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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兰花 第一部 盲者 第一章 铁大爷(3/3)

上，是个非常清秀，非常年轻的男人，有两条非常浓的眉，和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得就好像天山绝顶上那个大湖一样，眼神里还充满了一种飞扬欢悦的神采，看起来又好像是个刚赢得猎鹿大赛的牧野健儿。

年轻的生命，飞扬的神采，充沛的活力，无比的信心，异常出众的外貌，富可敌国的家世，可是&hellip&hellip 盲者走进来，向少年致敬意，少年不还礼只露齿而笑。

只笑，虽然不还礼，可是笑容温良。

&ldquo十叔，你去过了？有没有看见那个大块头？&rdquo少年的声音不但温良而且爽朗。

&ldquo那个大块头有没有看见你？&rdquo 盲者微笑。

&ldquo铁大爷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我？&rdquo &ldquo可是，就算他看见你，一定也好像没看见一样，因为他根本看不出你是谁。

&rdquo少年用一种非常兴奋的神态问盲者：&ldquo对不对？&rdquo &ldquo对。

&rdquo 少年大笑。

&ldquo那些有眼无珠的王八蛋，怎么会认得出你这个瞎子，就是柳先生？&rdquo 盲者也笑了。

&ldquo你不能怪他们，我装瞎子的本事，一向是第一流的。

&rdquo盲者说。

&ldquo就算你装得不像，他们也想不到的。

&rdquo少年说：&ldquo天下第一眼，&lsquo明察秋毫&rsquo柳明秋柳先生，怎么会是个瞎子，谁想得到？&rdquo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淡如秋之晨月。

&ldquo天下有很多事都是这个样子的，譬如说，又有谁能想得到当代四公子中的江南慕容，居然会&hellip&hellip&rdquo 江西熊，吃不穷，喝不穷。

江南慕容，玲珑百变无穷。

关东怒，一怒之下，尸横无数，再怒之下，尸横四处。

江东一柳，剑法风流无敌手。

这位江南第一名公子，并没有说完他要说的这句话，他的表情忽然又改变了，忽然又问盲者：&ldquo那个大块头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身边总是带着一大票中看不中用的小伙子？&rdquo &ldquo这一次好像有一点不同。

&rdquo不盲的盲者说：&ldquo这一次他带去的人，至少有二十七个有用的，而且非常有用。

&rdquo &ldquo非常有用？&rdquo慕容公子问：&ldquo多么有用？&rdquo 柳明秋回答：&ldquo公子虽然是江南人，想必也应该知道，在湖广闽粤的名公巨卿府邸中，有一个最出名的戏班子，叫作&lsquo弄玉班&rsquo。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慕容笑了：&ldquo我早就听说过了。

&rdquo 他笑得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不怀好意，因为这个&ldquo弄玉班&rdquo就是这样子的，希望有钱的公子哥儿对他们不怀好意。

他们都是从四五岁的时候就进了&ldquo弄玉班&rdquo，从小就要接受极严格的训练，能歌能舞能酒能弹，不但多才多艺，而且善解人意。

&ldquo其实他们真正精通的，并不是这些事。

&rdquo柳明秋说。

&ldquo不是这些事是什么事？&rdquo &ldquo是杀人。

&rdquo柳先生说：&ldquo要怎么样才能在最适当的时候，把握着最有利的机会，用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杀人，而且要在杀人后全身而退。

&rdquo他说：&ldquo这才是弄玉班那些漂亮的男优们，受训的最终目的。

&rdquo &ldquo难道那些可爱的小男孩都是可怕的杀手？&rdquo慕容公子问。

&ldquo是的。

&rdquo柳先生说：&ldquo杀人的代价是不是通常都要比取悦别人的代价高得多？&rdquo &ldquo是的，&rdquo慕容不能不承认：&ldquo一般说来，通常都是这样子的。

&rdquo &ldquo所以他们明为优娼，其实却从小就要接受非常严格残酷的杀人训练。

&rdquo柳先生说：&ldquo经过十年到十二年这种训练后，他们每个人都被训练成一个非常有效的杀人者。

&rdquo &ldquo有没有人不能接受呢？&rdquo &ldquo有。

&rdquo柳明秋说：&ldquo不能接受，就要被淘汰。

&rdquo &ldquo被淘汰的，就只有死？&rdquo &ldquo是的。

&rdquo 柳明秋说：&ldquo经过每年一次的淘汰之后，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这些人每一个都冷酷无情，都有毒蛇般的灵动狡黠，狐一般的奸猾，骆驼般的忍耐，而且都精于缩骨、易容、狙击、突击、刺杀，尤其是其中一部分叫&lsquo丝&rsquo的人。

&rdquo &ldquo丝？&rdquo公子问：&ldquo丝缎的丝？&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他们为什么要叫作丝？&rdquo &ldquo因为他们都是经过特别挑选，在弄玉班的训练之后，又被送到东瀛扶桑的&lsquo伊贺谷&rsquo去受三年忍术训练的人。

&rdquo 柳先生又解释道：&ldquo经过这种更严格更残酷的忍者训练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能将身体像蛇一样扭曲变形，躲藏在一个别人绝不能躲进去的隐秘藏身处，等到一个最有利的时机，才风窜而出，狙击突袭，杀人于瞬息之间。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他们有时甚至可以不饮不食、不眠不动，蜷曲在一个很窄小的地方三两天，可是只要一动，对方通常就死定了。

&rdquo柳先生接着说：&ldquo他们这种形态，就好像毒蛇中最毒的那种&lsquo青竹丝&rsquo一样。

&rdquo &ldquo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叫青竹丝？&rdquo &ldquo因为他们的掩护色并不一定是青的，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蛇。

&rdquo 慕容笑了。

&ldquo有理，非常有理。

&rdquo他衷心称赞：&ldquo丝，就是丝，哪里还有更好的名字？&rdquo 江南慕容世家的传人，品鉴力一向是非常高明，这一点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否认&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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