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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让凌叡好生瞧不起。
都察院那里的人是怎样一副嘴脸,他最是了解。
都是一群为了所谓的理想抱负连命都不要的蠢货。
那时凌叡只当他又是个拎不清的自以为忠肝义胆的少年郎,跟从前的赵昀一般。
再之后便是三个月前,此人领命去了青州,带回了梵儿与秦尤。
凌叡非愚蠢之人,相反,他十分聪明。
从凌若梵与秦尤被押回盛京开始,他便知晓了,青州、肃州之事,他从一开始就着了旁人的道。
这里头的旁人是谁,想想也知道,左右不外乎那几人。
是以,在凌叡眼里,霍珏不过就是个给鲁伸那驴脑袋跑腿的人。
眼下见这年轻人忽然出现,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道:“霍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便是要审他,也轮不到这个品级低下的毛头小子。
他设想的会来此审问他的人不是朱毓成就是宗遮、鲁伸,怎会是眼前这人? 霍珏的确不是来审他的。
“寅时六刻,从首辅府出来的四名暗卫,匆匆去了城外的净月庵。
锦衣卫的人紧随其后,在净月庵的佛堂里竟然发现了两封密函,想来这密函便是凌大人的后手罢。
” 霍珏深沉如海的眸子盯着凌叡,从怀里取出两封密函,继续道:“密函里是七年前北狄太子与南邵皇帝写与凌大人之信。
” 凌叡在霍珏取出信之时,瞳孔狠狠一缩。
从信函外头的字迹看,的确是当年北狄太子与南邵皇帝写给他与周元庚的信。
静默片刻后,凌叡倏然一笑,道:“这信怎会是写与我的?你若是看过这密函,难道不知晓这信究竟是写与谁的?怎么?你们当真敢让这密函公诸于世?年轻人啊,眼下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可知将这密函公诸于世会带来什么后果?” “有何不敢?”霍珏提了提唇,道:“按照信中所说,大人是要借他们之力,一举消灭先太子府,再将康王推上皇位,让康王做个傀儡皇帝。
待得时机成熟,再自己称帝,凌首辅当真是所谋甚大。
” 凌叡脸色骤然一变:“你血口喷人!那信中内容根本不是如此!” “是与不是,凌大人心中有数,珏不必欺骗大人。
” 凌叡紧紧盯着霍珏,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口忽然一凉。
能去净月庵小佛堂的人,除了他,便只有王鸾。
难不成是王鸾将信换了? 霍珏打量了凌叡一眼,见他目光闪烁不安,唇角的笑意渐深。
“听闻左参议年不及十六便中了探花郎,才华横溢不说还志在家国大业,中探花后便自请去守护青州。
人人都道,左参议有乃父之风。
在珏看来,你们父子二人,倒的确是像。
” 郎君话音刚落,忽然“啪”一声,一把折扇丢在了凌叡身侧。
那折扇是凌若梵去哪儿都带着的那把扇子,上头的“家国天下”四字还是凌叡亲自题的,意在时刻告诫凌若梵,不可耽于玩乐。
凌叡捡起那把折扇,仿佛又出现了凌若梵手执折扇恭敬唤他“父亲”的模样。
那强行被他压下的丧子之痛,似蚂蚁一般,一点一点啃噬起他的心头肉来。
凌叡缓缓撑开那把折扇,又缓缓抬起眼,问:“霍大人此举何意?” 霍珏道:“刻鹄不成而类骛,画虎不成反类犬。
凌大人如此,左参议亦是如此。
活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
” “你们父子二人,如今不仅是盛京老百姓嘴里的笑话,亦是史官欲要写入史书的笑话。
凌大人想要凌家千秋万代,万古长青,可你呕心沥血谋划一切,也不过是将你自个人活成了凌家最大的屈辱。
大人若是侥幸有子孙,他们定然要以你为耻。
” 年轻的郎君身姿若松,清隽的面庞背着光,分明瞧不清神色,语气亦是平和,可偏偏就是能叫人听出他话里的睥睨与不屑。
是那种身居高位者对凡尘蝼蚁的不屑。
霍珏与凌叡打了两辈子的交道,自是知晓怎样的话最能捅入他心窝里,令他鲜血淋漓、痛不可忍。
果然此话一出,便见凌叡双目瞪圆,强撑了许久的平静在这一重又一重的打击下终于分崩离析。
他豁然站起身,因着动作太大,身上的镣铐被拉扯得“哐当”作响。
“竖子尔敢!” 霍珏平静笑道:“左参议乃我所杀,就在从前卫家的祖宅里。
凌大人放心,左参议死得并不痛苦,不过是一剑穿心,撑不过片刻便断了气。
珏知晓凌大人爱子情深,已为大人做好了安排。
” 话落,他再不看凌叡一眼,转身出了牢房,吩咐外头的人将凌若梵腐烂发臭的尸体送入凌叡的牢房里。
让他在死之前,日日夜夜对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不得安宁。
- 翌日一早,三法司正式在大理寺提审大周首辅凌叡。
除了凌叡,兵部尚书胡提、刑部尚书齐昌林还有镇国将军秦尤一并被关在大牢里,等待提审。
霍珏立于门帘之外,听着里头传来一道又一道的诘问声,与凌叡拒不认罪的嘶吼声。
眸光微微一晃,想起了上一世,凌叡亦是如此,抵死不认罪。
彼时他要弄死凌叡,不过是一杯毒酒之事。
可他到底舍不得让凌叡死得如此轻易。
他知晓凌叡最爱惜名声,不让他尝尽身败名裂之苦又怎能让他死去? 齐昌林上呈了两本账册,余秀娘亦上交了两封密函。
他联合朱毓成,又借助宗遮之手,在大理寺提审了凌叡。
可惜案子审到一半,凌叡便自尽身亡,死时留下血书一封,称他凌叡不曾做过任何不忠不义之事,愿以死证清白。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宁肯自尽都不肯认罪之时,世人多半会认为此人是被冤枉的。
于是凌叡叛国、构陷忠良一案就这般审到一半便不了了之。
而权宦霍珏草菅人命、逼害忠良的罪名又多了一桩。
那时成泰帝早就成了废人,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代父监国,而王贵妃成了大皇子身后的操控者,从前凌叡的追随者都成了她手上的势力。
凌叡此人惜命,根本不可能会走上自绝之路,尤其是在自个人儿子坐上了金銮殿的龙椅之时。
之所以会死,也只不过是王鸾不想让他继续活。
来一出自尽的戏码,不仅能要了凌叡的命,还能往霍珏身上泼一道脏水,可谓是一石二鸟。
现如今,王鸾多半也不想让凌叡活。
霍珏微微垂下眼,听到凌叡声声泣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为大周鞠躬尽瘁至今,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竟然就是这般对待肱股之臣的?我要见皇上!” 那两封伪造的密函昨日就呈交到周元庚手上了,此时周元庚恨他入骨,怎可能会见他? 霍珏神色淡漠地拍了拍官服上的尘埃,提步出了大理寺。
- 夜里霍珏回到永福街,一过主院的月门,便见姜黎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在梅树底下埋酒坛子。
小娘子见自家郎君立在那静静看她,忙笑弯了眉眼,道:“霍珏,你快过来呀!” 霍珏眉眼倏然一暖,“嗯”一声便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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