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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你急待养伤,我看你还是把这小子留给我吧。
我要将他献给皇上,还不忍立即将他弄死的。
” 云舞阳一声不响,突然身形一晃,伸指一弹,只听得“砰”的一声,云舞阳着了一掌,罗金峰也给他戳了一指,这两大高手各存顾忌,交换了这一招,在互相抢攻之中仍然防着对方。
云舞阳以上乘的内功卸去了罗金峰的五成劲力,但肩头仍觉如同火烙一般;罗金峰闭了穴道,但中了他的一指,也觉得气闷之极。
两人都是心中震骇,“要是刚才只顾伤对方性命,双方都活不成。
” 罗金峰闷声说道:“好俊的一指禅功!云兄,我劝你还是少用一点真力,保重身体为好。
”一指禅功最耗精神,云舞阳再拆数招,忽觉微有冷意,知道是所受的毕凌风那阴寒掌力的毒伤又发作了。
按说这时罗金峰只守不攻,他本可舍掉陈玄机而去,但想起了女儿,他又踌躇不定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娇斥,有人走了进来,云舞阳一看,来的正是他的妻子! 云舞阳抑不住心头的跳动,颤声叫道:“宝珠,你回来了。
”云夫人正是为了发觉罗金峰上山,这才赶回家的。
听了云舞阳那一声出自真情的呼唤,心头一酸,想道:“呀,他原来还想念着我。
他哪知道我并不是为他而回。
” 云夫人和丈夫换了一下眼光,却不和他说话,一伸手折了一株梅枝,向罗金峰冷冷斥道:“你敢在云家伤人?快给我滚出去。
”树枝一抖,一招“划破天河”,使的竟是达摩剑法的招数,抖手之间,连刺罗金峰胸口的“璇玑”“玉衡”“天阙”三处大穴。
罗金峰在云舞阳夹攻之下,若然还是只守不攻,那就当真是坐以待毙了。
云夫人的“树剑”一剑刺下,只见罗金峰在地上一按,向后蹦出丈余,忽地冷笑道:“我以为你到石家去了,却原来还是云家的人?哈哈,你们伉俪情深,夫妻上阵,我这回可真是非走不成了!” 云夫人树剑一抖,淡淡说道:“这回你想走也走不成啦。
舞阳,你看看玄机去。
我这一生从没有杀过人,今天可要破戒了!”云夫人心头怒极,但她幼承闺训,虽然动怒,说话仍是平静如常。
反而是云舞阳给吓了一跳。
但见云夫人树剑起处,虽然是一株拇指粗的树枝,竟也呼呼带风,“划破天河”“龙门涌浪”“长虹射日”“客星犯月”,一连几招,“剑剑”都是刺向敌人要害。
罗金峰本来就是想激得云夫人动气,好扰乱她的心神。
哪知她虽然动气,剑法却是丝毫不乱,一招紧过一招,剑剑不离己身大穴。
罗金峰大吃一惊,心道:“牟独逸是三十年前武林公认的第一剑客,这婆娘的剑法,竟似不亚于她父亲的盛年!”高手比拼,容不得丝毫分心,罗金峰这时凝神对敌,再也无暇讥诮,以大力金刚掌苦斗云夫人的达摩剑法。
云夫人的功力逊于丈夫,达摩剑法在她手中展开,柔多于刚,别具一格,但见那株树枝被掌力震荡,有如银蛇乱掣极得轻灵翔动之妙,任是罗金峰的掌势如何刚猛,却总扫不断她的树枝。
云舞阳想去看陈玄机,却又不放心妻子,看了一阵,这才松了一口气,想道:“二十年来,我从不关心她的武功进境,原来她的剑法也精妙如斯,罗金峰的功力虽然稍高,但与我久战之余,谅不是她的对手。
” 当下跑过去与陈玄机把脉,但觉脉象混乱,忽而狂跳,忽而又细若游丝,云舞阳心头一沉,陈玄机果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若还剩下一颗小还丹就好了,可是这时却到哪里去求取小还丹?”云舞阳心中着急,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神色,恐怕妻子分心。
但听得云夫人扬声叫道:“他怎么啦?” 云舞阳道:“没什么,我这会就给他推血过宫。
”其实陈玄机所受的内伤哪里是推血过宫所能救治,云舞阳心中正自焦急,忽听得山后传来了清嘘之声,听那声音来处,远在数里之外,却是非常清晰,一声接着一声,长声似鹤鸣长空,短声似虎啸幽谷,显然不是一人所发。
罗金峰哈哈一笑,接着也长啸起来,云舞阳勃然变色,冷笑说道:“好呵,罗大人居然招朋引友,光临寒舍,云某岂敢不礼接嘉宾?”突然也发声长啸,啸声如浪涛拍岸,裂石穿云,把罗金峰的啸声完全掩盖,罗金峰但觉耳鼓给震得嗡嗡作响,心神给扰得纷乱不宁。
原来罗金峰的啸声是给伙伴的讯号,云舞阳的啸声却是以极上乘的内功瓦解他的战意,倏然间,这几种啸声一齐停止,只有罗金峰尚自嘴唇开合,但声音嘶哑,颤抖断续,几乎已是啸不成声! 就在此时,云夫人树枝一抖,在罗金峰的手腕上刺穿了六七个小孔,罗金峰大叫一声,身子凌空飞起,向着陈玄机所躺之处扑来,云舞阳不待他脚踏实地,就是一个劈空掌发出,只见罗金峰抬起手臂,似欲招架,但软绵绵的竟是无力高举,原来他手腕的七条筋脉,已给云夫人的“树剑”在一招之内都挑断了!云舞阳这一掌打出,有如摧枯拉朽,登时把罗金峰震倒地上,气绝身亡! 云夫人拭掉树枝上的血珠,低声说道:“多谢你助我除此恶贼。
”云舞阳道:“说到多谢,二十年来,我不知该向你说几千万遍!”这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合力对敌,也是云舞阳第一次听到妻子向他道谢,但觉心中既甜又苦,想起这二十年来对她的冷淡无情,这罪孽实不在他对女儿忏悔的那桩罪孽之下。
云夫人也是第一次听到丈夫的衷心道歉,忍不着滴出一颗泪珠,忽听得云舞阳叫道:“宝珠,留神,暗器来了!”倏然间几枚暗器穿过梅枝打了进来,云夫人树枝一拂,将两枚铁蒺藜拂落,云舞阳双指连弹,铮铮两声,也把两柄飞刀,弹出墙外,就在这时,角门给人一脚踢开,进来了一个青袍道人,两个黑衣武士! 云舞阳拱手说道:“太玄道长,久违,久违,恭喜你在朝廷得意了。
只是做罗金峰的副手,未免委屈些儿!”原来这太玄道长乃是以前陈友谅帐下的第一高手,元末之世,群雄纷起,以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三股势力最大,陈友谅当年为了抵抗朱元璋,曾与张士诚联盟,故此云舞阳与太玄道长也曾见过数面,陈友谅覆败之后,太玄道人改投朱元璋,做到锦衣卫的总教头,位置仅次于罗金峰,罗金峰上次进山游说云舞阳之时,就曾拿他作过例子。
太玄道人早就从罗金峰所发的啸声中,知道他在这里与人动手,不料赶到之时,罗金峰已是尸横地上,太玄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却佯作不知,问道:“云兄,这是怎么回事?”云舞阳冷冷答道:“罗金峰伤了我的客人,我杀了他!”太玄道人道:“这小子不是陈玄机么?”云舞阳道:“不错。
” 太玄道人道:“难道罗大人没有向你说明:这小子乃是朝廷所要搜捕的犯人?”云舞阳道:“说过了!”太玄道人双眉一竖,道:“云舞阳,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与罗大人说好,愿助他一臂之力,将张士诚遗孽斩草除根,却怎么反而包庇叛党,将罗大人杀了?”云舞阳道:“这又有什么不是了?倒要请教?”太玄道人气道:“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岂有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之理,武林中人最讲信义,像你这样反复无信,该算什么?” 云舞阳冷笑道:“太玄道兄,我记得你是陈友谅的心腹死士,却怎的如今又做了朱元璋的锦衣卫总教头?不知这又该算什么?”太玄道人气得双眼翻白,怒道:“原来你还是忠于故主,故意将罗大人诱杀!” 云舞阳大笑道:“难道一个人总要找一个主子吗?哈哈,你猜错了。
你一定要知道我为何要杀罗金峰吗?好,那也不妨说给你听。
一半是因为他伤了我的客人,另一半嘛,正是为你呵!”太玄道人道:“怎么是为了我?”云舞阳笑道:“免得你委委屈屈,做罗金峰的副手呵!” 太玄道人大怒道:“云舞阳,你居然自恃武功,出言戏侮!”两人如箭在弦,即将动手,左侧那个黑衣武士忽然踏上一步,朗声说道:“人各有志,你既然不愿投效朝廷,那自是不便相强。
咱们就按江湖道上的规矩办事。
请你赏一个面,这小子让我们带回。
罗金峰的事,咱们不再追究了。
”这两个武士忌惮云舞阳了得,太玄道人一想,己方虽有三人,未必胜得了他们夫妇,忍气不言。
云舞阳“哼”了一声,盯了那黑衣武士一眼,冷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嵋剑客阳超谷!好呀,你们要将陈玄机带走也并不难,留下两个人来与我交换,你们自己商议,愿意留下哪两个人?” 这阳超谷是峨嵋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平生也极自负,只因对手是云舞阳,而罗金峰之死对他亦是有利无害,故此才愿与云舞阳和解,哪知云舞阳一点不留情面,再度出言戏弄,阳超谷也沉不住气了,蓦然冷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就留下两个人与你交换,这两个人都是你相识的大名鼎鼎的人物,换一个无名小子,总该值得了吧?”此言一出,云舞阳也怔了一怔,睁眼看时,只见阳超谷忽地解下了背上的大红包袱,解开一看,里面包的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云夫人不由自已地骇叫一声,这两个人竟是七修道人与蒲坚! 原来太玄道人和这两个黑衣武士正是为了追捕陈玄机而来到贺兰山的三个大内高手,这三人在山下碰到了七修道人与蒲坚,知道他们是从蒙古潜回的张士诚旧部,便合力将他们杀了。
云舞阳见了这两颗人头,也自心中一凛。
要知七修道人的七修剑法威震江湖,虽说蒲坚那日曾受了石天铎的一掌之伤,但这三人居然能够将七修道人杀掉,却是颇出云舞阳的意料之外。
阳超谷道:“怎么?这交易有你的便宜!”云舞阳冷笑道:“很好,两个死的当作一个活的,还有一个,就将你充数了吧!”蓦然间一掌劈出,说时迟,那时快,太玄道人右侧的那个黑衣武士把手一扬,两把梅花金针分向云舞阳夫妻射去。
这个黑衣武士名叫桑令狐,名头虽然远远不及太玄道人和峨嵋剑客阳超谷的响亮,却是一位专使阴毒暗器的好手。
七修道人就是先中了他的暗器,才给阳超谷杀掉的。
但听得呼的一声,射向云舞阳的那一把梅花金针,全都反射回去,吓得桑令狐滚倒地上,好不容易才避过自己所发的这一把金针。
云夫人没有丈夫的功力,她不敢用劈空掌,却用绝妙的轻身功夫,提气一纵,一把金针刚好贴着她的弓鞋底下射过。
云夫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树剑”刷的一声,便向阳超谷凌空刺下。
阳超谷大喝一声,两颗人头脱手掷出,云舞阳闪身避过,脚踏洪门,当胸便是一掌。
太玄道人一展拂尘,搭着了云夫人的树枝。
太玄道人的拂尘,用的是一股阴柔的劲力,云夫人树枝一荡,没有摆脱;那边厢,阳超谷硬接了云舞阳的一掌,跄跄踉踉地倒退数步,云舞阳换了一口气,倒踩七星步,一个转身,反掌一劈,横切太玄道人的手腕。
太玄道人将拂尘一扯,意欲把云夫人扯将过来,挡这一掌,却给云夫人趁势将树剑向前一探,解开了拂尘的柔劲,树剑脱了出来,一抖手便刺太玄道人的双目! 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太玄道人倒转拂尘,架开了云夫人的树剑,左掌往外一登,和云舞阳对了一掌,云舞阳因为元气大伤,这一掌不敢运用内家真力,但太玄道人也因为两面应战,这一掌和云舞阳刚刚打成平手。
云夫人的剑法轻灵迅捷,一剑劈开,第二剑第三剑接连而至,太玄道人未及倒转拂尘,招数施展不开,一时之间,竟给她迫得连连后退。
桑令狐爬了起来,抖手发出两支透骨钉,云夫人用树枝打落,太玄道人松了口气,这才站得稳步。
峨嵋剑客阳超谷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虽然输了一掌,却也试出了云舞阳的中气不足,掌力先强后弱,心中大喜,拔出了雌雄双股剑,立刻上前助阵,左刺云舞阳,右刺云夫人,这两剑势捷力沉,确也算得是一流剑法。
云舞阳骈指一弹,“铮”的一声,把阳超谷的左手剑弹开,太玄道人业已倒转拂尘,一招“银河倒卷”,尘尾飘飘,千丝万缕,如卷如拂,这拂尘乃是用乌金玄丝所精炼的,每一条尘尾都可以钓起几十斤重的东西,拉力极强,若给它卷着手腕,腕骨非立时碎裂不可,同时又可用作拂穴,被那一丛尘尾拂扫,可要比重手法闭穴还更难当! 云舞阳迫得再耗真力,使出劈空掌的功夫,太玄道人拂尘三卷,云舞阳也接连三掌,掌风呼呼,尘尾飘飘,打得个难分难解。
抽眼一看,但见妻子也陷入了阳超谷的双剑圈中。
本来只论剑法,自是云夫人精妙得多,论功力,她和阳超谷也不相上下,但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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