了吗?” 狼王狂怒道:“你杀了我儿,你儿就该死!”他的话音刚落,白狼手中的尖刀就插进了余海霞的胸口,再拔出来,余海霞的胸口有一股鲜血喷出。
崔玲玲大叫一声:“海霞!”向罗大毛扑过去。
与其同时,余成长飞身而起,扑向狼王。
但一切都晚了,三声枪响,余成长、崔玲玲身上中枪,人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倒在地上。
枪声就是命令,其他土匪,大开杀戒。
上次办完余海云和崔立的丧事之后,余成长将大多数下人遣散了,目前家中只有不足二十人,护院的只有八个人,其余的都是帮佣的女性和下人的子女。
这些人,哪里是几十名土匪的对手?不一刻工夫,他们全都被杀了。
狼王不慌不忙,走到崔玲玲身边,看了看,发现她已经死了。
他又走到余成长面前,一刀下去,将余成长的脑袋切了下来。
“都看看,还有没有活的,一个不留。
”狼王命令。
所有土匪开始搜查,白狼还四处看了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超爽学神,在线搞事,甜宠1V1】 【女主虐渣、男主虐狗,夫妇联手,苏爽都有】 报!那个职高生云乔又又又考第一了!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统统被她碾压脚下。 重点高中优等生、学霸、竞赛尖子? 统统向职高大佬低头致敬,心服口服! 然而无人知晓职高学神的心酸,语文扫盲,任重道远 同学A:乔皇,校霸要来揍你了,快跑。 云乔:让他滚,朕语文作业没写完。 同学B:乔皇,一中学霸前来挑衅,说要/
文案一: 穿越了,变年轻变漂亮? 林雨薇:呵呵,想得挺美。 穿成有钱有权的世家贵女或公主? 林雨薇:呵呵,大白天做什么梦。 有个富二代或者富一代男朋友或老公? 林雨薇:呵呵,还没睡醒吧。 文案二: 应届毕业生林雨薇某天搬了块砖回家, 然而她发现这块砖竟然另有乾坤! 有个小空间也就罢了, 居然还隔段时间就带着她穿越。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穿成老太太? 而且都是苦逼的开始? 六零饥荒、抄家流放、末/
雪封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银色世界。大道穿越起伏的山区,积雪没径,行旅绝迹。北面出现了三匹健马,三位骑士一面策马徐行,一面不住察看左右的山势,风帽裹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鞍后有马包,腰间佩了剑,骑装外加了大氅,很难从外表估计他们的身份。走在中间的骑士勒住了坐骑,向右面的同伴笑道:谢智高,这里好像很不错。谢智高仔细地向四周察看,点头道:是很不错,大哥。前不沾村,后不近店,山高林密,/
冶金装备、矿山装备、电力装备、海工装备一个泱泱大国,不能没有自己的重型装备工业。 国家重大装备办处长冯啸辰穿越到了1980年,看他如何与同代人一道,用汗水和智慧,铸就大国重工。 /
这是一部全景式反映我国当代改革生活的作品,作品以经济欠发达的平川地区为切入口,以一千多万人民摆脱贫穷落后的经济大建设为主线,在两万八千平方公里土地上,在上至省委,下至基层的广阔视野里,展开了一幕幕悲壮而震撼人心的现代生活画卷。市委书记吴明雄押上身家性命投身改革事业,在明枪暗箭和风风雨雨中为一座中心城市的美好明天艰苦地奋斗着 /
十年末世,贺泽觉得自己早已修炼得冷硬如刀,一朝身死,却是魂归异世。相比末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除了什么?这里没有女人只有哥儿?! 贺泽:身为一个哥儿,你这么凶残真的好吗? 林煜: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话音未落,林煜泫然欲泣,却是两手抱拳,指节咔咔作响。 贺泽:媳妇,我错了我可以解释啊! 本文食用指南: 1:主攻,互宠,末世直男攻VS暴力美人受。 2:金手指粗壮,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 3:后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