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十二回 新锦衣卫(3/3)

掌挟着千钧之力击向那蒙面人的前胸,却扎实地落在蒙面人的小腹上。

那蒙面人武功极高,绣花垫才丢向他时,他已知不妙,立即撤身自保。

但章逸这两掌来得太突然,方位计算得太毒辣,电光石火之间,仍精确地估算出对方仰身后撤之势,是以他明击前胸,实攻小腹。

蒙面人狂呼一声,口鼻立时流出鲜血,偌大的身躯倒下之前,奋力踢出一脚,却踢中了正要从床上爬起的紫云。

紫云惨叫一声,身子如同一团软面般瘫倒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章逸飞快地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面具戴上,然后面对着倒地的蒙面人,一把扯下他的黑色蒙巾。

黑暗中只觉那人面色黝黑,用不用黑巾蒙面其实差别不大,倒是微光中瞥见来人是个虬髯汉子,估计是活不成了。

他暗叫侥幸,忖道:“那副旧面具被盗后,幸好俺又做了这个新的,照着方军师现下的模样所制,比旧的更像真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 这时他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于是飞快地转过身来,只见房门大开,门外站着另一个蒙面人。

这人个头矮瘦,若只从身材上判断,会以为是个少年。

他一双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伙伴,一字一字地道:“你就是章逸?” 章逸不答,那人退了一步让出房门,厉声道:“好不要脸,锦衣卫的败类除了偷袭,还有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亮给俺瞧瞧。

”章逸见他只望了一眼,便知自己靠偷袭得手,不禁心中一震,暗道:“好厉害的眼力。

”却仍不回答,只冷哼一声,心中忖道:“这两人武功奇高,幸好俺先废掉了一个,剩下来一对一,俺也不怕你。

” 章逸大步走出房间,船舱走道比房内略为明亮,那矮瘦的黑衣蒙面人瞧清楚了章逸的面孔,大惊叫道:“你不是章逸,你是方冀!方冀,又是你这老王八蛋!” 章逸仍不回答,很快地看了看船上的情形。

四间绣房都大开着门,却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声音,姑娘和客人似乎都已遇害,船尾倒着那老鸨的尸体,船夫恐怕就是先前被丢落河中的“重物”了。

一艘风流画舫上竟然不留一个活口,这瘦矮子手段之凶狠令人心寒。

章逸却不知道,那蒙面人此时心中想的是:“方冀这老儿什么时候从少林寺跑到南京来?少林寺的一场混战,便是这老王八蛋专门策动偷袭,现在又来这一套,居然能转眼间便废掉了双拳无敌的大师弟,可怕啊可怕。

” 两人都觉得对方可怕,便都不发话了。

章逸面对着蒙面人,一步一步倒退到了船头,那画舫早就打横了在河中。

章逸退到船首,忽然倒着跃起,如一只大鸟般飞上了秦淮河的南岸。

他落地后便施展轻功向东疾奔,心知那蒙面人必然尾随在后,便跃身上了小巷民宅的屋顶,低头看了一下巷口,黑暗中仍认出这小巷正是有名的乌衣巷。

他从民宅的屋顶上一户一户地飞跃前进,忽见前面一片漆黑,那是城墙边的“东花园”。

东花园中此时没有一个游人,也没有一盏灯火。

章逸的身形有如一道灰线滚入黑暗,暗道:“就这里吧,咱们好好打一架。

”他一个旋身,身形优雅无比地停了下来,站在一座假石山旁,面对追来的黑衣人。

那追来的蒙面人见到“方冀”忽然停下相待,心中一紧,也唰的一下停下身来。

他由疾奔到停身,看不出丝毫用力,也无半点滞碍,确实是动若脱兔,静如停岳,章逸不禁暗赞一声:“好身法!”那蒙面人冷冷地道:“方冀,今夜此处是你葬身之地。

”一面把蒙面黑布撤了下来,黑暗中仍可认出正是地尊的门人辛拉吉。

章逸仍不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接着长吸一口气,不待辛拉吉出手,双掌已经一前一后拍出,正是明教前教主当年威震江湖的“追星掌”起手式,不但攻中有守,两掌都有后势,且两股掌力之间的互动极其奥妙。

章逸一起手就使出这一招,一方面要给敌手一个下马威,另一方面此招从进攻转为防守只在一瞬之间,在敌方功力不明时,此为最安全的招式。

辛拉吉武功极为高强,他出道甚早,在天竺武林中赫赫有名。

这次随师父地尊来到中土,却诸事不顺,不但不能扬名立威,而且一连几次与人动手都没占到上风。

他追究原因,主要是不该一来就自作聪明,上终南山去偷盗全真教的武功秘笈,因而引出了一个难搞的完颜老道。

从此他好像就霉运当头,从终南到武当,从武当到少林,一路打得缚手缚脚,一身绝学总是施展不开。

这次他和师弟拉哈鲁奉命堵杀章逸,却不知为何追丢了章逸,反而碰上了方冀。

他一肚子火,便要在“方冀”身上找回面子。

只见他大喝一声,展开平生所学,将天竺诡异的内力十成贯注双掌,只要对手的掌力一碰上,便蓄势而发。

他一口气攻出七掌,每一掌都直袭对方要穴。

章逸立刻转攻为守,拆了七招却只用了一招,因为这一招的后势变化,竟然能应付辛拉吉从不同方位而来的攻击,而且那还只是一招起手式。

辛拉吉见对手只守不攻,不禁暗喜,双掌如行云流水般攻出。

章逸见辛拉吉出招愈来愈快,也愈来愈重,便完全放弃与对手抢攻的企图,只将“追星掌”使得顾盼生姿,所有的进攻招式都转为似攻实守。

两人在黑暗中闷声不响地对战近百招,依然不分胜负。

那辛拉吉愈打愈惊,也愈打愈笃定。

他惊的是世上竟有人创出这种奇特的掌法,居然每一招都亦攻亦守,攻守全在出招一瞬间的些微调节,实在不可思议;所笃定的是江湖上武功对决,只守不攻者其久必败,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只要过了百招,自己突然使出绝杀秘招,便可逼得对手以内力对决,然后以“御气神针”的内力一举破敌。

两人过招刚满一百,辛拉吉突然变招,他的双掌、四肢及身体都变得柔软无比,好像一瞬间全身的骨骼都软化了,于是拳脚的挥舞出击都从直线变成曲线,双掌及双脚都从无法想像的方位攻到。

章逸堪堪挡过第一招,辛拉吉一转身,双掌竟从他自己的胯下向后击出,直袭章逸的小腹。

章逸暗叫一声:“瑜伽神功来得好,看俺的!” 他大喝一声,招式已经变为狮吼神拳中最威猛的一招“王者立碑”,双掌劈向辛拉吉。

辛拉吉虽然感受到威猛无比的掌风袭来,但心中却是大喜,一面硬迎,一面暗中施起“御气神针”的内力,准备藉两大掌力相撞之际,一刺而入,把对方一击毙命。

岂料就在这一瞬间,章逸那威猛无俦的掌力忽然消失无踪,起而代之的竟是两股极其阴柔的掌力,改拍向辛拉吉的腰部两侧,辛拉吉只得连忙回掌防卫。

就这样一招的变化,章逸在坚守一百招后转守为攻。

只见他一连攻出十招凌厉的攻势,这十招每一招都威力强大,最奇的是,十招的运气内力及招式变化南辕北辙,毫无任何连贯之处,换招转式之间也显得极为突兀,便似十个武功路数迥异的高手,连续各以绝招轰向辛拉吉。

这些招式虽无组合搭配,但辛拉吉连续应付十种不相连、不相干,甚至真气内力相左的威猛招式,自己接招时的运气和招式完全被打乱。

偏那十招又招招精奇狠毒,或阳刚或阴柔,或全面攻击或凝聚一点,辛拉吉被迫换气换招,完全没有机会与敌手以内力对决。

他勉力接了三招后,便开始连连倒退,到了第七步上,已经无法反击,出招略显软弱。

就在这时,章逸又是大吼一声,重新使出“追星掌”来,这最后一招“流星撞月”,单掌如戟,和身向前飞出,直指辛拉吉胸上要穴。

辛拉吉也是大喝一声,待要以余力施出“御气神针”,忽然左胸剧痛,竟被章逸掌中暗夹着的匕首插入胸膛,刹时鲜血长流。

辛拉吉万料不到这“方冀”竟然连守百招后,陡然发出如此古怪的十式致命绝招,终于重创自己。

他骇然低声道:“方冀,今天算你狠!”不敢把匕首拔出,只得带伤向后倒纵数丈,转身如飞逃走。

章逸一口气施出十招格格不入的明教绝学,运气施力的方式连连骤变,这时也已力竭。

他盘膝坐在花园的假石山后运气行了三周天,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在黑暗的东花园里静坐沉思。

天竺高手正式出手了,他们与鲁烈等人的勾结已然浮上台面。

今晚这两个天竺人想要堵杀自己,肯定是金寄容、鲁烈他们所策划,背后还有天尊、地尊的授意。

这么一来,对方多了庞大无比的奥援,自己这边方才成军,立陷危机。

想到方才的一连串遭遇,此刻仍然冷汗不断。

他忖道:“那黑猴子似的天竺矮子手段真狠毒啊,一条船上他杀了八个人,幸好先撞进我房间的不是他,如果是这矮子,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我只好跳出迎战,在两大天竺高手合击之下,今夜老命恐不保。

算俺运气好,进来的是另一人,这厮不够狠,反而被俺发狠给废了。

我已成了对方必杀的目标,这生死之间,真是谁狠谁存活,一丝马虎不得。

” 他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收好,想到自己埋伏锦衣卫十多年,一直尽量放低姿态,隐藏自己的武功,从来不引金、鲁等人注意。

这一次被迫施展全力,虽然戴了面具让那黑矮子误以为是方冀,只怕他回去向天尊、鲁烈等人报告,他们一琢磨,可能便对我起疑心。

唉,虽然给了那矮子一刀,可惜没能把他给做了,倒留下了活口。

他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假石山后,四周一片寂静,连鸟鸣虫叫之声都没有。

章逸默默对自己说:“管它呢,反正已被他们列为必杀的对象了,有种就冲着俺一个人来。

俺就是不怕阴谋诡计,俺自己就是搞阴谋诡计的祖宗。

倒是那矮子,回去报告说他是被方冀所伤,那就好玩了。

加上明天秦淮河上,一船八尸加河中一具尸首被发现,鲁烈他们敢向上呈报,说全都是方冀所为吗?哈哈,上回他们不是禀告洪武皇帝,刺客方冀已被鲁烈打死在护城河里了?这次难道又报道:‘刺客方冀又回来了,在秦淮河上杀了一船九人。

’谅他们是不敢的,冷血杀人的罪名也加不到军师的头上。

哎呦,不好意思,‘方冀’不但嫖妓,其实还是杀了一个人,一个天竺人。

” 他渐渐恢复了体力,脸上也恢复了那什么都不怕的神情,缓缓地站起身来,摸黑走到城墙边,沿着城墙往皇城里的锦衣卫衙门走去。

这时城墙上忽然映着闪烁的亮光,虽然微弱,但在漆黑的花园中仍然醒目。

章逸回首一望,只见秦淮河的方向升起一团火焰,火光夹着浓烟,烧得十分旺盛。

章逸呆了一下,暗道:“那黑矮子倒真强悍,挨了我一刀,还撑着回到现场去放了这把火,毁尸灭迹!他妈的也好,‘方冀’作案的证据也烧成灰了。

” 南京城外西南方有一座普天寺,坐落在长干故里之外。

从南朝建寺以来,曾因战火三建三毁,最近的一次在数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大殿及佛塔,剩下一片残败的庙舍,只有最南面两间佛堂堪称完整。

原来佛堂前的高墙为上好岩石所砌,挡住了大火,但墙本身经火烧后,出现赭白青黄的彩色,斑斑点点,朝阳照射之下,绚丽中掺杂着沧桑的颜色。

墙角有一只瘦公鸡踱来踱去,啼声嘶哑,叫了两声便不再叫了。

远远望去,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左边一间大佛堂内打扫得一尘不染,与屋外的残破凌乱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佛堂十分宽敞,靠墙放了一些坐卧两用的蒲团。

这时有六个僧人盘膝坐着,其中五个天竺僧,一个汉人和尚。

更前的蒲团上躺着一个矮瘦的天竺僧,正是那辛拉吉。

他的对面坐着的,竟然是锦衣卫的副都指挥使鲁烈。

辛拉吉的刀伤已经上药包扎,他流了不少血,脸色有点疲累,刚才向鲁烈敍述完昨夜的战况。

天竺二僧出动执行对章逸的扑杀令,结果是一死一伤,佛堂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鲁烈不敢置信地问道:“辛师兄,你确实认清,伤你之人是那方冀?”辛拉吉端着一碗天竺治伤的药酒喝了一大口,点头道:“我跟他斗了一百多招,怎会没有认清?何况我们不久前才在少林寺跟这厮交过手,又怎会看错?” 鲁烈摇了摇头道:“章逸那厮有一个面具,制作得和方冀有八九分神似,你莫要被他戴面具给糊弄了?”辛拉吉怒道:“他妈的你什么意思?当老子是白痴么?你们不是告诉我,章逸武功算不得顶尖,凭咱们两人出手他绝无幸理?老子和他斗了一百多招,他最后连出十招,没有一招的路数相同,这不是明教的方冀是谁?面具能骗人,武功是几十年苦练的,要怎么假装骗人?” 鲁烈也不生气,又问道:“你说拉哈鲁师弟被他一招就废了?”辛拉吉道:“那方冀极为阴险无耻,他弄个风流阵仗,骗拉哈鲁入内察看,便突施偷袭毙了拉哈鲁。

” 这回鲁烈点了点头,喃喃道:“凭章逸那几下子,就算偷袭,要想一招就毙了拉哈鲁只怕办不到。

难道你们真是碰上了方冀?”辛拉吉见他还在怀疑,这下肝火冒上来,恨恨地道:“照你们的计画,是由我和拉哈鲁师弟去斩杀一个武功平平的章逸,结果却变成武功又强又怪异的方冀,还被他偷袭。

你他妈的锦衣卫全是吃屎长大的,害得老子挨了一刀,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自从到中土来,就一直倒了血霉……”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发自墙角:“辛拉吉,你太倒霉了,还是回天竺去的好。

”正是大师兄绝垢僧。

辛拉吉便不敢再言,怒气冲天地把手中一碗苦药一口喝干。

鲁烈还在喃喃自语:“如果是这样,那章逸又到那里去了呢?” 辛拉吉一听到这话便又忍耐不住,怒吼道:“姓章的混蛋跳到河里让王八吃掉了。

”绝垢僧怒喝道:“不要再胡说八道。

姓章的去了那里,鲁烈你等一会回衙门去,将他唤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鲁烈知道大师兄真的发怒了,便不答话,心中却暗自嘀咕:“章逸这小子最近抖起来了,我唤他,他还不一定来哩。

” 绝垢僧道:“天尊师父和地尊师叔在隔壁佛堂中闭关已经好一段日子,咱们这段时间内一切小心,待两位老人家出关之时,世上又要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世武功,咱们拭目以待。

鲁烈,从今天起,你要派人盯住章逸,掌握他每一天的每一行踪,咱们再找个机会把他除掉。

师父和师叔交代过了,中土武林武功最高的或在全真,或在少林武当,但最可怕的敌人却是傅翔和这个章逸。

两位老人家目光如炬,绝对不会看走眼。

姓傅的小子已让两位老人家除去了,而这章逸,咱们定要在二老出关前将之除掉,以绝后患。

各位师弟可听真了?”众天竺弟子齐声称是。

在皇城的西北角,玄武湖之南有一大片空地,太平门大街成为这片大草坪的东侧,这是京师的“小校场”。

京师平日驻军约有十几万之谱,在城里的不过数万,经常利用“小校场”或城外南郊的“大校场”做为操演场所,遇有军队在外征战得胜、班师回朝时,朝廷也会利用校场做为阅兵之用。

章逸在小校场借了一间演武厅,做为召募新锦衣卫的训练场所。

这几天,郑芫、朱泛、于安江、沙九龄都住在演武厅后的军官宿舍中。

章逸的训练主要有两部分,一是用过去十几年来,锦衣卫办案的实际案例做为教材,将每一案的来龙去脉分析得条理井然,从案情中教授侦查的技巧:如何设局锁定、如何布下天罗地网、如何动手一网打尽、如何防卫自身安全……由于教材都是实例,具体而微,大家学得兴致高昂。

第二部分,就是实战经验的训练了。

章逸在演武厅里外架设了许多障碍,模拟的都是一些过去锦衣卫执行任务失败,甚至送命的场景。

由章逸故布疑阵,于安江协助做埋伏,每人都要单独走上一圈。

章逸和于安江负责袭击,大家要练习如何躲过突袭,顺利安全通过。

每日晚餐过后,再由郑洽讲解《大明律》、重大案件审例,以及建文皇帝的仁政要务。

每五天休息一天,可以离营自由活动。

这日午餐时章逸宣布,次日休息后,集训将进入最后阶段。

最后五日除了加重各项训练及考试,每一天均安排一场综合的临场测试。

前者由郑洽拟定试题,学员可选择书笔作答或口头作答;后者则由章逸征调锦衣卫中的老手,共同设计一连串的埋伏及袭击,直到学员能全体通过。

郑芫觉得又紧张又好玩,朱泛偷偷对她说,他也设计了一套声东击西的策略,要将重重埋伏的锦衣卫老手戏弄一番,将那些借调来的老油子活活气死。

郑芫大感兴趣,饭后就拉着朱泛到演武厅外“散步”,其实便是要问朱泛所设计策略的细节。

朱泛穿了崭新的锦衣卫袍服,一扫红孩儿那又穷又脏的“装扮”。

郑芫穿了一套最小号的锦衣,仍然显得太过宽松,但勒上腰带,盘起一头乌发,仍然挺拔漂亮,婀娜中显出英气,好看极了。

两人步出大厅后,便向僻静的广场草坪走去。

郑芫低声问道:“朱泛,你要搞什么花样,可要让我知道。

”朱泛道:“我瞧昨天章头儿带着一批军士搬来的新道具,全堆在演武厅后的马厩外。

今早咱们出完晨操,俺偷偷去摸了一下底。

他们定要搭建一座假山,有‘桥’有‘洞’有‘栈道’,一路上暗置各种埋伏。

俺瞧最厉害的是一座隘口前的‘独木桥’,那里设伏确实不好通过,何况他们可能要用暗器。

” 郑芫咋舌道:“好家伙,还有暗器。

咱们能不能用?”朱泛道:“俺问过章头儿,他说想用啥就用啥,没有限制。

”郑芫道:“可惜师父从来没教过我暗器。

”朱泛摇头道:“你两个师父都是正宗少林出身,只怕他们自己也从不用暗器。

”郑芫道:“你会啥暗器?”朱泛冷笑道:“啥暗器都会,连淬毒的也照样使得。

” 郑芫又问:“你要怎么声东击西?”朱泛道:“照规则咱们遇到难关,如果三次强攻都不能过,便算输了,是不?”郑芫点首道:“不错。

”朱泛压低了声音道:“俺到了那关口便跟他硬过,对手占地势之利,一定不让得手。

俺试攻失败后,就要躲到一个假山坳里运气调息一番,但第二次失败后,俺要放个假人在山坳里调息,俺却绕过那隘口跑到了前面,然后就戴了这玩意儿,从反方向倒杀回去,好好地吓章逸一跳!嘻嘻,他一定又吓又气,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郑芫听了拍手道:“妙极,妙极。

朱泛,你要戴啥玩意儿?” 朱泛四面瞟了一眼,确定附近没有人跟踪,便神秘兮兮地从锦衣外袍里掏出一件事物,只给郑芫瞧上一眼,便又收回怀中。

郑芫吃了一惊,低呼道:“方师父?怎么……”朱泛嘘了一声,打断郑芫的话,轻声道:“这是章逸家里的东西,是方冀师父的面具,真他妈还有八分相像呢,戴上它唬唬人,一时还不易被看穿。

俺戴了它倒杀回去,那批老锦衣卫曾经在悬赏布告上的画像见过,一定以为刺杀朱元璋的刺客并没有死,又回来找老锦衣卫的麻烦啦,保准吓得屎尿直流。

芫儿你说,好玩不好玩?” 郑芫道:“章逸怎会有方师父的面具?怎么又到了你手上了?”朱泛道:“我怎知章逸家藏这个玩意儿干啥,想来必是要做什么坏事,想嫁祸给你方师父吧?”郑芫打了他的手一下,道:“乱七八糟,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朱泛道:“好,不乱讲。

有一天,一个老儿从章指挥的寓所里偷偷摸摸地出来,要赶去衙门首告。

俺迎上去顺手牵羊,把这玩意儿摸到手,那老儿还不察觉,匆匆赶到衙门去了。

哈,我猜他告了个空屁,说不定还挨了一顿板子。

” 郑芫道:“那老儿是谁?”朱泛道:“俺丐帮的弟兄摸了他底,他有一个义女,每天替章头儿浆洗衣服、打扫清洁,叫什么寒香的,肯定是有人派在章头儿身边的细作。

” 郑芫叫道:“哎呀,咱们要赶快告知章头儿。

”朱泛微笑道:“芫儿,你以为章头儿不知道么?我猜以章头儿的精明,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破。

留着寒香,说不准那天有必要时,替他传个假消息给敌人……”郑芫道:“你们这些男人,心眼真坏。

” 这时他俩已走到小校场东边,太平门大街就在斜前方,一棵老柳树下原蹲着一个人,见到朱泛和郑芫走近,便站起身来走到朱泛面前,低声道:“前几天晚上,秦淮河一艘画舫上出了杀人放火的凶案,船上死了九个人,四个婊子,四个嫖客,一个老鸨,水里死了一个梢公。

嫖客中有一个只烧了一半的尸首,竟然是一个天竺人。

这事恐怕跟章逸有关。

” 郑芫见这人是个少年花子,衣上虽有两个补丁,却洗得甚是干净,人也长得斯文英俊,暗奇道:“原来丐帮里也有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叫花子,这叫花子生得好看,倒像是戏台上演戏的角儿。

” 朱泛低声问道:“世驹,这事跟章头儿有啥关连?”那世驹道:“就是那天晚上,俺偷听到两个蒙面人在夫子庙外的牌楼上,大剌剌地说要堵杀章指挥。

俺便跑到章指挥相好的郑娘子家附近躲起来,果然不久,章指挥便护着郑娘子前来,俺上前警告他要他快逃,章指挥待郑娘子安全进了家门,就飞快地往东逃走了。

不一会,那两个蒙面人便追了过去,身法之快,有如鬼魅。

” 郑芫听得心惊胆颤,这几天没有回家,直听到郑娘子安全无恙,才放了心。

她忍不住一把拉住那花子的手,颤声道:“世驹兄弟,谢谢你通风报信。

”那花子一怔。

朱泛解释道:“那郑家大娘是她的娘。

”说完这话便陷入沉思。

世驹和郑芫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都停下说话。

过了半晌,朱泛喃喃地道:“世驹,你再回想,章指挥是一个人对付两个蒙面人?”世驹道:“俺只瞧见两个蒙面人追他一个人没错。

”朱泛低声道:“这章逸太厉害了,他一人对付两个天竺高手,还毙掉其中一人。

这几天看他好好的没事一般,这个人真如谜一样神秘。

整个锦衣卫中,看来以他的武功最高,但他却一直装驴,可怕极了。

俺还是不要用面具吓他了。

” 郑芫噗哧笑道:“朱泛怕了?”朱泛脸色凝重,摇了摇头道:“俺不是怕他,是被他唬得心虚了……还好咱们是同一边的。

” 那少年花子世驹对两人点点头,便快步走开了。

郑芫道:“这世驹倒是一表人才。

”朱泛道:“世驹身负奇冤,他的身世晚饭后再跟你说。

咱们怕是要快回演武厅,章指挥可能已经先到了。

” 晚餐吃的是南京鸭子,由于每晚都有鸭子,那沙九龄已经吃到开骂了。

还好上了鸭子后,又来了一盘菊花青鱼,沙九龄的脸色才稍好。

章逸赶快又着人叫厨房送来一碗臭豆腐,众人大喜,除了郑芫。

她皱了皱鼻子,悄声道:“朱泛,第一次碰到你时,你身上便有这种味道。

”朱泛道:“笑话,俺每天必洗澡,那会有臭味。

” 上完晚课,朱泛对郑芫道:“咱们到演武厅,俺传你两招暗器。

”郑芫道:“好啊,就算打不准暗器,也得学学如何闪躲暗器。

” 两人回到演武厅,朱泛将四周十八支大火烛点亮,便开始教郑芫打暗器的运气、运力及准头。

他拿了一袋铁莲子,先抓起五颗,一挥手之间,五颗铁莲子分别打灭了五支火烛。

郑芫拍手叫好,她遵照朱泛教的方法,也是一挥手,一颗铁莲子打灭了一支火烛,其他四颗落空。

朱泛赞道:“头一回就打灭一支,很厉害呵。

” 郑芫练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一次运气好,居然打中了三支火烛,便停下来对朱泛笑道:“今天到此为止,最后一次的纪录为打中三烛,见好就收。

”朱泛忽然抓起两把铁莲子,两手连挥,原地转了一圈,剩下的火烛便一一熄灭,偌大的演武厅顿时一片漆黑。

郑芫正要去重新点火,朱泛已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郑芫一阵心跳加速,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被朱泛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呼息可闻,然后脸上就感到朱泛温暖的嘴唇。

郑芫嗯了一声,却没有挣扎,整个人有些软绵绵的施不上力,心中十分混乱,又似有一些踏实。

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心中的忧患得失、五味杂陈,都在朱泛有力的怀抱中暂时得到一丝平静。

郑芫静静地闭上双眼,直到唇上感到两片炽热的嘴唇印了上来,她全身一阵颤抖。

忽然之间,她头脑清醒了,便轻轻推开了朱泛。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无言,忽然郑芫轻声道:“我要去看我娘。

”朱泛啊了一声,道:“不错,明日休息我陪你去。

我现在告诉你世驹的身世吧。

” 朱泛一面走出演武厅,一面对郑芫道:“世驹姓石,石家原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出了好几个举人,也出了几个富商。

世驹原名叫石思居,他的父亲和伯父在长干里一带经营木材,曾经是江南最大的木材商。

朱元璋定都南京后大兴土木,所用的昂贵木材,全都向石家采购。

十多年前,朝廷爆发了胡惟庸案,朱元璋杀了宰相胡惟庸全家,一路牵连诛杀了上万人。

有一个负责采购大宗物料的王姓官员也被牵扯进去,罪名是参与胡党谋反,用采购受贿的大量金钱资助胡党,全家也被杀光……” 郑芫听得心惊,道:“就算做皇帝的至高无上,也不能这样滥杀呀!是锦衣卫在助纣为虐吗?” 朱泛道:“一点也不错,听说锦衣卫那几年可威风了,想抓谁便抓谁,先杀了再报个罪名,也不必审不必查。

那姓王的官员家里搜出来的帐册上,记录了多笔向石家采购木料的金额,都十分庞大,上面记的是世驹爹爹的名字,于是便把世驹的爹抓进锦衣卫。

石家立刻备了巨额银子去衙门打点,结果衙门收了银,还是把石老爹判了死刑,抄家之外诛其妻子,罪名是‘知反不报’。

” 郑芫怒道:“还有天理么?世驹又是怎样活命的?”朱泛道:“石家一出事,就立刻将独生子石思居改名石世驹,过继给他伯父。

那晓得锦衣卫觊觎他家财产,没有任何上面的命令,便自作主张去抄了世驹伯父的家,他伯父要索看公文,锦衣卫一怒之下,把他全家也杀了……”郑芫道:“那些锦衣卫现在还在当差么?” 朱泛道:“只怕大部分都还在。

那世驹是个十分慷慨的少年,年纪虽小,行事倒似那古代的孟尝君,平常对穷苦大众十分仗义。

丐帮里有个弟兄,拚死把他抢了出来,藏在秦淮河青楼里扮成一个小厮。

但他看不惯青楼里肮脏的那一套,只躲三天便跑了出去,流落到行乞为生。

咱们帮里弟兄便劝他加入丐帮,他想想反正是要饭,便答应了。

大伙儿都爱他温和斯文,几个武功高的兄弟也传了他一些功夫。

这人从万贯家财的公子,一夜之间全家被冤杀,自己变成乞丐,没听过他怨天尤人一句话,只在帮里用心办事,热心排解纠纷,实在难得极了。

” 郑芫道:“你红孩儿将来不是要当帮主吗?应该多传些上乘武功给这等好人。

”朱泛微笑道:“会的,会的。

但俺瞧世驹的学识见解都顶好,是足智多谋那一类的人,他武功好坏还在其次,倒是个当军师的好材料。

”郑芫拍手叫好道:“将来你做帮主,他做军师,这倒是好!”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

朱泛奇道:“怎么了?” 郑芫道:“咱们要去把当年办案的老锦衣卫揪出来,替石家惨案重新审理一番。

人虽死了,总要还他们清白。

”朱泛道:“有道理,有道理。

芫儿你还记得,那天晚上郑洽郑学士跟咱们讲《大明律》时说,建文皇帝将《大明律》中过于严厉的刑法修订了七十几条;又说朝廷宣布,洪武年间的几个大案如有人遭到冤枉误判,只要能提供证据,便可翻案……” 郑芫道:“记得啊,光是胡惟庸案及蓝玉案就杀了几万人,不可能几万人都是要叛乱谋反的吧?但人都杀了,而且好多都是三族遭杀光了,谁来翻案?死人可不会翻案的。

当时我听了,只觉这建文皇帝虚伪的无聊,郑学士讲得口沫横飞,脑子恐怕也出了些问题。

现在听你这么一提,石家还真有一个漏网之鱼。

咱们如能找到证据,替他伸冤,顺便把当年那些无法无天的坏蛋锦衣卫抓出来正法,岂不是人心大快?” 朱泛道:“照郑学士的说法,如能翻案,石家被抄的家产还可以发回呢。

芫儿你相信不?”郑芫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朱泛道:“咱们先去问问世驹,要他把当年事情的发生始末详细告诉咱们,咱们便来开始调查。

” 郑芫道:“那天我跟你说,咱们当了锦衣卫,便要穿着锦衣行好事,借朝廷之力替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主持正义,你说这主意大妙。

咱们便从世驹的案子开始吧。

” 两人愈说愈高兴,直到于安江出现,招呼两人要就寝了,才走回宿舍。

远方的军营传来几声号角声,其声呜呜然。

章逸设计的训练计画已进入最后几天,小校场上搭建好了新的假山假谷,虽是临时用石块和巨木搭成,但形势却是十分险恶。

其中唯一的一条通径,四周充满可藏伏兵的深壕暗壑,相当不易通过。

章逸从老锦衣卫中挑了几个打袭击战的高手,对每一个受训的新人设计一套埋伏阻进的计画,要求每个人凭武功机智试着通关。

每人遭遇的情境都不一样,但是难度大致相当。

头一天接受测试的是沙九龄,他是老江湖了,等闲的伏击对他不起作用。

只见他在人造的假山之中施展点苍派的轻功,对伏兵的袭击或抗拒或反制,一手点苍快剑端的是疾如闪电,很快便通过了重重设伏,来到隘口前的木桥头。

章逸在此埋伏了重兵,一时之间刀剑齐出,暗器乱飞。

沙九龄喝声:“来得好!”施出了成名绝技“追风剑”,只见一道虹光如蛟龙飞腾,从桥头滚到桥尾,连退三波“敌方”偷袭,终于冲出重围,回到演武厅前。

章逸拱手道:“沙兄好凌厉的追风剑。

”沙九龄抱拳道:“献丑了。

”章逸踱到沙九龄背后,微笑道:“沙兄背上中了一枚暗器。

”沙九龄不肯置信,便把锦衣外袍脱下察看。

只见背上果然有一道红色印子,约有三寸长。

沙九龄咒骂道:“妈的,这是什么鬼暗器,打中老子连感觉都没有。

” 章逸道:“俺教他们用铁丸子上了红粉,打中了便留下印子。

沙兄背上中的这一枚是轻轻擦过,你便没有感觉,实战中也不致有什么严重后果。

恭喜沙兄,顺利过关。

” 第二天轮到郑芫。

郑芫心思缜密,仔细观察了头一天的情况,小心翼翼地仗剑前行,“敌人”布置的疑兵丝毫没有分散她的专注力。

直到转过第三个“山坳”,真刀真枪的埋伏出动了,郑芫的达摩剑立即布下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一阵叮叮咚咚,郑芫已闯过山坳,到了隘口木桥前。

只见达摩剑剑光暴长,郑芫竟然从木桥上主动向两边可资埋伏之地发动攻击,果然引来两面的反击。

郑芫“引蛇出洞”的打法,虽然惹来两面夹攻,却也使得原来的埋伏完全失去偷袭的优势,郑芫在剑光纵横中一步步通过木桥,悠悠地去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为什么这种A也能有O

养O日记 某位帅哥医生连做了18小时的手术猝死在手术台上,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一个alpha身上。 床边趴着一只可怜兮兮的omega,见到他醒来,一张小脸简直是白上加白! 蒋云书:我以前对你很不好? 白糖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蒋云书: 蒋云书:以后不会了。 蒋云书发现白糖身上布满淤青,左臂还有骨裂。 蒋云书:我以前打你? 白糖脸色惨白,呜咽道:没有 蒋云书: 蒋云书:以后不会了。 蒋云书发现/

快穿之种田老太太

文案一: 穿越了,变年轻变漂亮? 林雨薇:呵呵,想得挺美。 穿成有钱有权的世家贵女或公主? 林雨薇:呵呵,大白天做什么梦。 有个富二代或者富一代男朋友或老公? 林雨薇:呵呵,还没睡醒吧。 文案二: 应届毕业生林雨薇某天搬了块砖回家, 然而她发现这块砖竟然另有乾坤! 有个小空间也就罢了, 居然还隔段时间就带着她穿越。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穿成老太太? 而且都是苦逼的开始? 六零饥荒、抄家流放、末/

黑化男配是我同桌

蓝小鹊发现自己是一本书里的炮灰女配,同桌是会黑化的深情男配。 总有一天,同桌会因为失去女主而投放病毒,毁灭地球,导致蓝小鹊全家死无全尸。 这可不太妙! 为了拯救地球和自己,蓝小鹊天天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给同桌传递正能量思想,为他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甚至帮他疯狂追求女主,助他实现各种愿望。 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桌还是黑化了! 蓝小鹊欲哭无泪:我再也不对着你念八荣八耻了,你先松手好不好。 晏改/

人间正道

这是一部全景式反映我国当代改革生活的作品,作品以经济欠发达的平川地区为切入口,以一千多万人民摆脱贫穷落后的经济大建设为主线,在两万八千平方公里土地上,在上至省委,下至基层的广阔视野里,展开了一幕幕悲壮而震撼人心的现代生活画卷。市委书记吴明雄押上身家性命投身改革事业,在明枪暗箭和风风雨雨中为一座中心城市的美好明天艰苦地奋斗着 /

哥儿如此多骄

十年末世,贺泽觉得自己早已修炼得冷硬如刀,一朝身死,却是魂归异世。相比末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除了什么?这里没有女人只有哥儿?! 贺泽:身为一个哥儿,你这么凶残真的好吗? 林煜: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话音未落,林煜泫然欲泣,却是两手抱拳,指节咔咔作响。 贺泽:媳妇,我错了我可以解释啊! 本文食用指南: 1:主攻,互宠,末世直男攻VS暴力美人受。 2:金手指粗壮,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 3:后期会/

一生一世,美人骨

美人骨,世间罕见。 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 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如果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有个人带着两世的记忆,深爱着你。多幸福。 时宜对周生辰就是如此。 而他,却早已忘记她。 /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