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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窿 kulong(3/3)

o严福不答,目光变得有些古怪,静静地盯着打铁铺门外的石板,像他如此一个佝偻的老人,流露出这种目光的时候,就仿佛正在回忆他的生平。

&ldquo河道为何会无法通行?&rdquo李莲花慢慢地道,&ldquo那就要从阿黄的死说起,阿黄摔入河道,依他夫人所说,阿黄水性甚好,那么为何会溺死?又为何全身青紫,七窍流血?就算是寻常村妇也知&hellip&hellip七窍流血便是中毒。

&rdquo他侧过头看了严福一眼,&ldquo&lsquo窟窿&rsquo底下全是鱼骨,牛头马面死在洞内,阿黄通过河水潜流出来,却已中毒溺水而死,那很显然,河水中有毒!&rdquo 严福也缓缓侧过头看了李莲花一眼:&ldquo不错,河水中有毒,但&hellip&hellip&rdquo他沙哑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没再说下去。

李莲花慢慢地接口:&ldquo但你当年,并不知情。

&rdquo严福的背似乎弯了下去,他从门内拖出一把凳子,坐在了凳子上。

&ldquo&lsquo窟窿&rsquo底下的水中,为何会有毒?毒是从哪里来的?&rdquo李莲花看了严福一眼,仍旧十分温和地说了下去,&ldquo这是&lsquo阿黄为何会淹死在五原河中&rsquo的答案,但&lsquo窟窿&rsquo底下的疑问,并非只有阿黄一件。

&rdquo他缓缓地道,&ldquo毒从哪里来,暂且可以放在一边。

有人从潜河道秘密来往于小远镇外和这个洞穴之间,显然有些事不寻常,是谁、为什么、从哪里要潜入这个洞穴?那就要从&lsquo窟窿&rsquo的怪声说起。

&rdquo李莲花伸出手指,在空中慢慢画了一条曲线,&ldquo&lsquo窟窿&rsquo在乱葬岗上,既然是个&lsquo岗&rsquo,它就是个山丘,而&lsquo窟窿&rsquo顶上那个口子,正好在山丘迎风的一面,一旦夜间风大,灌入洞内,就会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hellip&hellip&lsquo窟窿&rsquo虽然很深,下到底下几有十几丈深,但因为它的入口在山岗顶上,所以其实它的底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深入地下,而在这里&hellip&hellip&rdquo他的手指慢慢点在他所画的那个山丘的山脚,&ldquo也就是乱葬岗的西面,而乱葬岗的西面是一个水塘,因为水塘的存在,让人更想不到里面那地狱般的洞穴,其实就在水塘旁边。

&rdquo严福的脸上泛起了轻微的一阵抽搐,暗哑地咳嗽了几声,只听李莲花继续道:&ldquo而水塘旁边,当年却不是荒山野岭,而是小远镇一方富豪,严青田的庭院。

&rdquo严福脸上的那阵抽搐骤地加剧了:&ldquo你怎知道那当年是严家庭院?&rdquo &ldquo池塘边有一棵模样古怪的树。

&rdquo李莲花道,&ldquo当年我曾在苗疆一带游历过,它叫&lsquo剑叶龙血&rsquo,并非中原树种,既然不是本地原生的树木,定是旁人种在那里的,而这么多年以前,自远方搬来此地居住的外人,不过严家而已。

&rdquo严福突然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ldquo咳咳&hellip&hellip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回自己所画的那座&ldquo山&rdquo上,语气平和地继续道:&ldquo既然严家庭院就在&lsquo窟窿&rsquo之旁,在&lsquo窟窿&rsquo之旁还有个水塘,我突然想到&mdash&mdash也许自河道潜泳而来的人最初并非想要进入&lsquo窟窿&rsquo,而想进入的是严家的水塘&mdash&mdash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严家庭院,不被任何人看见。

&rdquo他悠悠地望着夕阳,&ldquo严老,我说的,可有不是之处?&rdquo 严福的咳嗽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暗哑地道:&ldquo没有。

&rdquo李莲花慢慢地道:&ldquo而阿黄失踪之后,那水塘里泛起的红色证实了水塘和&lsquo窟窿&rsquo是相通的&mdash&mdash那红色的东西,是阿黄收在身上尚未卖完的胭脂。

&rdquo他顿了一顿,&ldquo如此&hellip&hellip&lsquo窟窿&rsquo里的尸骨就和严家有了干系,而严家在数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

&rdquo他的语气在此时显得尤为温柔平静,就如正对着一个孩子说话,&ldquo严夫人杨氏持刀砍去严青田的头颅,驾马车逃走,严家家产不翼而飞,严家管家却留在此地数十年,做了一名老铁匠:&rdquo &ldquo不错。

&rdquo严福不再咳嗽,声音仍很沙哑,&ldquo丝毫不错。

&rdquo李莲花却摇了摇头:&ldquo大错特错,当年所发生的事,必定不是如此。

&rdquo严福目中流露出一丝奇光:&ldquo你怎知必定不是如此?&rdquo李莲花道:&ldquo在&lsquo窟窿&rsquo之中,有一具模样古怪的尸体,双头双身,而仅有双腿,武林中人都知道,那是牛头马面的尸骨。

牛头马面是阎罗王座下第一大将,他死于&lsquo窟窿&rsquo之中,小远镇上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形貌古怪的恶徒,那说明,牛头马面是潜泳而来,&lsquo窟窿&rsquo是个死路,那么他潜泳而来的目的地,应该本是严家白水园。

&rdquo严福道:&ldquo那又如何?和当年严夫人杀夫毫无关系。

&rdquo李莲花道:&ldquo牛头马面是武林中人,又是黄泉府的第一号人物,他要找的严家,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黄泉府也姓&lsquo阎&rsquo,严家也姓&lsquo严&rsquo,严家的庄园,叫做白水园,&lsquo白水&rsquo为&lsquo泉&rsquo,我自然就要怀疑,严家是否就是当年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黄泉府?&rdquo严福冷冷一笑:&ldquo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dquo &ldquo严家若就是黄泉府,那严青田自然就是阎罗王,那么严夫人如何能将阎罗王砍头?&rdquo李莲花微微一笑,&ldquo难道她的武功,比阎罗王还高?&rdquo顿了一顿,他继续道,&ldquo严家若不是黄泉府,而仅是不会武功的寻常商贾,严夫人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砍断严青田的脖子的?你我都很清楚,人头甚硬,没有些功力,人头是剁不下来,也拍之不碎&hellip&hellip除非她对准脖子砍了很多刀,拼了命非砍断严青田的脖子不可。

&rdquo看了严福一眼,李莲花慢吞吞地道,&ldquo那不大可能&hellip&hellip所以我想&hellip&hellip砍断严青田脖子的人,多半不是严夫人。

&rdquo &ldquo她若没有杀人,为何要逃走?&rdquo严福道,坐在凳子上,他苍老的身影十分委顿,语气之间,半点不似当年曾经风光一度的严家管家,更似他根本不是当年严家的人。

李莲花叹了口气:&ldquo她为何要逃走,自是你最清楚,你是严家的管家,大家都说你和夫人之间&hellip&hellip那个&hellip&hellip关系甚佳&hellip&hellip&rdquo严福本来委顿坐在凳子上,突然站起,那张堆满鸡皮生满斑点的脸上刹那变得狰狞可怖:&ldquo你说什么?&rdquo 李莲花脸上带着十分耐心且温和的微笑:&ldquo我说大家都说,严福和严夫人之间&hellip&hellip关系甚佳&hellip&hellip有通奸&mdash&mdash&rdquo他一句话没说完,严福本来形貌深沉,语言冷漠,突然向他扑来,十指插向他的咽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就如突然间变成了一头野兽。

李莲花抬手一拦,轻轻一推,严福便仰天摔倒,只听&ldquo扑通&rdquo一声,他这一跤摔得极重。

李莲花脸现歉然之色,伸手将他扶起,严福不住喘气,脸上充满怨毒之色,突然强烈地咳嗽起来:&ldquo咳咳咳&hellip&hellip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他咳个不停,李莲花却继续说了下去:&ldquo&hellip&hellip之嫌。

&rdquo严福强吸一口气,骤的震天动地地道:&ldquo不要在我面前说起那两&mdash&mdash&rdquo此言一出,他自己蓦地一呆,李莲花已微笑接了下去:&ldquo哦?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严夫人和严福?难道你不是严福&hellip&hellip你若不是严福,那么你是谁?&rdquo &ldquo严福&rdquo狰狞怨毒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散去,目中泛起了一阵深沉的痛苦之色:&ldquo咳咳&hellip&hellip咳咳&hellip&hellip&rdquo他佝偻的身子坐直了些,沙哑地道:&ldquo你既然问得出&lsquo解药&rsquo二字,自然早已知道我是谁,罢了罢了,我倒是奇怪,你怎会知道&lsquo严福&rsquo不是严福?&rdquo李莲花自怀中取出一支金疮药瓶,拾起&ldquo严福&rdquo的右手,方才他将严福一下推倒,严福的右手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

他将&ldquo严福&rdquo的伤口仔细敷好,方才微笑道:&ldquo我不久前曾对人说过,人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砍了头,多半你就不知道死的是谁&hellip&hellip无头的严青田死后,严福没有将他下葬,这是件很奇怪的事,可能有二:第一,严青田的尸身有假;第二,严福徒有忠仆之形,而无忠仆之实。

&rdquo &ldquo世上从来没有永远会对你忠心耿耿的奴才。

&rdquo&ldquo严福&rdquo阴森森地道。

李莲花&ldquo啊&rdquo了一声,似乎对他此言十分钦佩:&ldquo因为严青田是无头尸,且无人下葬,最后失踪,我想这位被砍头的&lsquo严青田&rsquo,只怕不是阎罗王本人。

&rdquo&ldquo严福&rdquo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莲花继续道:&ldquo既然严青田的尸体可能有假,那么阎罗王自然可能还活着。

但当想到阎罗王可能还活着时,就会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rdquo他看着&ldquo严福&rdquo,&ldquo严福&rdquo经过一阵咳嗽,脸色又坏了几分,尤为衰老虚弱。

&ldquo如果阎罗王未死,那么发生了严夫人和严福有私情这种奇耻大辱的事,为何他没有杀死严夫人也没有杀死严福,就此消失了?这显然于理不合。

所以我再想&hellip&hellip是不是阎罗王真的死了,而严福故意不将他下葬?但阎罗王如真的已死,严福和严夫人真的有私,为何他不随严夫人逃走,而要在这小远镇苦守了几十年?这也于理不合&hellip&hellip&rdquo&ldquo严福&rdquo幽幽地道:&ldquo世上和道理相合的事本就不多。

&rdquo李莲花道:&ldquo啊&hellip&hellip既然我想来想去,觉得此事横竖不合情理。

按照常理,阎罗王发现夫人和严福有染,依据他在江湖上的&hellip&hellip声誉,应当抓住二人对他们痛加折磨,最后将二人杀死才是,但严夫人和严福都没死,阎罗王却死了。

&rdquo &ldquo严夫人害怕通奸被阎罗王发觉,先下手为强杀死阎罗王,也是有的。

&rdquo&ldquo严福&rdquo淡淡地道。

李莲花叹了口气:&ldquo那她是如何杀死阎罗王的?又是如何起意,敢对如此一位武功高强的江湖&hellip&hellip那个&hellip&hellip好汉下手?&rdquo&ldquo严福&rdquo的脸上又起了一阵痉挛,李莲花慢慢地道,&ldquo无论是阎罗王诈死,还是严夫人杀夫,这其中的关键,都在于阎罗王的弱势&mdash&mdash他突然变得没有威信,或者没有能力。

&rdquo严福浑身颤抖起来,紧紧握起了拳头。

李莲花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温柔:&ldquo有什么原因,能让武林中令人闻之色变的阎罗王失去威信和能力,为什么他的夫人会和管家通奸?在当年小远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或者,要从黄泉府为何搬迁至小远镇说起。

&rdquo &ldquo严福&rdquo的眉眼微微一颤:&ldquo你知道黄泉府为何要搬迁至小远镇?&rdquo李莲花道:&ldquo小远镇穷山恶水,只有一件东西值得人心动,那就是祖母绿。

&rdquo&ldquo严福&rdquo脸现凄厉之色。

&ldquo传说小远镇曾经出过价值连城的祖母绿,而祖母绿有解毒退热、清心明目的功效,听说阎罗王有一门独门武功&lsquo碧中计&rsquo,乃独步天下的第一流毒掌,而祖母绿是修炼这门毒掌不可缺少的佐器。

&rdquo李莲花的视线从&ldquo严福&rdquo脸上,缓缓移到了地上,夕阳西下,打铁铺前的石板渐渐染上房屋的阴影,夜间的凉意也渐渐吹上衣角:&ldquo阎罗王或是为了祖母绿而来,但他却不知,此地出产的祖母绿&hellip&hellip&rdquo他慢慢地叹了口气,&ldquo此地出产的&lsquo祖母绿&rsquo其实并非真正的祖母绿,而是翡翠绿,那是一种剧毒。

&rdquo &ldquo严福&rdquo低下头,坐在木条钉就的凳子上,沉重地叹了口气:&ldquo在&lsquo窟窿&rsquo里的石壁上,生有一些莹绿色的碎石,看起来很像祖母绿,那是一种很罕见的剧毒,叫做翡翠绿。

&rdquo李莲花歉然道:&ldquo一开始我也没瞧出来,只当是祖母绿玉脉中的碎石,我和黑蟋蟀多少都会些武功,翡翠绿的毒气在那底下微弱得很,虽然阿黄昏倒两次,我等都以为是惊吓之故&hellip&hellip直到后来,佘芒佘知县说到严家当年曾被奇怪的大火烧毁,火焰从严家主房里喷出,我方才想到,那可能是翡翠绿。

&rdquo&ldquo严福&rdquo道:&ldquo当年严家如有一人知晓世上有翡翠绿,便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rdquo李莲花道:&ldquo这个&hellip&hellip我当年有个好友,便是死在翡翠绿之下&hellip&hellip翡翠绿毒气遇火爆炸,它本身遇水化毒,模样和祖母绿十分相似,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毒物。

那&lsquo窟窿&rsquo底下生有翡翠绿,又有河水,原本整个洞底都该是毒气,但不知何故洞底的毒气并不太浓,连我和黑蟋蟀持火把下去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奇怪。

五原河水中的毒,便是从翡翠绿的矿石而来,在&lsquo窟窿&rsquo之中水中毒性最强,侥幸五原河是一条活水河,河水中虽然有毒,但并不太多,人喝下也不会如何,只是鸡鸭猪狗之类喝了有毒的河水,不免头痛腹泻,身上生出许多难看的斑点,这一点,在小远镇村民所养的家畜身上,便可瞧见。

&rdquo他说到&ldquo斑点&rdquo的时候,目光缓缓留驻在&ldquo严福&rdquo脸上,顿了一顿,&ldquo我猜&hellip&hellip阎罗王拿翡翠绿练功,不幸中毒,武功大损,容貌被毁,严夫人或者就在如此情形之下,和管家严福有了私情。

阎罗王发觉此事,自然十分忿怒,若不让此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必是不甘心的。

然而他武功大损,容貌被毁,威信全无&hellip&hellip地位岌岌可危,所以为了求生,为了报仇,他想出了一个奇怪的主意。

&rdquo &ldquo严福&rdquo沉默半晌,淡淡地道:&ldquo能想出这许多事来,年轻人,你确是了不起得很。

&rdquo李莲花&ldquo啊&rdquo了一声:&ldquo惭愧&hellip&hellip其实我所说之事,多属猜测&hellip&hellip我猜你武功大损相貌被毁之后,牛头马面和严福多半合谋,要对你不利,或者你老婆当真也有杀夫的胆量&hellip&hellip&rdquo他突然从&ldquo阎罗王&rdquo改口称起&ldquo你&rdquo来了,&ldquo严福&rdquo微微一震,并不否认,只听李莲花继续道:&ldquo换了旁人,此时想到诈死自保,已是高明,但你却更为高明,你杀了一人,将他人头砍断,换上自己的假人头,却将严福骗至&lsquo窟窿&rsquo之中,关了起来。

那假人头骗得了镇上的愚民,骗不了你妻子和牛头马面,你和严福踪影不见,他们自是以为,是你杀死严福,而你踪影不见,定是要伺机下手,所以惊惶失措的严夫人当即驾马车携子逃走,再也不敢回来。

而牛头马面&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微微一笑,&ldquo他却留了下来,而你故伎重施,又将他骗进了&lsquo窟窿&rsquo之中。

&rdquo &ldquo严福&rdquo脸上泛起一丝神秘而狡猾的微笑:&ldquo我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关在&lsquo窟窿&rsquo之中,难道你也知道?&rdquo李莲花咳嗽一声:&ldquo那方法容易得很,千变万化,用什么法子都行,比如说&hellip&hellip你假装心灰意冷把《黄泉真经》丢进水塘,那严福定会偷偷去拣,你待他下水之后往水里丢翡翠绿,严福在水中骤觉水中有毒,只得急急钻入&lsquo窟窿&rsquo,那便再也出不来了。

而对付牛头马面只需你自己跳进水里,不怕他不追来,他一下水你就往水里施毒,反正你中毒已深,他却未曾尝过翡翠绿的滋味,如此这般,你们定要钻入&lsquo窟窿&rsquo避毒,水里既然有剧毒,他们自然出不来,那便关起来了。

&rdquo他信口胡说,&ldquo严福&rdquo脸色微变:&ldquo虽不中亦不远,嘿嘿,江山代有才人出,若在三十年前,我非杀你不可。

&rdquo李莲花吓了一跳:&ldquo不敢、不敢&hellip&hellip但你钻进&lsquo窟窿&rsquo之后又做了些什么把人钉在石壁上,我便不知道了。

&rdquo &ldquo严福&rdquo哼了一声,听不出他这句&ldquo不知道&rdquo是真是假:&ldquo那个&lsquo窟窿&rsquo,便是出产翡翠绿的矿坑,坑里充满毒气,那两人一到&lsquo窟窿&rsquo里面,很快就中毒倒地,他们内力不及我,中毒之后武功全失,我要将他们吊在石壁上有何困难?即使将他们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也不是什么难事。

&rdquo李莲花连连点头,极认真地道:&ldquo极是、极是。

&rdquo&ldquo严福&rdquo缓缓地道:&ldquo但我如何肯让这两个奴才死得这般痛快?我将翡翠绿装在袋里,浸在洞内水中,当时&hellip&hellip我以为中翡翠绿之毒,多半是为人所害,这两个奴才可能有解药,所以对他们严刑拷打,使尽种种手段,但那两人却说什么也不告诉我解药所在。

后来&hellip&hellip有一日,陈发那混帐竟然妄图运气将毒气逼往陈旺身体之中,妄图牺牲兄弟性命,杀我&mdash&mdash我便一剑将这个怪物斩为两半,不料陈发和陈旺分开以后,居然不死&hellip&hellip&rdquo他呆呆地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阳,那太阳已垂到了地面,声音暗哑,有气无力,没有半分当年狠辣残暴的气息,但当年的怨毒仍是令人毛骨悚然,&ldquo我当即潜水逃走,谁知陈旺居然在洞内爬行,到处挣扎&hellip&hellip我不知&lsquo窟窿&rsquo和严家庭院仅有一土之隔,主院之内的土墙被陈旺掘出一个洞来,随后大火从那洞里喷了出来,将我府中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rdquo 李莲花悠悠叹了口气:&ldquo想必当时你房里点着熏香、烛台之类,有明火,翡翠绿毒气遇火爆炸&hellip&hellip&rdquo&ldquo严福&rdquo低沉地道,&ldquo自从&lsquo严青田&rsquo死后,严福和陈发陈旺失踪,我便戴着严福的人皮面具,但大火过后,府中人心背离,一夕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我心里恨得很,当即打造精钢镣铐,等我回到&lsquo窟窿&rsquo,陈旺已经死了,陈发却还活着,他练了几十年的武功,毕竟是没有白练。

我将那两个叛徒钉在石壁之上,日日夜夜折磨他们,直到半年之后,他们方才死去。

&rdquo他仍是呆呆地看着夕阳,&ldquo但我武功大损,已不如武林中第九流的角色,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找我报仇,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黄泉真经》,除了留在此地做打铁的&lsquo严福&rsquo,天下之大,我竟无处可去。

&rdquo言罢,语言中深刻的怨毒已变成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苍凉,这位当年威震四方的江湖恶徒,如今处境,竟是连寻常村夫都不如。

&ldquo如今让你这般活着,更痛苦过让你死&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慢慢地道,&ldquo世道轮回,善恶有报,有些时候,还是有道理的。

&rdquo&ldquo严福&rdquo淡淡地道:&ldquo几年之后,我取下严福的人皮面具,镇上竟没有一人认出&lsquo严福&rsquo该长得什么模样&hellip&hellip也是我当年行事谨慎,无人识得我真面目,方能让平安活到今日,可见上天对我也是有些眷顾。

&rdquo李莲花叹了口气:&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难道不觉落得如今田地,与你当年所作所为,也有些干系么?若非你当年行事残忍,待人薄情,你身边之人怎会如此对待你?&rdquo&ldquo严福&rdquo&ldquo嘿&rdquo了一声,李莲花道:&ldquo无怪虽然你落得如此田地,当日黑蟋蟀下到&lsquo窟窿&rsquo之中发觉内有尸骨,你还是一箭射杀了他。

&rdquo &ldquo严福&rdquo森然道:&ldquo我不该杀他?&rdquo李莲花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他脸上微现惊慌之色,&ldquo难道你也要杀我?&rdquo&ldquo严福&rdquo冷冷地道:&ldquo你不该被杀么?&rdquo李莲花蓦地倒退两步,严福缓缓站起,他手中持着一个模样古怪的铁盒,不消说定是机簧暗器,只听&ldquo严福&rdquo阴森森地道:&ldquo黑蟋蟀该死,而你&mdash&mdash更是非死不可,三十年前我会杀你,三十年后,我一样会杀!&rdquo李莲花连连倒退,&ldquo严福&rdquo道:&ldquo逃不了的,在此三十年中,我无时不刻不在钻研一种暗器,即使武功全失,仍能独步江湖。

当年武林之中有&lsquo暴雨梨花镖&rsquo天下第一,如今我这&lsquo阴曹地府&rsquo也未必不如。

年轻人你很幸运,做得我&lsquo阴曹地府&rsquo中第一人。

&rdquo 李莲花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ldquo严福&rdquo手指扣动,正待按下机簧,正在此时,有人也在大叫:&ldquo死莲花!你他妈的根本就是故意的!&hellip&hellip&rdquo&ldquo严福&rdquo心头一跳正待加力按下,眼前一花,一阵疾风掠过,手指已被人牢牢抓住,半分也动不了,抬起头来,眼前抓住他的人白衣华服,瘦得有如竹竿,正是今日午时还对他十分同情的方多病。

&ldquo严福&rdquo手指一翻,虽然指上无力,仍旧点向方多病虎口,方多病手上运劲,&ldquo严福&rdquo点中虎口,一声闷哼,却是食指剧痛不已。

李莲花逃得远远的,遥遥转过身探头问:&ldquo你点了他穴道没有?&rdquo 方多病连点&ldquo严福&rdquo数十处穴道:&ldquo死莲花!你千里迢迢写信把我骗来,就是为了抓这老小子?这老小子武功脓包之极,比你还差,你怕什么?&rdquo李莲花遥遥答道:&ldquo他毕竟是当年黄泉府府主,我心里害怕&hellip&hellip&rdquo方多病哼了一声:&ldquo当年黄泉府府主何等权势,哪会像他这样?死莲花,你有没搞错?&rdquo李莲花道:&ldquo有没有搞错,你问他自己&hellip&hellip说不定他都在胡吹大气,假冒那黄泉府主。

只不过我明明叫你在楼里等我买菜回去,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rdquo方多病又哼了一声:&ldquo我想来想去,死莲花的话万万信不得,上次买菜是在偷看别人鸡鸭,谁知道这次又在搞些什么鬼?&rdquo李莲花遥遥地歉然道:&ldquo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否则&lsquo阴曹地府&rsquo射出,我必死无疑,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rdquo方多病怪叫一声:&ldquo不必了不必了,谁知道那玩意儿射出来你躲不躲得过?谁知道你涌泉相报报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怕了你了,免礼平身,本少爷准你不必报什么恩。

&rdquo言下他夺过&ldquo严福&rdquo手中的&ldquo阴曹地府&rdquo,随意一按,只听&ldquo砰&rdquo的一声大响,那铁盒陡然一震,两枚绿色事物奔雷闪电般炸出,刹那之间,已深深嵌入石板之中。

方多病目瞪口呆,这绿色的东西只怕便是翡翠绿,这剧毒被如此射出,要是沾上了人身,那还了得?瞧了手中那危险事物一眼,他打开盒盖,里头两枚翡翠绿石子已经射出,方多病吐了口气,当着&ldquo严福&rdquo的面,将那铁盒扭成一团,掷入簸箕之中。

&ldquo严福&rdquo穴道受制,无法开口,只瞧得双目大瞪,如要喷血。

李莲花十分同情地看着他:&ldquo这人就让巡案大人亲自交给花如雪,想必三十年来,他的许多故友都还很想念他。

&rdquo方多病斜眼看他:&ldquo那你呢?&rdquo李莲花微笑道:&ldquo我伤势未愈,自是继续养伤。

&rdquo方多病道:&ldquo借口!&rdquo李莲花咳嗽一声,忽然道:&ldquo我还有个地方想去瞧瞧。

&rdquo

【四】 黄泉真经

李莲花想去看的地方是&ldquo窟窿&rdquo旁边那严家旧时的房屋,那些昔日繁极一时的楼宇早已倾倒,面目全非。

其中坍塌的一处房间淡淡地散发一些烟气,李莲花和方多病挑开一些碎砖一看,里面是个甚大的锅炉,有些铁水尚在炉中流动,奇怪的是炉下并没有柴火。

李莲花道:&ldquo原来此炉和&lsquo窟窿&rsquo相通,他利用&lsquo窟窿&rsquo里的毒气炼炉融铁,果是聪明的法子,当日射死黑蟋蟀的那一箭,也是从此炉射出。

只消插入一支铁箭,关上鼓气的这个口子,让铁箭指着入毒气的这个洞口&mdash&mdash大概也就是当年不知是&lsquo牛头&rsquo还是&lsquo马面&rsquo挖的这个口子,然后炉中闷火烧尽,烧出的热气无法散发,就把箭激射出来,射中了黑蟋蟀。

&rdquo他喃喃地道,&ldquo无怪底下毒气并不浓郁,原来都被这炼铁炉烧去了。

阎罗王虽然吃了这翡翠绿的大亏,却也是得贤能用,幸好武功全失,否则、否则&hellip&hellip那个也是可怕得很&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死莲花,这里有一本书哪。

&rdquo在李莲花自言自语之时,方多病从炼铁炉边的地上拾起一本被翻得破烂的黄色小书,其中画满人形图画,&ldquo这不会就是什么《黄泉真经》吧?怎么放在这里烤鱼干?&rdquo李莲花&ldquo啊&rdquo了一声,如梦初醒:&ldquo这不是吧?《黄泉真经》既然名列江湖最神秘的几项武功之一,我想该有黄缎封皮,檀木盒子,金漆题字,藏得妥妥当当,万万不会放在这里。

&rdquo方多病瞪眼道:&ldquo你怎知它就有黄缎封皮,檀木盒子&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正色道:&ldquo依常理推断,应当就有。

&rdquo方多病道:&ldquo胡说八道&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拾起那本黄色小书:&ldquo这书字迹写得如此之差,纸质如此恶劣,尤其是人像画得如此丑陋歪曲,多半不是《黄泉真经》,想那《真经》何等难得,怎会是这般模样?&rdquo方多病道:&ldquo这也有些道理,但是&hellip&hellip&rdquo李莲花手臂一抬,微笑道:&ldquo这既然不是《真经》,你我又何须关心它是什么?&rdquo,&ldquo啪&rdquo的一声那本书自李莲花顶上画了道弧线,笔直掉入了炼铁炉中,&ldquo哗&rdquo的一声起火。

方多病&ldquo哎呀&rdquo一声,他已想到那书十有八九就是《黄泉真经》,李疯子却硬说不是,如今居然将它烧了!李莲花掷书起火,连看也不多看一眼:&ldquo还是押解严青田给花如雪比较重要,你我还是早点启程吧。

&rdquo方多病连连点头,和李莲花携手离去。

二人离去之后,那卷在火炉中烧得面目全非的黄色小书渐渐被火烧毁,火焰之中,每一页灰烬上都清清楚楚地显出四个大字&mdash&mdash&ldquo黄泉真经&rdquo。

注:翡翠绿剧毒为乙酰亚砷酸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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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鹤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仅成了最后一只没有飞升的玄鹤,还穿进一本万人迷小说里,当上了里面的摄政王。 摄政王身体羸弱,姿容绮丽,性情暴虐。 临政两年,朝野哀鸿遍野,百姓生不如死。 诸鹤: 做摄政王好,吃好穿好,更好的是过个几年之后 拿主角受剧本的万人迷小太子晏榕名冠天下,德行无双,引风流人士竞折腰。 邻国皇帝:阿榕,摄政王不仁,待我为你平了这乱世! 镇国大将军:太子殿下,末将愿为你取摄政王项/

wtw入赘伏黑家了吗?

最强咒言师降生在伏黑家 然后 这个世界多了两个最强 wtw和伏黑奈弥 如果说伏黑爹咪有了一对儿女后 日常大概是这样: 伏黑奈弥:我诅咒爹咪今天出门跌倒。 惠崽:姐,会不会太毒了点? 不会,刚好让他乖乖待在家里(笑) 爹咪:我家的大概不是个小公主,而是小魔王(点烟) 后来,伏黑奈弥进入咒术高专就读 这肯定是wtw的阴谋。 某术式杀手怎样都放不下心,直接转行在高专接了个活儿。 wtw:听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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