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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人真心剿匪,有人假意销烟(2/3)

他抱回了房间,一声叹息,给他的伤口抹药。

余海风被责打之后,身体好久都没有恢复,疼痛无比。

身体上的疼痛,他可以忍受,心中的痛苦,他却难以忍受。

他明显感觉到家中很冷。

母亲和舅舅对他很冷漠,弟弟余海云对他视若无睹,妹妹海霞对他不冷不热。

刘巧巧对他稍微好一点,也许对他有关心,但她已经是弟弟的媳妇,即使关心他,也不能表达出来。

唯一关心他的是父亲,父亲狠狠打过他,但余海风可以感觉得出,父亲打自己,疼痛自己的身,伤痛的却是父亲的心。

更可怕的是,余海风总会想起狼王说的自己的身世,如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狼王编造的谎言。

他竭尽全力想忘记这些,却又总在无意之中想起来…… 他的痛苦是无法向人诉说的。

余海风想逃离这个家。

终于有一天,他出了门,在一家街道边的小店喝了几壶酒,他醉了,没有回家,而是摇摇晃晃地往城外走。

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只想离开家,走得越远越好。

城门外,有一座石拱桥。

余海风没有走到桥上,而是走到桥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不胜酒力,只想好好睡一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海风醒过来了,仿佛置身于遥远、宁静的世界里,缥缈,虚幻。

他竭力想: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余海风啊,我喝了酒,躺在桥底下……余海风感觉凉风阵阵,手一摸,摸到一件衣服盖在肚子上,他翻身坐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自己还是躺在桥底下的,身上盖了一件衣服,一个人坐在他的身边,正用一把蒲扇给他扇风,扇蚊子。

“老布……爷爷,您怎么在这里?”余海风看清楚这个人了,大鼻子,蓝眼睛,笑容可掬。

不正是在洪江的意大利传教士约翰·布鲁尼? 老布笑眯眯地道:“孩子,你喝完酒出来,我就看见了你,你有家不回,却要睡在桥底下,是心中有忧愁啊!心中有忧愁,你就要找主啊!主就是给人排解忧愁的!做人要信主!” 如果在平时,余海风听了,只会微微一笑,不答应也不否认。

老布口中说的主,与中国人几千年流传的天老爷,距离十万八千里。

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天老爷,老布有老布的主,何必舍近而求远?不拒绝老布,是尊重老人,毕竟,老布已经七十多岁了。

今天却不一样,余海风心中,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一寸一寸地切割,疼痛无比。

如果主能化解他心中的痛苦,信主又有何妨? 余海风问道:“老布爷爷,是不是我信了主,就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烦恼?” 老布肯定地回答:“是。

” 余海风道:“我愿意跟你信主!” 老布在洪江传教已经快七年了,跟无数的人说过主,大多数人说不信,没有直接拒绝的是有礼貌有涵养的人。

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愿意信主。

今天余海风说要信主,他反倒不相信了,以为是错觉。

老布手里还摇着蒲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中国和意大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 余海风一怔:“老布爷爷,我要信主!” 老布的手猛地一颤,蒲扇“啪”地拍在余海风的肩膀上,问道:“你说什么?” 余海风奇怪地看着他,说:“您不是说,信了主,就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吗?我要信主!” 老布终于听明白了,把蒲扇一丢,他本是盘膝坐在地上的,往前一挪,就成了跪在余海风身边,双手抓住余海风的双手,拉到自己的胸口,颤声说:“孩子,来吧!你有什么痛苦,给主说,主会排解你的痛苦!” 余海风看见他跪着,吓了一大跳,也立刻跪了起来。

老布双手握着余海风的手,微微低着头,虔诚地祷告着:“万能的主!显我为义的主啊!我呼吁的时候,求你应允我!我在苦难之中,你曾使我宽广。

现在求你怜恤我,听我的祷告!” 余海风跪着,没有言语。

老布说:“孩子,把你的心事对主说。

” 余海风动了动嘴唇,说不出来。

老布继续道:“孩子,你可以不用说出声,就在心里说也行,主知道你的心事。

” 余海风在心中默默地道:“我是谁的儿子?以后我该怎么办?” 老布继续祷告,祷告完了之后,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感谢主。

”松开了余海风的手,又盘腿坐了起来。

余海风奇怪地道:“行了吗?” 老布问他:“你在心里说了吗?” 余海风道:“说了。

” 老布温和一笑:“那就行了。

” 余海风有些惊奇:“信主就这么简单?” 老布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但你不要小看这个简单,信了主,主给你指明一条光明之路,一条幸福之路!” 余海风脑子里一片茫然,点了点头。

老布爱怜地说:“孩子,你回家去吧!有心事,也不能跑在外面,你的父母会为你担心的。

” 余海风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也许父亲会担心他,但母亲不会。

想想狼王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为什么舅舅和母亲对自己不冷不热,就因为自己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姐姐和一个土匪生下的儿子。

舅舅为什么会教给弟弟追魂腿的绝招,而不教给自己?这不就找到答案了吗? 这般想着,心中反倒豁然开朗:我真是土匪的儿子?我的父亲,居然是一个罪恶滔天的坏人…… 天已微明。

老布和余海风慢慢回城,在一家小店吃了两碗牛肉粉。

出来的时候,老布拍了拍余海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无论多大的事情,家还是要回的。

有什么事情,和你父亲好好谈谈,你父亲是一个懂道理的人!” 余海风默然。

“回去吧!”老布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今天我不是以一个神父的身份和你说这个话,而是以一个爷爷的身份和你说!” 余海风心中一阵感动,点了点头。

两人分手之后,余海风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该回家如何对父亲说,如何面对母亲和舅舅。

“海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余海风心中一颤,他听出来了,是父亲余成长的声音。

余海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穿着长衫,双眼憔悴,额头还有些汗水,看起来像找了他一个晚上的样子。

余海风心头一震,低下了头。

余成长大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余海风,松了一口气:“海风,回家吧!” 余海风没有动。

余成长苦笑了一下:“还在生爹的气呢?” 余海风一咬牙,抬起头,望着父亲,坚决地说:“我想问一件事情……” 余成长看到他的眼神,一怔,脚步微微后退了半步,顿了顿,才问:“什么?” 余海风的心中如波涛翻滚,他想好的话冲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他的喉咙剧烈地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余成长惊讶地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余海风竭力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说:“爹,我没事了!” 余成长笑了笑:“真的没事了吗?” 余海风点头说:“真的。

” 余成长展颜一笑:“那就回家吧!”余海风跟着父亲,走了几步,才道:“爹,我想跟二姑父走镖,我觉得,我做生意不适合,我适合当一个镖师!” 余成长默默走了一段,才问:“你想好了吗?” 余海风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

” 余成长道:“你去吧!风云商号有你一半,等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你要做什么生意都可以!” 余海风摇头道:“爹,我不分家,风云商号就留给弟弟吧,我就喜欢走镖而已!” 余成长轻轻叹息了一声:“海风,爹相信你,能闯出一番天地!” 之后,余海风去了忠义镖局,刘承忠和余成长交换过意见后,留下了他。

余海风和朱七刀住在一起,勤练武功。

朱七刀不爱说话,余海风也越来越沉默。

走镖的时候,余海风的表现让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们无话可说。

余海风走镖回来,偶尔会去找马智琛喝酒。

马智琛的日子过得也不顺,和家庭的矛盾越来越深,尤其是几个兄弟之间,你争我夺,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后却矛盾重重。

马智琛的家庭十分复杂,马智源、马智华和马智琛,是大太太生的,马智能和马智言,是二太太生的,马智胜和马智伦是三太太生的。

按照中国的老规矩,应该是长房嫡孙继承家业,也就是说,马占山的家业,理应由马智源继承。

可是,马智源生性狷介,心眼狭小,脾气粗暴,喜欢逞勇斗胜,加上二太太竭力讨好,马占山便不想让老大继承家业,而属意马智能。

而马智能又是一个花花公子,人是极其聪明,却不走正道。

马智能因为斗不过马智源和马智华,便常常欺负马智琛,父亲竟然偏听偏信。

关于马家的矛盾,余海风知道一点,在他看来,整个马家,除了马智琛正常一点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属于非正常人,令人无法理解。

当然,马智琛并不过多地谈自己的家事,余海风也不好去问。

马智琛更多谈的是他现在的工作。

他的主要工作仍然在洪江,偶尔会向古立德汇报,古立德既会在工作上,也会在做人上指点他。

尽管他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进展,古立德仍然很信任他。

他觉得跟古立德一起工作,是自己这一生的幸运,唯一的不如意,就是没有见到成效。

有关这一点,余海风也觉得奇怪。

古立德给马智琛的工作,就是调查无影神手案和采花大盗案。

几个月过去了,这两桩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据说,古立德常常将张俊录和章益才叫过去骂得狗血淋头,对马智琛,却是完全的信任。

余海风甚至有一种感觉,古立德给马智琛的工作,肯定不止这两件。

而他没有说出的工作,一定干得很好。

否则,古立德没有理由仍然留着他。

※※※※※※※※※ 古立德奉召去了一趟武昌总督府,湖广总督林则徐单独召见了他。

这次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使得古立德对国家大势看得更清了。

林则徐给古立德算了一笔账,大清朝每年的财政收入,大约在4500万两左右。

而因为鸦片而输出的白银,高达600万两。

已经连续几年,国家经济实际在负增长。

听到这个数字,古立德暗中算了一笔账,仅仅是小小的鸦片,就使得中国每年失去超过13%的财政收入。

这个数字实在太触目惊心。

林则徐说,连续多年,大量白银流出,使得中国经济几近崩溃,百业凋敝,商业不振。

如果不禁烟,未来几年,白银的流出,还将大幅度增加,用不了几年,可能超过1000万两。

如此下去,国家的财政收入只可能越来越少,国力只可能越来越弱。

古立德得到的另一个消息是,朝廷已经决定禁烟,皇上因此专程召见林徐则,将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前往广东禁烟。

林则徐希望,自己在广东禁烟时,内地也同时呼应,掀起一次声势浩大的禁烟运动。

他特别指示古立德,整个湖南省,洪江是烟害的重灾区,一定要把洪江的禁烟搞好。

若在洪江禁烟,一定会引起社会动荡。

目前,湘西地区匪患严重,故此,禁烟之前,一定要把匪患问题解决,至少要搞好禁烟时的外部环境。

对于林则徐之说,古立德深以为然。

回到黔阳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古立德突然对野狼谷采取了行动。

由于林则徐直接过问湘西的剿匪行动,乌孙贾不得不将附近几个县民团的指挥权交给古立德。

古立德便以集中训练为名,在几个县之间频繁调动兵力,对外却宣称是野营训练。

同时,古立德又用捐集的款项,购买了四门大炮。

这一天,洪江传来喜讯,马智琛抓到了无影神手。

马智琛之所以花了几个月时间,其实是将洪江的人口情况进行了一次全面摸底。

自古代起,中国就有户籍管理制度,周宣王的文史记载中,有“料民于太原”的话,其实就是人口普查。

但当时的户籍管理,并没有常设的登记制度以及管理机构,通常以宗法制为基础,族长说本族有多少人,上面就认定是多少人。

一些大的宗族,每天都有生死,因此,这种登记极不准确。

像洪江这种商贸之城,流动人口多,更不容易掌握。

马智琛花了好几个月时间,白天深入到各街巷进行人口摸底,晚上在一些偏僻的街巷蹲守。

经过这一番工作,马智琛从四万多常住人口和两万多流动人口中,理出了一百多人,又对这一百多人进行甄选,逐一摸底,最后还真被他找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天堂寿材铺的老板,名叫颜治平。

说起这个颜治平,还真是一个奇人。

他家并不在洪江,而是巫水东岸的古枫村,离洪江有几十里路,是一个山区小村,整个村子,也就二十几户人家。

颜治平小时候,家里穷,想让他学一门手艺,于是拜了一个木匠师傅。

从八岁起,他便跟着这个木匠师傅走村串户,一年四季,除了春节,几乎没有回过家。

他跟着师父整整十年,直到师父老了,做不动了,他才自立门户。

颜治平自立门户却不做家具,而是专替人家做棺材。

极其特别的是,他做棺材出了名,周围的老人,均以死后能睡颜治平亲手做的棺材为人生目标。

颜治平也就很快在洪江开起了棺材铺,取名天堂寿材铺。

颜治平的棺材供不应求,价格也就水涨船高。

后来不仅仅是洪江人用他的寿材,就连宝庆府,也有相当多的人,用他的寿材。

也许是成功来得太快了,颜治平太年轻,又没读过书,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颜治平开始吸鸦片,瘾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做棺材了,他的家业,也就迅速地垮了下去。

仅仅三年之后,颜治平就像当初快速成功一样,快速破产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卖掉棺材铺。

但是没有,颜治平的棺材铺由他的几名徒弟撑着。

天堂寿材铺的生意到底怎么样,洪江人并不清楚,但在其后的三四年时间,并没有人再提起这家寿材铺,倒是真的。

马智琛之所以盯上这个人,有两个原因:第一,此人是能工巧匠。

马智琛经过长时间分析,认为根本不可能存在无影神手,一定是借助了某种工具。

而这种工具,只有能工巧匠才能完成。

第二,此人吸大烟,需要通过意外方式获得烟资。

即使如此,马智琛也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进行了一番小心求证。

他躲在寿材铺的对门观察了五天,发现这间棺材铺竟然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卖出去。

他又找隔壁邻居们打听,隔壁邻居们说,自从颜治平吸上了大烟,不能做寿材了,到他们这里买棺材的人,只有那些暴死的。

这都是一些薄棺材,售价也很低,利润极薄。

即使如此,十天半月卖不出去一副,是很正常的事。

十天半月卖不出一副棺材,颜治平的寿材店却养了两个伙计,他本人还抽鸦片,钱从哪里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查明这些后,马智琛去了一趟县城,将此事向古立德报告。

古立德说:“不错,应该就是这个人。

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 古立德带着一些衙役,来到了洪江,抓了颜治平,将他关在巡检司里。

马智琛以为古立德抓了颜治平后,会立即审讯他,但是,古立德将颜治平往牢里一扔,不管了,反倒去视察洪江街道修缮工地。

因为临近年底,古立德又带着县衙的一帮人,去慰问鳏寡孤独,给他们送去一些过冬物质。

第三天,古立德才将颜治平从牢里提出来审问,此时的颜治平,已经被烟瘾折磨得不成人形。

古立德拿一杆烟枪放在他面前,问他什么,他就坦白什么。

其实,颜治平的作案手段非常简单。

他利用自己的手艺做了一个作案工具,这个工具是可以伸缩的,类似于现在可伸缩的钓鱼竿。

不用的时候,缩在一起,可以藏在身上,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若是要使,抽出来,便成了一根很长的钓竿。

他选择的作案地点,一定是有后窗的,他从后窗将钓竿伸进去,将目标物钓出来,再收起钓竿,大摇大摆地离开。

无影神手案告破,古立德在洪江城里了搞了一次公审大会。

公审过后,又在太白楼举行庆功宴。

正当大家酒酣的时候,古立德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离开了洪江,赶向野狼谷,指挥剿匪。

胡不来是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古立德不知去向的。

前一天晚上,胡不来参加了庆功宴,而且和余成长坐在一起。

表面上,他和余成长有说有笑,暗地里,早已经恨他入骨。

胡不来想,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将余成长整死。

问题是余家在洪江的势力太大,普通的办法对付余成长肯定不行,更巧妙的办法,既要时间去想,也需要绝佳的时机。

喝完酒后,胡不来在街上转了几圈,然后回到了姜鱼街。

他在姜鱼街一个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幢两进两层的窨子屋,将桃云母女安置在这里。

只要回洪江,他便以此为家。

桃云母女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他倒十分感恩。

一大早,胡不来赶去巡检司,准备随古立德一起回黔阳县衙,才知道古立德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对此,胡不来不方便问,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巡检司里等。

到了中午,还不见古立德回来,只好返回姜鱼街吃午饭,并且搂着桃云睡了午觉。

桃云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好做什么事,心中想着应该抽时间去一趟万花楼。

可因为不知古立德的情况,他不敢轻易行动,只得忍着。

下午在巡检司又等了半个下午,直到准备离开时,古立德才派人给他送来一封信。

信中,古立德并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向,只是要求他在洪江多留几天,尽量将洪江与鸦片烟有关的情况摸清楚。

次日,胡不来睡了个懒觉,中午由桃云的母亲服侍吃饭,喝了半斤湘西洞藏老酒,然后去万花楼。

花蝴蝶刚起床不久,正在吃燕窝粥,见胡不来进来,看了他一眼,问:“吃饭没有?” 胡不来说:“吃过了。

” 花蝴蝶看了他一眼:“你喝了酒?和谁喝的?” “暂时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了。

”胡不来说,“酒能助兴,所以,我就一个人喝了点。

”说着,胡不来将身子往花蝴蝶身上蹭。

花蝴蝶说:“狼急什么?让我吃完这碗燕窝粥。

” “没办法,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浑身都是干劲。

”胡不来说。

花蝴蝶说:“真等不及的话,我吃我的,你做你的。

” 胡不来在花蝴蝶脸上捏了一把:“好像我到你这里来,是专门为这事似的。

你慢慢吃,我跟你商量点事。

” 花蝴蝶看了看胡不来:“太阳不出出月亮?有事跟我商量?不是什么好事吧?” 胡不来说:“你先找个人去通知顺清,让他到这里来一趟。

” 文官守制是三年,武官守制,只给假一百天。

王顺清早已经守制期满,回汛把总署了。

花蝴蝶说:“他晚上会来。

” 胡不来说:“有大事,你快点去叫他。

” 花蝴蝶吃完燕窝粥,出门找了个人去通知王顺清,然后返回。

门才刚刚关上,胡不来已经从后面抱上她,手脚并用,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

过后,胡不来搂着她,手还不停地在她胸前游动。

王顺清来了,敲门。

胡不来翻身而起,慢慢穿衣服。

花蝴蝶披了衣服去开门,王顺清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些恼火,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什么事?”王顺清坐下来,问。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机会问你。

”胡不来说,“余海风的事,你是怎么对余成长说的?” 王顺清说:“我按你的意思说的啊。

” “我的意思?你不能不说详细点?”胡不来需要搞清楚,是不是王顺清在背后使了暗招。

王顺清想了想,说:“那天余家出殡,我把余成长叫到旁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我记得我说,海风侄子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搞不好会定一个通匪罪。

这件事,你要快点想办法,不能拖。

” “你就说了这些?”胡不来问。

王顺清说:“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可能还暗示过他要拿二十万。

这件事不是了了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胡不来说:“也不知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余成长拿了二十万的银票,直接去找了古立德,说是有人出了这个价。

” 王顺清说:“他怎么这么不会来事?这钱怎么能直接交给古大人?应该交给你呀。

” 胡不来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不说了,已经过去了。

” 王顺清倒是奇怪,过去了?怎么过去的?按说,古立德一定想到,是手下有人搞鬼吧。

一下子索贿二十万,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点。

当官的人,不怕手下蠢,就怕手下背着自己玩名堂。

只要发现有人可能在背后搞名堂,几乎所有官员都会倾尽所能,将这个人查出来。

是胡不来太狡猾,还是古立德太糊涂,放过了这件事? 胡不来自然不会说,他转了个话题,说:“我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 王顺清知道,胡不来的事,就没有好事。

自己如果同胡不来玩下去,未来可能很惨。

可他又身不由己,太多把柄被胡不来抓住了。

他多少有点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胡不来说:“上次我跟你说过了,朝廷要禁烟。

” “真的要禁?不会像以前一样,做做样子吧。

”王顺清说。

“这次不同。

”胡不来摆了摆头,“这次的风刮得很大。

如果我的估计不错,这次禁烟,一定会来真的。

我们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一定要提前部署。

” “提前部署?怎么部署?”花蝴蝶问。

胡不来说:“首先,这时候绝对不能再进货。

已经进的货,要尽快处理掉。

千万不要在家里留存一丁点儿货。

否则,一旦被查出,不是我吓你,说不准就会砍头。

” “我这里是一点货都没有。

关键看顺喜那里,不知他有没有货。

”王顺清说。

“你告诉他快点把货出手。

但是,只能秘密地做,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胡不来说,“这件事非常重要。

古大人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如果知道有风声透出来了,一定会查的。

那样,我们就被动了。

” “顺喜那里,存货恐怕不会少。

”王顺清说。

“我知道你怕亏本。

这事,不能侥幸。

”胡不来说,“还有,我会向古大人争取,洪江的禁烟,由你主持。

只要命令一下来,你立即带人去查封张祖仁的家产和他的八间烟馆。

他那五杆象牙烟枪,你千万别搞丢了。

” “要不,我们三个人,一个人分一杆?”王顺清试探地问。

“不行。

那个,我有用。

”胡不来说。

“老子日你个乖,你难道想独吞?”王顺清几乎是跳了起来。

“想什么呢?”胡不来说,“张祖仁家有多少家产?如果那五杆烟枪你都舍不得,还能得到他的那些家产?与他的家产相比,那几杆烟枪,又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能不明不白啊。

”王顺清说。

“有些事,还是别弄那么明白的好。

如果要清清白白,张祖仁的所有家产,全都要登记造册。

你自己想清楚,明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顺清在官场这么多年,许多道理,他是懂的。

听了胡不来一番话,他不出声了。

胡不来说:“不会当官的人,只知道赚一种钱,会当官的人,所有事,都可以赚钱,而且,要赚得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 王顺清故意装糊涂:“怎么赚?” 胡不来是师爷,属于官场边缘人,自以为对官场十分了解,但与王顺清这种浸淫官场十几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

胡不来并不完全了解王顺清心中所想,还以为王顺清糊涂,当了十几年官,连门都没摸清。

胡师爷于是当师爷,对王顺清说:“这件事,你先摸个底,造个册,把整个洪江与鸦片有关的人,全部分门别类,每一类都记载清楚。

” 王顺清说:“这个事,要完全搞清楚不容易。

但如果把大部分搞清楚,还是不难的。

” 胡不来说:“我想,主要有这么三类。

第一类,鸦片销售商,比如自己运输的,以及接货以后在当地或者外地销售的。

” 王顺清说:“这一类,主要是西先生,他是西洋人,难道也要对他动手?” 胡不来说:“西先生这件事非常特殊,先看一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怎么处理。

除了西先生以外,我们要在洪江找几个典型。

这件事,只要你我有数就行了,这几个典型,肯定是要杀头的。

” 王顺清吓了一大跳。

这十几年来,他确实搞了不少钱,但为了谋财而害命的事,他可从来没有干过。

眼前这个胡师爷,为了自己捞钱,竟然连人家的命都要,太可怕了。

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只能在心中认定,此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从身边搬走。

胡不来说:“这些人,如果不死,要搞他们的财产,不容易。

毕竟,他们活着,财产就是有数的。

只有他们死了,财产多少,没有任何人清楚。

这样,我们的余地,才会大得多。

” 王顺清轻轻地哦了一声。

胡不来接着说:“还有一种人的钱可以搞,就是那些吸鸦片的人。

如果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就生不如死。

让他们的亲属缴一笔钱,才能放人。

” 花蝴蝶说:“这真是个赚钱的好门路,那些抽大烟的人,根本不可能戒掉,就可以抓了放,放了再抓。

” 胡不来说:“花妹妹说得对。

这是一门很好的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

” 王顺清说:“按你的意思,这烟会一直禁下去?如果一直禁下去,这笔生意,大概做几年就没有了。

” 胡不来摆了摆头:“我估计,根本禁不下去。

” 王顺清又是一惊:“禁不下去?” “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谈禁烟。

”胡不来说,“这个世道,到处都是贪官。

贪官肯定不希望禁烟,只是一小部分清官闹着禁烟,当然,也有一部分贪官,看到禁烟有利可图,就跟着一起闹。

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他们还能把天下的贪官全杀光了不成?杀不光,贪官就会杀他们。

” 花蝴蝶又说了一句不知深浅的话:“那不是说,这个世界,贪官永远都会横行下去?” 胡不来说:“贪官不是横行。

贪官也要生存。

官场如果没有了贪官,也就不叫官场了。

人们为什么要当官?不就是为了黄金万两吗?没有财富没有美色,谁还有动力去当这个官?” ※※※※※※※※※ 朝廷刚才下发圣旨,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

林则徐丝毫不敢停留,打点行装,前往广东上任。

一场震惊世界的禁烟运动,就此拉开序幕。

古立德剿匪,大奏凯歌而还。

事实上,古立德的所谓奏凯歌,水分大得很。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上次剿匪,被土匪大败,这次若是再败,自己肯定玩不下去了。

而土匪极其嚣张,他也完全没有把握一次击败土匪。

相反,他只需要一次所谓的胜利。

古立德需要这次胜利,有两大原因。

其一,他需要向朝廷报功,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否则,他若在黔阳县禁烟,朝廷中只要有人拿他剿匪失败说事,他的麻烦就大了。

其二,他在黔阳禁烟,必须不能有任何干扰。

如果他在前面禁烟,土匪在后面闹事,他就会两面受敌。

所以,古立德这次剿匪,暗中给土匪留了一条逃跑的通道。

民团出现在野狼谷十分突然,狼王千人斩措手不及。

古立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开始就是猛攻。

上次用的四门火炮损失了两门,这次,他又想办法购置四门火炮,还从靖州协借了两门,总共是八门火炮。

古立德在两翼各安置了一门火炮,主攻方向,安置了五门炮。

还有一门炮,安在土匪逃跑的路上。

大炮连轰两轮,野狼谷中狼王构筑的寨门,便被轰塌了。

随后,古立德发起冲锋。

野狼帮没有防备,顿时乱成一团,民团几乎没费多大的劲,便冲破了土匪的防守。

狼王见势不妙,立即组织反击,彼此杀成一团,一直杀了一个晚上,彼此都有较大伤亡。

当然,伤亡最大的,还是土匪。

土匪付出的代价虽大,也还有效果,将外围阵地又夺了回来。

古立德见再也攻不进去,又到了白天,便改变策略,只是围着,不主动进攻。

此时,主动权在古立德手上,他不用担心。

反正土匪被自己围在里面了,时不时放一炮,即使不能炸死几个土匪,也能吓他们一下。

狼王千人斩却不能等死,他时不时组织一些小规模的进攻,倒不是想打败古立德,而是像上次一样,想搞清楚古立德的兵力部署,看能不能找到弱点,突围出去。

古立德的弱点自然不难找,他原本就给狼王留了一条通道。

狼王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条通道存在的,古立德并不清楚,下半夜的时候,野狼帮开始突围。

一开始,古立德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等土匪大多数突围之后,古立德开始两面进攻。

一是他在土匪突围的路上安排了一支力量,这些力量并不是为了阻截土匪,而是要追在他们后面打。

毕竟,土匪失去了熟悉而有利的地形,不敢和民团硬抗,更不敢反击,只敢一味地狂奔。

古立德便抓住土匪的这种心理,消灭土匪的有生力量。

另一个方向,是更多的民团,由古立德带着冲进了狼窝。

随后,古立德又将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追赶土匪,另一部分,留下来毁坏匪窝。

土匪拼命逃跑,只担心跑慢了被追上杀死,所以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古立德很清楚这一点,对土匪穷追不舍,整整追了一天一夜。

直追得土匪们魂都吓掉了,民团也跑散了架,古立德才下令退兵。

本来,野狼帮收拾了飞鹰帮之后,队伍一下子壮大,有了七百多人。

可经此一役,被民团打死、打伤以及俘虏的,就有一百多人,又有些小土匪吓破了胆,趁乱逃走了。

等狼王稳定心神之后清理人数,身边竟然只有两百来人,后来又陆续有些跑散的土匪找回来归队,也只有三百多人。

一仗就让狼王损失了一半人马。

狼王对古立德恨之入骨,发誓要报仇。

可一时之间,他还真不敢和古立德硬碰。

因此,后来的好一段时间,狼王都不再在黔阳县境内活动。

当然,这些内幕,古立德并不清楚。

他仅仅只是从土匪死伤以及俘虏数字上判断,土匪损失了一百多人。

而他上奏的时候,自然要加进一些水分,将这个数字扩大了一倍,成为打死打伤土匪三百多人,彻底毁掉了匪巢野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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