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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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3/3)

一下的，谁知那天陆千乔送她回辛邪庄，二话不说又全给搜刮走了。

&ldquo我会好好学一下的，你放心。

&rdquo 当时他丢给她这么一句话，还说得特别一本正经，害她又做了几夜春梦。

&ldquo总之，我今晚验货。

&rdquo 辛湄捡起凤冠，扭头给了辛雄一个久违的充满王霸之气的笑。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腾空而起，往皇陵飞去。

辛湄在花车里坐得气闷，一把掀开帘子，冷不防撞见陆千乔正驱使烈云骅往这边来，她赶紧招手。

&ldquo斯兰说，你们战鬼一族成婚好像和我们这边不太一样，待会儿还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什么的。

咱们打个商量，先让我吃饭，再表演成不？&rdquo &hellip&hellip胸口碎大石是怎么回事？斯兰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陆千乔从怀里取出一袋糕点抛给她，浅浅一笑：&ldquo傻瓜，你以为是江湖卖艺？蒙上盖头，什么也不用你做。

&rdquo 说罢又静静看了她半晌，耳根有些发红，低声道：&ldquo你今天&hellip&hellip很好看。

&rdquo 他想看着她穿战鬼一族的嫁衣，想了很多次，脑海里虚构的景象和如今实实在在坐在眼前的人比起来，还要逊色很多。

&ldquo你很适合我族嫁衣。

&rdquo 辛湄犹豫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麻袋似的衣服，外加手里捏着的马桶一般的凤冠，原来&hellip&hellip在他眼里，自己就适合穿成这样。

&ldquo你也蛮适合穿这种衣服的。

&rdquo她勉强夸赞一下，&ldquo这一身鸟毛真华丽。

&rdquo 呃，他&hellip&hellip他笑得好幸福啊。

辛湄心虚地捏出一块枣糕，默默塞嘴里。

陆千乔还想再说点什么，忽觉有些不对劲，猛然回头，便见不远处一团云雾中缓缓飞出数只巨大的极乐鸟，它们还拉着一辆金光闪闪的长车，无比拉风，无比奢华，慢悠悠地靠了过来。

金色的光化作文字流淌开，偶尔滑过身体，那种感觉&hellip&hellip很不愉快。

&ldquo将军！&rdquo 前方斯兰非常警觉，立即策马返回，下意识地挡在前面，一手悄悄按在腰间刀柄上。

陆千乔摇了摇头，示意他退开。

他终于知道当日辛湄身上令人不快的气息是怎么回事，她是遇见了有狐一族的大僧侣？ &ldquo&hellip&hellip何事？&rdquo 他策马上前三步，声音淡漠。

白色竹帘被一只戴着黑丝手套的手卷起来，大僧侣探出脑袋，悠哉地冲他微笑。

&ldquo不是找你，是找她。

&rdquo 他指了指花车里塞满嘴枣糕的辛湄。

陆千乔皱紧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他肆无忌惮的视线。

&ldquo花车里的漂亮新娘！&rdquo大僧侣把手拢在嘴边，高声叫唤，&ldquo多谢你上次的月饼，今日我来还礼。

&rdquo 辛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好奇地看了他半天，愕然开口：&ldquo我认识你？&rdquo &ldquo嗳，这么不给面子。

&rdquo他不以为意地笑，&ldquo忘记我了？那也没事，还礼给你，顺便，崇灵谷那只狐狸的贺礼我也帮你带来了，接好！&rdquo 长袖一扬，他抛来一只偌大的盒子。

陆千乔出手如电，瞬间便拦了下来，盯着他望了片刻，方慢慢垂眼，手里捏着的是一只长宽尺余的木盒，盒中还有两只小盒，一只里面放着一枚鸽卵大小的明珠，一只里面是一串黄金打成的精致项链。

&ldquo项链是我送的。

&rdquo大僧侣笑起来懒洋洋，慢悠悠，&ldquo祝你们百年好合，如胶似漆，早生贵子。

&rdquo 项链上散发出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陆千乔面无表情，直接把盒子扔了。

他也不生气，依然笑眯眯：&ldquo何必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对你还挺有好感呢。

&rdquo 陆千乔转身，吩咐：&ldquo继续走。

&rdquo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进，那辆金碧辉煌的长车渐渐便看不见了。

辛湄探出脑袋看了老半天，突然灵光一动，想起来了：&ldquo哦！是那个吃肉的假僧侣！&rdquo 陆千乔淡道：&ldquo不要想他。

&rdquo 呃，吃醋了？ 辛湄捧着下巴对他甜甜的笑：&ldquo乖，我心里只有你。

&rdquo 他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ldquo坐稳了，小心掉下去。

&rdquo 有狐一族&hellip&hellip那天在嘉平关，郦闵临走时提了一下，他们最近蠢蠢欲动，连母亲也十分烦恼。

一个认定自己是天神后裔，一个坚决不承认对方的天神血统，矛盾就是这么来的。

近几年战鬼一族凋零，想来&hellip&hellip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ldquo陆千乔，你在想什么？&rdquo 花车里新娘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笑了笑，是了，还在成亲途中呢。

&ldquo没什么。

&rdquo他替她拉下窗帘，&ldquo坐好了，现在要加快脚步，天黑前赶到皇陵。

&rdquo 成亲这种事，别人看着喜庆，局中人只觉得累。

战鬼一族结个婚，比生孩子还烦。

辛湄蒙着盖头，被陆千乔抱在怀里，一会儿上刀山，一会儿跨油锅，据说身上那件百鸟羽毛编织的嫁衣就这么个作用&mdash&mdash在刀山油锅的途中，不许掉下一片羽毛，否则便是不吉利。

好容易等进了门，迎头又一只大铁球横飞而来&mdash&mdash这到底是洞房还是机关房？！ 眼看着陆千乔轻轻松松一脚踢飞了那只铁球，把墙砸个粉碎，那间可怜的屋子就这么硬生生变成了废墟。

原来&hellip&hellip洞房在后面。

辛湄被放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摆出娇羞的模样，只听脚底嗖嗖数声，床板下面扎出一排钢刀，硬是把喜床变成了笼子。

新郎站在笼子外，正要摞袖子折钢刀会佳人，笼里的佳人早已暴跳起来，一脚把钢刀们踢断了。

&ldquo过来！&rdquo辛湄扯下盖头冲他勾勾手指，&ldquo现在&mdash&mdash终于可以洞房了吧？&rdquo 推倒和被推倒两者间，陆千乔觉得选择前者他比较能接受。

于是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床上新娘的柔软双肩，犹豫只有一瞬，接着便打算推倒。

辛湄突然抬手拦住：&ldquo等等。

&rdquo &hellip&hellip之前火急火燎的人是她，如今终于成婚，她让他等？ 他不等。

凤冠被轻轻取下，他的手指摸索在她浓密的发髻间，缓缓拔下一根发簪。

一绺长发滑落。

辛湄抬头看着他，再看看他身后的窗户，顿了顿，问：&ldquo你、你真打算开着窗户洞房？&rdquo 陆千乔转身，赫然望见窗户大开，皇陵里一群小妖怪都挤在外面，大眼瞪小眼地咬着手指看他们。

&ldquo&hellip&hellip&rdquo 簪子从手里滑落在地。

桃果果忙着捂住弟弟的眼睛，省得纯洁的他被带坏，斯兰忙着拽人离开，映莲&hellip&hellip映莲不见人影，想必又躲在暗处扎小人了。

唯有赵官人搬了一张桌子坐在窗前，上面堆满零食茶水，一面大吃大嚼，一面冲他猥琐地笑：&ldquo将军，你只管大胆的上，我们给你鼓劲。

不会的地方，我保证教得你妥妥当当。

&rdquo 陆千乔面无表情走过去，开口：&ldquo走。

&rdquo 呼啦啦，群妖如鸟兽散，将军这么多年的积威果然不是假的。

赵官人把半桌瓜子壳儿扫落在地，走过去，偷偷塞给他一粒纸团，且挤眉且弄眼，小声道：&ldquo将军，这种事，男人嘛，有时候难免力不从心，给你个好东西。

&rdquo 陆千乔打开纸团，只见里面包裹着两颗颜色和形状都极其猥琐的小药丸。

赵官人胡须抖动：&ldquo用了就知道，别人我还不告诉他。

&rdquo 两颗药丸被塞进了他鼻孔里，陆千乔一把将窗户拽上，锁好，窗帘拉紧。

&hellip&hellip洞房花烛的气氛好像不剩多少了。

他转身，辛湄不知什么时候把嫁衣脱下，只穿一件水红色罗裙，坐在桌旁用筷子挑面条吃。

面是用香油拌的，上面撒了花生与核桃的碎屑，还是取名字里的吉祥之意。

辛湄好心替他盛了一碗，招呼：&ldquo过来吃点东西，饿了吧？&rdquo 他又是上刀山又是跨油锅，比胸口碎大石还忙，怪不容易的。

眼见她嘴边吃得油汪汪，他忍不住想笑，一整天绷在心底隐藏的紧张也终于消散开。

陆千乔走过去端起碗，挑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边，低声道：&ldquo这个是互相喂着吃的，张嘴。

&rdquo 辛湄乖乖张嘴，顺便也挑一筷子给他：&ldquo原来你们族里的风俗不是喝交杯酒，是吃交杯面。

&rdquo 几颗花生的碎屑沾在她唇边，陆千乔用手轻轻抹了一下，不知为何，想到第一次把她带来皇陵，关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他推开门，便见着她低头吃槐花饼的模样，柔软的黑发，柔软的面颊，还有沾在脸上的碎屑。

她像只白色的小兔子。

&ldquo辛湄，过来。

&rdquo 他放下碗，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拽，她就从椅子上滑坐在他腿上了，顺便反客为主，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ldquo陆千乔。

&rdquo她把脸贴在他脸颊上，&ldquo你今天没带着捆妖索吧？&rdquo &ldquo嗯，没带。

&rdquo他笑。

&ldquo那你闭上眼，我要亲你一下。

&rdquo 他又一次顺从地闭上眼，漂亮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辛湄捧着他的脑袋，越看越喜欢，低头在他两边脸上重重亲了两口。

他&hellip&hellip又失落了。

正要睁开眼，唇上忽然一软&mdash&mdash一个带着香油花生核桃味的浅吻。

没有深邃而纠缠的火热，她吻了一会儿，便移开。

喜烛的火光映在两人眼底，亮晶晶并且跳跃。

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红。

&ldquo你学得怎么样？&rdquo她小声问。

陆千乔愣了一下，紧跟着又反应过来，却没脸红，只低头笑了笑，反问：&ldquo你又学得如何？&rdquo &ldquo应该&hellip&hellip不差。

&rdquo &ldquo口说无凭。

&rdquo 那她就直接行动吧。

辛湄伸出手，摸索着，解开他一根衣带。

形状优美的锁骨露出一小截来。

再解一根，小片胸膛出现了，结实，劲瘦。

他一动不动，只低头看着她给自己解衣服。

辛湄皱起眉毛：&ldquo你怎么不脱我的？真学会了？&rdquo 陆千乔想了想：&ldquo你先来。

&rdquo 这方面他要尊重她。

辛湄了然一笑：&ldquo哼，其实你还是不会吧？那你看好了，我教你。

&rdquo 外衣被她轻轻解开，脱掉，滑落在地。

接着是中衣，他的胸膛已经全然暴露在火光中，漂亮的锁骨，结实的肌肉，她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摸上去，肌肤火热，剧烈的心跳透过手掌，传递给她。

&ldquo&hellip&hellip别怕。

&rdquo她安抚一声，&ldquo来，跟我上床。

&rdquo 他的手往下一兜，她整个人便被抱起来，床帐落下，他上她下，气氛暧昧。

辛湄摇头：&ldquo不对，应当我在上面。

&rdquo 陆千乔一翻身，被她推倒在床，身上再一重&mdash&mdash她坐上来了。

亲吻，细碎的长发落在他胸前，吐息潮湿炽热&hellip&hellip实在是酥痒难耐。

陆千乔猛然抓住她的腰身，掌心顺着她的脊椎一节节向上抚摸，稍稍用力，她就跌入怀里，互相喘息的唇不知何时再次纠缠，深入，熨帖摩挲。

&ldquo&hellip&hellip我热&hellip&hellip&rdquo 脑子里一片混乱，对了，她得教他&hellip&hellip可是又舍不得放手，无论是身体还是嘴唇，都在渴望他的触碰，哪怕离开短短一瞬都不行。

热，就脱衣服。

他生硬并且颤抖地替她解开衣带，下一刻她的嘴唇又不甘寂寞地贴上来，敞开了半边胸口&mdash&mdash肌肤相触。

像是在干燥的草原上点起大火，局面瞬间失控，失去所有章法。

衣服它到底是怎么脱掉的，两人都记不得了，也没时间去想。

&hellip&hellip对了，观音坐莲。

辛湄稀烂成浆糊的意识里，这四个字一闪而过。

陆千乔不会，她责任重大，今晚得负责把他教会。

于是&hellip&hellip 纱帐一阵剧烈抖动，紧跟着，两声哀嚎，辛湄&ldquo唰&rdquo一声揭开帐子，脸色苍白地探出一根光溜溜的胳膊，在床头的柜子里一阵乱翻。

一只手把她拉回去了。

她虚弱地往外爬，喃喃：&ldquo我受伤，还流血了&hellip&hellip金创药&hellip&hellip那本兰麝娇蕊集&hellip&hellip&rdquo 她需要金创药，还有洞房花烛夜的示范书籍&hellip&hellip &ldquo别走！&rdquo 忍耐到极致的极致，青筋快从脑门子里跳出来的陆千乔，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伸手将她抱回来，稍稍移动一下身体，扶着她的脖子侧躺下去。

&ldquo别走&hellip&hellip&rdquo 否则他就要死了，真的会死人。

&ldquo我疼。

&rdquo &ldquo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rdquo 他翻身压住她，亲吻落在她胸前，拼尽战鬼所有的意志力，不去想刚才那一瞬的销魂滋味，手指轻抚她的耳垂和脖子，缓解她僵硬的肌肉。

多么艰难而充满荆棘的洞房花烛夜，对她和他来说，都是。

&ldquo别、别摸这边！&rdquo 那换一边摸&mdash&mdash &ldquo啊哈哈！好痒好痒！别摸！&rdquo 那改揉的&mdash&mdash &ldquo&hellip&hellip轻一点，好疼啊&hellip&hellip&rdquo 真难伺候。

他惩罚似的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辛湄立即不甘示弱报复回来，想咬鼻子，他抬头一让，细细的牙齿便轻轻咬住了他的下巴。

他忽然动了，带着试探，更多的是出其不意的占有与不容抗拒，她一下僵住。

&ldquo&hellip&hellip疼？&rdquo带着隐忍的喘息，问。

说不好&hellip&hellip她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是疼，可又不是刚才那种疼，陌生而且怪异。

辛湄紧紧捏住他的肩膀，迷惘地看着他。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深邃还有些可怕，忽然，睫毛颤了颤，他闭上眼，用力吻住她。

天旋地转。

她揪着被子，不知为何又想爬出去：&ldquo不&hellip&hellip我不&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不许说&ldquo不&rdquo。

一只手托住她的腰，他完完全全压了上来，侵入，攻击，霸占。

她一瞬间便软下去，喉咙里第一次发出颤抖的呻吟，睁开眼，漫天漫地的喜庆红色吞没她。

&ldquo陆千乔&hellip&hellip&rdquo她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对上他深邃的眼。

&ldquo应该&hellip&hellip应该是我教你。

我要在上面。

&rdquo &ldquo明天让你在上面。

&rdquo 她还想抗议，不过要说的话一下子又忘了，乱动的手被他压在两旁，他与她纠缠不休，难解难分。

柜子里的兰麝娇蕊集在默默流泪，他们两人看了那么多遍的图，事到临头一个都没用上。

洞房花烛夜就这么生涩而保守地过去了&hellip&hellip 据说，一个真正优秀的好妻子，除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三百六十五般武艺外加房中术之外，还必须要有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厨艺。

前三者辛湄认为自己活到九十九岁也未必能有这般造诣，好在，她还有个厨艺能拿得出手。

所以，今天开始，她决定，为了做个优秀的好老婆而努力。

现在是卯时过二刻，天刚蒙蒙亮，辛湄下床，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回头望一眼，陆千乔仍在睡，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搭在被子外面，还有一小片胸膛，胸口上几点暧昧红痕&mdash&mdash是她昨晚啃出来的。

洞房花烛夜一片混乱，他辛苦得脸色发白，以至于到现在还人事不省。

辛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爱怜，弯腰撅嘴，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他动了动，迷惘地瞅她一眼，紧跟着翻个身又睡了。

有时候，赖床也是个不错的习惯。

轻手轻脚推开门，清晨的皇陵薄雾弥漫，带着秋日特有的凉意。

她刚一迈步，忽觉脚下踢中了什么东西&mdash&mdash是几只青竹筒，上面系着红绳，打了个非常漂亮的结。

揭开上面半只竹筒，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几只捏成莲花形状的紫米团子，团子上还点缀一颗红枣，做得很是漂亮。

&hellip&hellip谁送的紫米团子？像是刚放过来的，团子还是热的。

辛湄连着竹筒一起端去厨房，熟练地起灶烧火，作为新妇，她要开始洗手作羹汤了。

缸子里用水泡着几块新鲜鸭血，很好，就做鸭血汤。

锅子里的汤开始翻白泡，浓浓香气四溢的时候，桃果果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走进来，喃喃：&ldquo好香啊，斯兰大哥&hellip&hellip你做什么了？&rdquo 一抬头望见辛湄，他先是一愣，紧跟着掉头想跑，跑了一半再停下，好像这会儿才终于想起辛湄昨天嫁过来，从此就是将军的人了。

&ldquo你你你&hellip&hellip你一大早来厨房做什么？！&rdquo 桃果果缩在门后指着她，见她笑眯眯地往鸭血汤里加料，他紧张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ldquo你别乱动厨房啊！万一烧起来怎么办？&rdquo 辛湄盛了一碗给他：&ldquo尝尝味道如何。

&rdquo &ldquo我不吃！&rdquo他使劲摇头，这女人如此不靠谱，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猪食还难吃，他才不要委屈自己嘴巴！ &ldquo有什么关系，尝尝嘛。

&rdquo 辛湄一把揪过他毛茸茸的翅膀，捏着鼻子给他灌了一小碗下去，笑吟吟地问：&ldquo味道好吗？&rdquo 他呛咳得差点晕过去，哇一声哭了，掉头就跑，直跑出去好几步，才又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只同样的青竹筒，苦着脸扔给她：&ldquo给你！&rdquo 咦？又是一只系红绳的竹筒，打开一看，里面还是几只紫米团子，做得就不怎么精致了，手印还在上面。

辛湄端着紫米团子正思索，一时斯兰又进来了，见她已经起灶做饭，不由脸色剧变，赶紧冲过来一把揭开锅盖&mdash&mdash还好还好，里面既不是焦炭也不是猪食，鸭血汤刚刚烧开，想是用鸭骨熬的高汤，另加了辛料去腥，香气扑鼻。

皇陵里一干大小妖怪平日其实不用吃饭，偶尔吃东西也不过是兴趣而已，唯有将军一日三餐不可少，做饭之类的事一直都是斯兰照料，他从不放心交给别人。

眼下一看这鸭血汤，他立即知道辛湄的厨艺只有比自己强，心情顿时很复杂。

&hellip&hellip将军人都是她的了，以后连做饭也不需要他了么？ &mdash&mdash陆千乔成婚第一日，斯兰感到很寂寞。

&ldquo夫&hellip&hellip那个&hellip&hellip夫&hellip&hellip&rdquo他犹豫着念了好几遍，夫人两个字对着辛湄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略过，&ldquo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rdquo 说罢递上来一只特别漂亮的竹筒，里面依然是几颗紫米团子，圆乎乎的，憨厚可爱。

&ldquo为什么都给紫米团子？&rdquo辛湄好奇极了，&ldquo是昨天你们吃剩的吗？&rdquo &ldquo是将军那边的风俗！&rdquo 斯兰愤愤低吼，她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战鬼一族的风俗是给新婚夫妇送紫米团子，皇陵里妖怪们熟知这个道理，所以一大早门前堆了许多紫米团子，都是小妖怪们送的。

辛湄塞了一颗进嘴，皱着眉头咬几下，勉勉强强点头：&ldquo还&hellip&hellip可以吧，紫米煮得不够软。

&rdquo &hellip&hellip她绝对是故意的，那么多竹筒，为什么只挑他做的那个？！ &ldquo哎呀，好香！斯兰你今天做什么了？&rdquo 赵官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进门，瞅见辛湄坐在桌旁吃紫米团子，他眼睛都笑得眯起来，赶紧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她，啧啧赞叹，细细的胡须里都透出一股猥琐劲：&ldquo姑娘今天一看就和以前不同了，皮肤水灵灵，脸蛋红嘟嘟，将军滋润有功啊！&rdquo &ldquo真的吗？&rdquo用手摸了摸脸，她怎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ldquo真的真的！&rdquo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只竹筒递上去，挤眉弄眼：&ldquo来，拿好。

姑娘，记得这几颗紫米团子一定留给将军吃，他吃了，你就知道好处。

&rdquo &ldquo什么好处？&rdquo 辛湄揭开竹筒，里面几颗紫米团子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怎么看怎么猥琐。

&ldquo咳咳，用了就知道。

姑娘，别人我还不告诉他。

你要怎么谢谢我？&rdquo 她笑眯眯地盛了满满一碗鸭血汤放在他面前，又挑了那筒做成莲花的紫米团子给他：&ldquo赵官人，多吃点。

&rdquo 他眉花眼笑，低头刚喝一口汤，眼角便瞅见陆千乔往厨房走来了，立即识情识趣地端着饭食闪人，顺便把依依不舍还想和将军说话的斯兰拽走。

&ldquo辛湄。

&rdquo 陆千乔站在门前唤她一声。

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想把本应睡在身边的人揽过来温存一下，谁知却摸了个空，那一刻，他突然领悟了深闺怨妇是怎样的心情。

她答应着跑过来，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头发还梳做未婚姑娘的式样，细碎的额发在风里一会儿翘一会儿落。

洞房花烛夜之后，在清晨望见她的笑脸，有一种久违而贴心的温暖。

他暗咳一声，故作自然地别过脑袋，低声道：&ldquo你&hellip&hellip还好么？&rdquo 这个&hellip&hellip他在这方面没什么经历，女人的身体比想象中柔弱多了&hellip&hellip那什么，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血迹，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堆金创药跌打药，是不是&hellip&hellip是不是要上点药什么的&hellip&hellip &ldquo我很好啊。

&rdquo元气十足的回答。

&hellip&hellip其实吧，虽然没指望她娇弱无力地醒来，钻怀里撒娇呼痛，但&hellip&hellip但她和往常一样活蹦乱跳，还有精神起个大早做鸭血汤，似乎更让他难以接受。

果然&hellip&hellip要认真看看那本兰麝娇蕊集么？陆千乔陷入沉思。

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袖子，他低头，对上她乌溜溜的眼睛，她充满期待地望着他：&ldquo好吃吗？&rdquo 他的脸一下炸红，她指的是什么好吃？嗯，好吧&hellip&hellip确实、确实挺好吃的&hellip&hellip &ldquo鸭血汤味道如何？会不会太淡？&rdquo 陆千乔瞬间淡定了，默然低头喝一口汤，她似乎放了一些花椒粉，淡淡的辛香，微麻的口感&mdash&mdash她果然十分擅长厨艺。

&ldquo&hellip&hellip好吃。

&rdquo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ldquo起那么早，是为了做汤？&rdquo 辛湄点点头：&ldquo我爹说，这叫洗手作羹汤。

不过我没洗手，不要紧吧？&rdquo 他很喜欢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当即把满满一碗汤喝完，忽见她推过来一筒形状颜色都猥琐的紫米团子，继续殷勤地望着他：&ldquo给你吃这个。

&rdquo &hellip&hellip好眼熟的团子。

陆千乔捏起一颗左右上下前后反复看，心里生疑，望一眼她，再望一眼团子，犹豫良久，方道：&ldquo谁送的？&rdquo &ldquo赵官人。

&rdquo 她给他吃赵官人送的猥琐团子&hellip&hellip那颗谁吃谁知道的团子&hellip&hellip她的意思是&hellip&hellip 他艰难地纠结了。

&ldquo陆千乔，吃完早饭，可以再睡一会儿吗？&rdquo 辛湄靠过来，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声音软绵绵。

&ldquo&hellip&hellip累了？&rdquo &ldquo嗯。

&rdquo她打个呵欠，&ldquo我一直没睡，就等着天亮洗手作羹汤。

&rdquo 他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抄过她膝下，轻轻一抱，她就蜷缩着埋在他怀里了，他的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ldquo现在就睡。

&rdquo &ldquo呃，可是洗碗&hellip&hellip&rdquo &ldquo睡吧。

&rdquo 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

辛湄很快便睡沉了，于是不知道，那天赵官人拉肚子拉得面如菜色，在床上痛苦呻吟了一天。

还不知道，映莲姑娘睡在池塘里笑得得意洋洋，那几颗莲花状的团子做得最漂亮，就不信那死丫头不吃，作为抢走她暗恋多年的男人的报复，她让她拉着肚子度过新婚第一天。

嗯，欢快的新婚第一日，就这么平静安宁（？）地过去了。

快年底的时候，皇陵下了第一场雪，赵官人的新剧也完成了一半。

听说这个新故事是以将军和辛姑娘的感情历程为模本，又特意添加赵氏独有的煽情与感性，堪称近几年来赵官人最得意的经典作品。

将军甚至亲自操刀，又做了两只崭新的人偶，一个取名乔，一个取名湄，专门给这部戏折子做男女主角。

辛姑娘看完折子后，哭了一天一夜，为之取名：《怨偶天成》，还留下了一句宝贵的评语：胡说八道。

那天是十二月十三，大雪。

戏台子早早在赵官人的指挥下搭好了，台下一群小妖怪也早已抢占好位置，翘首期盼年底最后一场经典大戏。

辛湄利用身份上的特权，选了最靠前最中间的位置。

戏还没开始，她有条不紊地从乾坤袋里掏东西进行准备&mdash&mdash一沓厚厚的手绢，用来擦眼泪的；再一沓厚厚的手绢，用来找赵官人要签名的；手炉，用来暖手；瓜子儿，用来嗑&hellip&hellip 眨眼工夫，旁边陆千乔的两只手里已经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辛湄意犹未尽地叹一口气，把他怀里那堆东西拨了拨，找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从他腋下把脑袋钻进去，很好，这样很好。

面对她这种无孔不入的特性，陆千乔已经很淡定很习惯了，他把那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放一旁的椅子上，翻开大氅将她裹住，捂在怀里。

&ldquo冷不冷？&rdquo 他低头看着她身上不算厚实的小袄，小袄衣领上还坠了两颗白色小毛球，配着她头发上毛茸茸的发簪，看上去更像只小白兔。

&ldquo嘘，别说话，开始了！&rdquo辛湄捂住他的嘴。

戏台子上的一排灯笼无声无息地点亮，将黑夜里的积雪映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眉目如画，风姿绰约的小湄第一个出场了。

台下小妖怪们&ldquo嗡&rdquo一声，一齐朝辛湄这边望。

显然，这人偶做得比本人漂亮多了，这就叫情人眼里出佳人，将军眼里，辛姑娘就是仙女。

快要年满十六岁的小湄是个飞扬跳脱，潇洒恣意的姑娘，虽然美貌无匹，但至今仍无人敢来提亲，只因传闻她是个很厉害的克夫命。

家人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无奈之下，小湄立志出门到外地买个相公，就此展开她生命里一段神奇而曲折的旅程。

此后她遇见了很多人，有妖娆妩媚的狐仙，有懦弱窝囊的仙人，最后，她遇见了生命里的克星，骠骑将军千乔。

两人第一眼便天雷勾动地火，第一天一见生情，不可收拾，第二天就再奸钟情，难舍难分了。

（辛湄语：这就是奸出来的感情。

） 虽然两情相悦，奈何将军面临变身之劫，很可能就此撒手人寰，所以在奸了又奸之后，他幡然醒悟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为了不耽误小湄的人生，他奸了最后一遍，然后默然离开了心爱的姑娘，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军一去兮不复返。

（陆千乔心语：这人渣是谁？待会儿叫斯兰把这本戏折子烧了。

） 将军离去后，小湄日夜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其间狐仙与窝囊仙人纷纷安抚，就此又发展出多条复杂残虐、强取豪夺的恋情。

小湄虽然被强来夺去，但心里真正有的还是将军。

在经历了与狐仙的湿身暧昧，与窝囊仙人的强占未遂之后，小湄还是痛下决心离开了。

（辛湄：他们都比我祖爷爷还老！） 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将军离开后，碧海青天夜夜心，怎么也忘不了小湄的好，得知她和其他二仙的纠缠后，勃然大怒，遂再奸一遍，奸着奸着便情感爆发，抵死缠绵，继续难舍难分了。

（陆千乔：为什么我总是在奸&hellip&hellip） 甜蜜没有持续多久，将军的变身劫来临，失去五感成了活死人。

将军的母亲为了家族荣耀，把他送往战场，试图令他在死后能博个好名声。

危机四伏的战场，将军突然觉醒，挥舞长刀四处杀戮&mdash&mdash 赵官人在后台大叫：&ldquo快！准备好的鸡血呢？赶紧泼出去！效果！效果！&rdquo &ldquo哗啦啦&rdquo，随着将军在台上挥舞闪闪发亮的长刀，猩红的鸡血泼了满台，血腥气四溢，嗅觉灵敏的妖怪们纷纷皱眉捂住鼻子。

辛湄从怀里取出梅花香饼，塞手炉里放在鼻前，忽觉陆千乔揽住她肩膀的胳膊渐渐收紧，她疑惑地抬头，见他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满台的猩红色，一动不动。

她把手炉举到他鼻前，他浑身一震，垂头愕然看着她。

&ldquo这样就闻不到味道了。

&rdquo她嘻嘻一笑，温暖的手心捂在他冰凉的脸颊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将大氅裹得再紧一些，望着台上哭天抢地的戏，他想了想，说：&ldquo那天&hellip&hellip也是这样？&rdquo 他知道自己那天在嘉平关杀了许多人，但，是后来才知道的。

觉醒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意识，没有记忆。

&ldquo比这个惨多了。

&rdquo辛湄吐出两片瓜子壳儿，&ldquo还有断手断脚内脏什么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辛湄&hellip&hellip&rdquo他无奈叹息，&ldquo闭嘴。

&rdquo 台上的将军在发威，战鬼的力量爆发，令他发出野兽般狂喜的嚎叫。

他杀了来劝阻的忠心部下阿兰&hellip&hellip（又是一盆鸡血），还准备杀旁边其他的无辜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小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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