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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也不动,吕麟一纵身,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谭月华站在窗前,只见吕麟的身子,在黑暗中一闪,便自不见。
此际,谭月华的心中,更是乱到了极点。
吕麟刚才的话,说得那样明显,本来自己和他,倒也是绝佳的一对。
可是……可是…… 玉面神君夷方白,却又横亘其中。
谭月华望着黑暗伫立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过身去时,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迅速地将吕麟的态度,回想了一下,便觉出刚才吕麟的神态,大是有异。
吕麟和她之间,情苗暗茁,原不是始自今日,但是以往,两人之间,却全仗着心有灵犀一点通,从来也没有讲出来过。
而且,吕麟对她,又存着几分敬爱之意,照理不会如此唐突。
要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吕麟想到了自己可能遭到什么危险,可能命尽今宵,是以他才鼓起最大的勇气,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来时,下定了决心,要去见杀父仇人,走的时侯,那决心仍然未曾改变! 自己却还以为他已然听了自己所劝。
谭月华想到那“八龙天音”的厉害,连自己的父亲,尚且不免身受重伤,吕麟的性子刚烈,一见到那魔头,非现身不可,则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其亡。
谭月华心中一凉,哪里还敢停留,“刷”地一声,便已然从窗中穿出。
她和吕麟,本是比邻而住,一穿出窗外,便已然到了吕麟的窗前,手一伸,将窗推了开来,叫道:“麟弟!麟弟!” 叫了两声,无回音,疾快一跃而入,幌着了火子一看,室中空空,哪还有吕麟的影子? 谭月华见果然被自己料中,心内更是大急,正想转身,出去告知东方白,共同设法时,只觉得身后,掠起了一阵轻风,转身看时,东方白并未戴着那怪模怪样的面具,身如玉树临风,已然站在背后。
谭月华忙道:“东方先生,辚弟走了!” 东方白面罩严霜,连谭月华这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了,也觉得凛然,不自由主地将声音放低,道:“裁们去追?” 东方白道:“他到哪襄去了,你可知道?” 谭月华点了点头,道:“知道的,他去找那琴魔报仇去了!” 东方白一顿足,“咳”地一声,道:“这孩子!咱们快去?” 话一说完,伸手一揽,便已然将谭月华的纤腰揽住? 刹时之间,谭月华不由得面红耳热,心头怦怦乱跳,只听得东方白道:“你指路,咱们这就动身。
”谭月华心知不是东方白对自己有什么非份之图,只不过怕自己轻功下如他,赶不上他,是以才伸手将自己的纤腰揽住的。
可是,她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一颗心却仍然跳得极是剧烈。
她从来也没有和一个男子,这样地亲近过,而且,那男人,还是给她印象极深,又敬又爱的玉面神君东方白!她只是“嗯”地一声,算是答应,已然和东方白两人,一齐飞出了窗口。
一出了窗口,谭月华竭力镇定心神,指点着路程,只觉得东方白轻功之佳,实是难以言喻,两耳风声呼呼,一个时辰中,已然奔出了六十余里,看看离那所大宅,已然不远。
又过了一会,已然将要来到那所大宅之前,谭月华向前看去,突然“咦”地一声。
玉面神君东方白,也在她“咦”地一声中,突然停止了脚步。
两人此际,的确已然到了那所大宅的面前。
可是,那一所如此巍宏的大宅,此际却已然不复存在。
星月微光之下,展开在两人眼前的,只见一片废墟,断梁残瓦,尽皆焦黑不堪,有几处地方,还在冒着股股浓烟。
谭月华心中大奇,道:“东方先生,就在此处,但不知怎地,却烧毁了。
” 玉面神君东方白的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道:“你没有记错么?” 谭月华道:“当然没有。
那一天,我就是由此走过,到宅中避雨的。
” 东方白道:“这倒奇怪了,麟儿像是也不在此处!” 谭月华扬声叫道:“麟弟!麟弟!”只听得空旷之处,传来阵阵回音,却是无人叫答。
东方白身形展动,迅即在废墟之上,兜了一个圈子,来到东北角上,一条极粗的断柱之旁,身形陡地停住,忽然之间,大喝一声,双掌一齐推出。
那一条断柱,足有一人合抱粗细,而且,下半截远埋在瓦砾堆中。
可是东方白双掌疾推而出,劲风哥轰,那条断柱,已然带起万千瓦砾,向半空中飞了起来,谭月华起先,还当是他已发现吕麟,被压在断柱之下,可是立即又听得他喝道:“什么人?” 东方白话才一出口,两条人影,已然从断柱之后,激射而起。
那两人身法之快,真是难以形容,暴射而起之后,身子竟刷地凌空转了一个半圆,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向东方白疾而来! 只见东方白身形略矮,双臂一振,双掌外翻,掌风轰轰,迎了上去。
那两条黑影,只扑到离东方白身旁,四五尺处,便突然各自,一声长啸,向后翻跌了出去,一跌出之后,两人的身法,竟然一丝不慢,又立即一跃而起,轻烟也似,便向谭月华扑来。
这一切的变化,在东方白将大柱推起之际,接连而生,波诡云谲,紧张得连给人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间都没有。
谭月华一见那两人,向自己疾扑了过来,赶紧闪身趋避时,其中一个,已然扬起一股极是凌厉的掌风,向她当胸撞到。
谭月华刚才,见这两人,为东方白的掌风扫出之后,行动居然还如此之快疾,早已料到两人不是庸手,一觉出对方掌力,当胸撞到,倒也不敢硬接,一闪再闪,那人像是也无心恋战,身形如飞,便向前掠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谭月华也已将两人看清,脱口叫道:“原来是你们两人!” 那两人彷若未闻,一前一后,如流星飞泻,恍眼之间,已然身在十丈开来。
也正在此际,只听得玉面神君,陡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音清越,响遏行云,啸声未毕,已然听得他大声喝道:“站住!” 本来那两人向前窜出的势子,何等快疾,限看可以隐入黑暗之中,再也难找得出他们,可是,东方白呼喝之声,自在黑暗中荡漾不绝,两人的身形,便已然突地收住。
谭月华在一旁,看得大是奇怪。
只见东方白“嘿嘿”冷笑,缓步向两人,踱了过去,两人也已然转过了身来,这次看得更是分明,一点也不错,乃是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
只见他们这两个,睥睨一切,纵横武林的大魔头,此际的脸上,却全都带着极其惊恐的神色,两人并肩而立,如逢大敌。
而玉面神君东方白,则好整以瑕,仍是缓步向前踱了过去。
一阵风过,吹散乌云,月光显露,更显得东方白神仪莹朗,恍若天人!谭月华望着他,芳心之中,如痴如醉。
不一会,东方白已然来到了两人的身前,冷冷地道:“久违了!” 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对望了一眼,黑神君道:“原来是东方兄,确是久违了!” 东方白剑眉一挑,叱道:“谁与你们称兄道弟?”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在武林之中,声名极盛,尤其是黑神君,在泰山万笏谷中,自大为王,黑芒梭,黑砂掌两般绝技,又阴毒又厉害,寻常人谁敢樱其锋芒?已俨然有一代宗匠之慨。
可是此际,两人经东方白如此毫不客气地当面责叱,面上虽然各自现出了愤然之色,却是没有一人,敢以出声。
东方白冷冷地问道:“你们在这里作甚?” 黑神君道:“我们原待赴鬼宫去,见盛老鬼的,在此路过而已。
” 东方白“哼”地一声,道:“你们刚才,可曾见到一个少年来此?” 两人互望一眼,道:“我们也是刚到,但似见有一男一女两人,向东疾逸而出,未曾得真切,不知是否东方……先生要找的人?” 东方白沈吟片刻,道:“一男一女两人?” 金骷髅道:“不错。
” 东方白仰头想了一想,心忖吕麟乃是独自行事,必不会有人作伴,那一男一女,可能是另有他人,多半吕麟是未到此处,途中已然出事。
略想了一想,手一挥,道:“你们去吧!” 两人如逢大赦,足尖一点,已然缓步退了丈许,可是才一退出,东方白又已叫道:“且慢!” 两人如奉纶音,立即站住,道:“东方……先生尚有何言?” 东方白背负双手,仰面观天。
谭月华在一旁,只见他面上,现出了一种极是苦痛的茫然之色。
她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好一会,才听得他叹一口气,道:“黑神君,令妹可好?” 东方白此言才一出口,谭月华心中,便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曾自称是她的舅舅,她当时绝不肯信,可是后来问了父亲,才知道他们两人所称,竟是事实。
黑神君既然是自己的大舅父,那么东方白口中所问的“令妹”,当然是自己的母亲了。
这事情,实是大大地出于谭月华的意料之外,因为她未曾料到,东方白不但与父亲相识,而且还认得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只听得黑神君道:“舍妹不明下落,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了。
” 东方白剑眉一挑,道:“有这等事?” 黑神君道:“不错,我们两人,也在不断设法,寻找她的下落,但是却一无结果,最近听说,七煞神君已再度现世,我们正要找他,若是舍妹已遭了他的毒手……”黑神君才讲到此处,只听得东方白突然怒吼一声,声如霹雳。
同时,衣袖一拂,反手一掌,凌空击出,在他身后丈许,一株碗口粗细的桧树,应手而折,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也一齐后退了一步,面上现出骇然之色。
金骷髅接着道:“谭姑娘现在此处,从她身上,谅可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东方白倏地转过头来,望了谭月华一眼。
谭月华只觉得他目光如电,凛然生威,虽只一顾间,也令人心神皆悸。
她鼓起勇气,道:“我妈在什么地方,我也是不知道!” 东方白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谭姑娘,你难道未曾向令尊,问起过令堂的下落么?”谭月华道:“当然有。
” 东方白的声音,突趋严厉,道:“令尊可曾透露,说你母亲,已为他所害?” 谭月华怔了怔,道:“东方先生,我爹岂是那样的人?” 东方白“哼”地一声,谭月华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事情,太以扑朔迷离,说不定,其中还关系着一件极为曲折的故事。
当下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东方白,只见东方白呆立不动,好一会方道:“两位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请告诉我一声。
”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答应一声,略行一礼,便迳自跑了开去。
两人走了之后,玉面神君东方白,背负双手,低着头,在月色之下,徘徊不已,不时,发出一下长叹之声,显得他心中,正是烦恼。
谭月华在一旁看了半晌,她虽然不明白夷方白是在为什么而烦恼,可是她少女的心灵,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要为东方白分耽一部份烦恼的意愿来,走前了两步,道:“东方先生,你在想什么?” 玉面神君东方白,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谭月华只觉得他双眼之中,深情无比,直望着自己,而且面上,又有着一种茫然之色。
谭月华吃了一惊,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忽然间,只觉得东方白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
谭月华的心头,怦怦乱跳,红着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只听得东方白喃喃地道:“钰妹!钰妹!你……可曾忘了我?” 谭月华听得他称自己为“钰妹”,心中更是大奇,红着脸双手一挣,道:“东方先生,你怎么啦?我……是月华!” 东方白像是如梦初醒,看了谭月华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只听得他长叹一声,便自转过了身去。
谭月华看他的情形,分明是为情所困。
而他口中的“钰妹”,也一定是令得他如斯烦恼的心上人。
以东方白的武功而论,尚且难以脱出儿女情网,自己……唉,在情海之中,不知能否傍岸? 谭月华想了半晌,心情又纷乱了起来。
正想就此一声不出,趁东方白昂首观天,心情烦乱之际,悄悄地抽身而退。
可是倏忽之间,她又猛地想到,刚才东方白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口呼“钰妹”,又来得极其自然,当然不会事出无因。
莫非,他当年心上人,和自己生得极是相似,竟是自己的母亲? 谭月华一想及此处,便停住了脚步,低呼道:“东方先生!” 东方白叹道:“谭姑娘,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实是情不由已。
” 谭月华低声道:“我一点也不怪你。
东方先生,你……口中的钮妹……可是和我……生得……极是相像?” 她鼓足了最大的勇气,讲出那几句话来,已然羞得面都红了。
对于矜持的少女来说,那几句,已经显得极是露骨,谭月华对东方白的爱慕之心里,一见便生,但是她却一直只将咱己的感情,藏在心里,直到此际,才侧面地透露了一下。
东方白转过身来,柔和已极的眼光,罩在她的身上,道:“不错,她生得和你,一模一样,也是那样地清秀绝俗!” 谭月华定了定神,道:“东方先生,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我的母亲!” 东方白低下头来,黯然道:“不错!” 在那刹那间,东方白在谭月华的眼中看来,已不再是叱吒风云,不可一世的武林第一高手,而只是一个情场失意,心灵破碎的男子。
而她,谭月华,却可以以她的灼热的感情,去弥补他破碎的心灵。
两人之间,武功的悬殊,辈份的差别,年龄的不同,那一切,一瞬间,全都在谭月华的心中消失了,谭月华只感到,自己一定要令他的心中,再不以自己的母亲为念。
她要便自己在东方白的心中,取他昔年恋人的地位而代之。
她踏前了一步,低声道:“东方先生,事情已然过去了,还想他作什么?” 东方白苦笑一下,道:“谭姑娘,你年纪远小,不知道情爱困人之处!”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东方先生,我懂!”东方白是何等聪明的人,此际,哪有看不出谭月华心意的道理? 刹那之间,他不禁想起当年的种种情形来,当年的心上人,已然不明下落,但是她的女儿,却对自己,情深款款。
东方白呆了半晌,轻轻地抚摸着谭月华的秀发,谭月华更站得离他近了些,东方白正将昔年,对待心上人的情意,渐渐地转注在谭月华的身上,谭月华也在此际,仰起头来。
东方白一看到谭月华面上,情深一片,天真无邪,心中不禁一凛,猛地退开了一步,双手不自由主,在鬓边抚摸了一下,道:“谭姑娘,我已只能缅怀过去,如今双鬓将白,岂能再蹈情场?” 谭月华抿嘴一笑,只是不语。
须知玉面神君东方白,此时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看来,却还同二十六七岁的人一样,他说双鬓将白,实则上,发如乌漆,绝无老态。
东方白见了谭月华的这一笑,心知这一场情孽,又是逃脱不了的了。
玉面神君已届中年,尚且如此能吸引少女的心,他在年轻之际,当然更是丰神飒爽,不知有多少奇女子,对他垂青。
可是他却全都视如败履,唯独对一个人锺情,可是偏偏造化弄人,那一场情爱,竟成了无边的苦海,折磨他的心灵,二十年之久。
东方白固然胸罗玄机,武功绝伦,可是对着那么纯真的一个少女,他一时之间,竟也心思紊乱之极,不知如何应付。
好一会,他才说:“谭姑娘,令尊上武夷山去了,我要去找他,你……最好不要跟来,我们两人见面,只怕难免冲突?” 谭月华摇了摇头,道:“不,我一定要跟你去。
”东方白道:“那么,你不再去寻找麟儿了?” 谭月华心中一凛,呆了一呆,道:“当然要找他,但却不知他到何处去了?” 东方白叹了一口气,道?“他性子刚烈,尤在我之上,只怕若不是趁他年幼之时,多受些磨难,大了之后,更是易惹杀身之祸。
” 谭月华想了一想,道:“那我们一面上路,一面寻访他的踪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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