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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怀恨在心,不肯与公子相见。
这都只怪我平日教养无素,以致养成他这种乖张不驯良的性子,实是对不起公子。
” 朱镇岳听了这番话,才如梦初醒。
暗想怪道那夜在白马隘交手的时候,那人再也不肯开口,原来是女子戴了面具,假装男子,所以头脸那们大,身材又那们瘦小。
我末了一剑,刺在他面具上,怪不得喳的一声响。
那夜若不是我安排了锣鼓助威,使他害怕惊动岸上的人,慌张走了。
再斗下去,不见得不吃他的亏。
只可惜这娟娟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有这们好的本领,倒是我应当结交的好朋友。
朱镇岳心里这们着想,偶然触发了—句话,连忙起身向田广胜说道:“田师伯太言重了,小侄开罪了义周二哥,他见了小侄生气,是应该的。
承师伯瞧得起小侄,不把小侄当外人,呼小侄的名字,小侄就很感激。
叫小侄公子,小侄觉得比打骂还难受。
”田广胜点头笑道:“依贤侄的话便了。
贤侄可知道我借着卖草鞋,在白鱼矶专等候贤侄,是甚么用意?”朱镇岳道:“小侄以为这是承师伯不弃,想引小侄到这里来的意思,但不知是与不是?”田广胜摇头笑道:“我明知贤侄家住在常德乌鸦山底下,若只为想引贤侄到这里来,何不直到乌鸦山相邀,值得费如许周折。
”朱镇岳也觉得有理,只是猜不出是何用意。
田广胜接着笑道:“我从庐山回来,不多几日,又接了尊师从西安传来的一封信。
因为有这封信,我才是这们布置。
我今年已痴长到七十八岁了,正是风前之烛,瓦上之霜,在人世上延挨一日算一日。
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我于今既已活到七十八岁了,死了也不为委屈。
不过我有未了的心愿,若不等待了便死,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我有甚么心愿未了呢?就是我这大女儿娟娟,今年二十一岁了,还不曾许配人家。
论到我这个女儿,容仪品性都不在人下。
若不过事苛求,早已许给人家了。
无奈我这女儿,固是我晚年得的,从小我就把他看得过于娇贵,传授给他的武艺,也比传授旁的徒弟及儿子都认真些。
他的武艺既高,眼界心性也就跟着高了。
寻常的少年,没有他看得上眼的。
他发誓非有人品学问武艺都能使他心服的,宁肯一生不嫁。
我年来到处留神物色,休说人品学问武艺都能使我女儿心服的男子不曾遇见过,就是降格相从,只要我看了说勉强还过得去的,也没有遇着。
这番天缘凑巧,得了贤侄这般一个齐全的人物。
若是尊师托人带信给我的时候,我在家接了信,我儿子便不致到白鱼矶与贤侄为难。
我儿子不被贤侄杀伤,不求他妹子报仇,他妹子更何致与贤侄交手?固有这们—错误,我女儿才得心悦诚服的钦佩贤侄。
“我看这种姻缘,真是前定,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我想就此将小女娟娟许配贤侄,只不知贤侄的意下如何?只要贤侄口里答应了,至于成亲的日期,此时尽可不必谈及。
贤侄如有甚么意思,不妨直对我说,毋须客气。
我也原是不存客气,才当面对贤侄说。
其所以假装卖草鞋的,亲自将贤侄引来这里,也就是要借此看看贤侄的气度和能耐。
我见贤侄的时候,故意说寒舍就在离此地不远,更不教贤侄回船换衣服,贤侄竟能同行三日,一点儿不曾现出忿怒的样子,可见得气度宽宏,不是寻常少年人所能及。
而我那孽障对贤侄无状,贤侄能犯而不较,尤为难得。
” 朱镇岳至此,才觉悟种种境遇,都是有意造设的。
心想娟娟的本领,确是我的对手,又是田师伯的小姐,与我同门,许配给我,并不委屈了我。
此刻田师伯当面问我,我心里是情愿,原可以当面答应他。
不过我父母都在西安,这样婚姻大事,虽明知由我亲自定下来,我父母是决没有不依的,然于为人子的道理,究竟说不过去。
想到此处,即向田广胜说道: “承师伯不嫌小侄不成材,小侄还有甚么异议,本来就可以听凭师伯作主的。
只因小侄这番回常德,是奉了家父母的命,押船回来的,为急于要回西安复命,才在家不敢耽搁,只住了一个多月,即动身回西安去。
此时家父母在西安,见小侄还不曾回去,心里必异常悬念。
小侄打算即刻动身,兼程并进,到西安复命之后,将师伯这番德意,禀过家父母。
想家父母平时极钟爱小侄,这事断没有不许的。
那时再从西安到这里来,一则好使家父母安心,二则既禀告了家父母,小侄的心也安了。
还望师伯体念小侄这一点儿下情。
” 田广胜听了,待开口说甚么,忽又忍住。
半晌,才说道:“这是贤侄的孝行,我本不应相强。
但是据我的意思,婚姻大事,自应请命父母,然有时不得不从权。
我于今并不要贤侄和小女成亲,只要贤侄口里答应一句就是了。
”朱镇岳道:“师伯的 话说得明白。
小侄其所以不敢答应,就是因这事体太大,一经口里答应了,便至海枯石烂,也不能改移。
于今小侄离开西安,已有大半年了,诚恐自小侄离开西安以后,有门户相对,人物相当的女子,已由家父母作主聘定下来了,小侄并不知道,又在师伯跟前答应了,将来岂非事处两难?”田广胜不住的点头道:“贤侄所虑的,确是不错。
此刻我只问贤侄一句话:倘若贤侄此时能知道尊父母实在不曾在贤侄离开西安以后,替贤侄定婚,而尊父母又断断不会不许可贤侄在这里定婚,那么,贤侄可以答应我么?”朱镇岳道:“那是自然可答应的。
不过此地离西安这们远,从何可以知道呢?”田广胜道:“贤侄不知道,我倒早已知道了。
贤侄大概能相信我七十八岁的人了,说话不至于信口开河。
贤侄所虑的这一层,我能担保没有这回事,并能代贤侄担保,尊父母万不至于说话。
但须贤侄答应下来,我立刻便拿我能担保的证据给贤侄看。
” 朱镇岳思量:这种担保,不过是口头上一句话,如何能有证据给我看呢?若果能证实我所虑的,没有这回事,我就答应了也没要紧。
遂对田广胜道:“师伯既说能担保,必没有错误,何须要甚么证据?只是不知道师伯所谓证据,究竟是甚么?莫不是有新自西安来的人么?” 田广胜道:“贤侄且答应了我再说,并不是我要逼着贤侄答应,这其中的道理,等一会自然明白。
”朱镇岳道:“既这们说,小侄便权且答应了。
将来只要家父母不说甚么,小侄决无翻悔。
”田广胜至此,才把所谓能担保的证据拿了出来。
朱镇岳一看,只吓得号啕痛哭。
不知到底是甚么证据? ———————————————— ①火铺,古代候望敌情的岗亭。
②噀,喷。
③尘襟,世俗的胸襟。
④展问,询问。
⑤邦族,籍贯姓氏。
⑥协统,清末军队一协的首领。
协,清末军队编制单位,在镇之下,三营为一标,两标为一协,相当于现代的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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