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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润州清晨的街道异常空旷寂寥,连天空中的燕子和喜鹊都少了很多,整个城镇弥漫着一种危机四伏的杀气。
风洛阳和唐斗连走过数条大街,路上的行人除了惊慌奔跑着的四口堂青龙阁高手,就是欧阳慕容两大世家十数个低头急行的子弟。
这些润州武林旧有的霸主此刻仿佛有鬼上身,不要命地朝着远离市区中心的方向逃亡。
唐斗和风洛阳走在空空荡荡的润州街头,看着旧日四口堂分舵门前歪七扭八的青龙旗,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你感到了吗?”唐斗下意识地拿下脖领的折扇,在手上无意识地来回打着转。
“感到了,寒气袭人,情形有些不妥。
”风洛阳紧张地四处看着。
“不是,”唐斗摇了摇头,“我是说刚才离开客栈的时候,小祖好像……好像摸了我屁股一下。
” “胡说,你的屁股有什么可摸的。
”风洛阳哭笑不得。
“哎,你不知道,我唐斗自少风流倜傥,一生中不知被多少女人吃过豆腐,所以我的感觉特别敏锐。
小祖对我一定是春心萌动了。
”唐斗得意地说。
“你少夸自己一句会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风洛阳听到唐斗这个节骨眼上还自我陶醉,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
但是他回头想想,却惊讶地发现祖菁似乎也摸了自己屁股一下,难道她…… “不不,肯定是幻觉!”风洛阳奋力摇了摇头,将满脑子混沌念头甩了个干净。
就在这恍恍惚惚之间,风洛阳发现自己和唐斗已经站在了颇为著名的绿水桥头。
在这一座平板石桥的桥正中,赫然摆着一张黄木桌子,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食,而桌子旁是一张可供两人安坐的石制长凳。
石凳之侧,插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两团卷状暗紫色丝绸布面,布面被一根红绳紧紧绑住,悬在杆顶两侧。
“就是这儿了。
”唐斗缓步来到这桌酒宴面前,语调沉重地说。
风洛阳抬手摘下青锋剑,连鞘握在手中,当作一根烧火棍,小心翼翼地在黄木桌子的上下左右敲敲打打,试图发现桌中隐藏的机关。
唐斗看到他去检查桌子,也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在桌畔石凳上仔细地划了划,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下银针的颜色,接着伸手探到石凳下方,查找机关消息。
“桌子没问题!”“凳子没问题!”风唐二人同时抬起身,互望了一眼。
“那就坐下吧。
问题肯定在酒菜之中。
”唐斗肯定地说。
“嗯。
”风洛阳点头同意。
二人身躯僵硬地缓缓坐到那条诡异的长板凳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仍然香气四溢的酒菜。
“有……绿豆糕啊。
”唐斗默然看了桌面很久,终于没话找话地说道。
“嗯。
”风洛阳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象牙筷,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几道菜肴上方转了一圈,又无奈地收回了筷子,用筷尖轻点着盘子,沉吟不语。
“上次她请你吃的绿豆糕,其实是巴豆做的,那三天你几乎住在茅厕里。
”唐斗低声道。
“放心,这个不是巴豆做的,颜色不一样。
”风洛阳闷声道。
“谨慎为上。
”唐斗从怀里再次拿出了银针,在桌上的每道菜肴里探了一圈,每探一次,就对着阳光检查银针的色泽。
一盏茶之后,他如释重负地看了风洛阳一眼:“没毒。
” “可以吃了。
”风洛阳无所谓地举起牙筷,就准备完成鱼韶的指令,吃光眼前的酒菜。
“且慢。
银针只能试毒,但是蒙汗药、迷春药,分量轻微的泻药它根本试不出来。
最近鬼楼新出的几种毒药,因为药性奇特,我的银针也试不出来。
鬼楼天阁的镇阁三宝更是无臭无色,银针无治,传闻那些东西根本是肉眼看不见的活物。
若是鱼韶在酒菜里放下这些东西,嘿嘿。
”唐斗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已经有些微微的痉挛。
“鱼韶这一次说明了是小惩大戒,不用动这么大阵仗吧?”风洛阳半信半疑地问道。
“还是小心点儿好。
”唐斗将左手平放到桌上,右手在肩头上一弹。
随着一声轻响,从他的左手袖筒里突然钻出了一只脑满肠肥的花斑鼠。
他用右手拿起筷子,在每个盘中夹了一点菜肴,堆在花斑鼠的面前,笑嘻嘻地说:“五花,吃给我看。
” 只见这只花斑鼠朝着唐斗亲热地吱吱叫了两声,捧起面前堆成小山的菜肴,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
风洛阳看得目瞪口呆:“你收藏了一只老鼠为你试毒?” 唐斗得意地一笑:“嘿嘿,这就是唐门大少的排场,我的五花可是千金不换。
” 风洛阳无奈地耸耸肩膀,学着唐斗的样子,直挺挺坐在长板凳上,双眼呆滞地注视着狼吞虎咽的花斑鼠,默默等待着五花验毒的结果。
清晨的曙光渐渐照亮了润州布满铅云的天空,唐斗和风洛阳的身形在晨光照耀下,缓缓从辰时的昏暗中脱颖而出。
空空荡荡的润州街道上,两个衣装各异的江湖客木呆呆坐在一张长石凳上,痴痴望着黄木桌上一只花斑鼠啃噬着本应由他们享用的酒菜。
这一幅诡异窘迫的图画若是有人看见,必会感到风唐二人已经失心疯了。
“有脚步声!”正在观看五花试毒的风洛阳突然说道。
“人不少,颇有好手,朝我们这边来了。
”唐斗低声道。
“桥东的酒楼上有高手,杀气很重。
”风洛阳转过头,想要朝东边的酒楼望去,却被唐斗一把抓住。
“别看。
桥东酒楼都是年帮开的,似乎是年帮春坛精锐集会。
不是找我们的。
”唐斗低声道。
风洛阳嗯了一声,又朝绿水桥下瞥了一眼。
只见桥下忽然有数十条轻盈的小舟乍然出现,宛如数十条青色的隐龙,随着高涨的河水探出狰狞的头颅。
小舟上站满了凶神恶煞的锦衣壮汉,人人太阳穴鼓囊囊地发胀,双目炯炯有神。
“桥下有人,连撑舟的都是高手。
”风洛阳低声对唐斗道。
“撑舟的。
那定是龙门的人。
”唐斗连忙伸出一只手,往风洛阳的后脑一按,低声道,“低头,别让他们认出我们。
” “龙门和年帮同时出现,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风洛阳不解地问道。
“龙门和年帮终于杠上了,嘿嘿,我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唐斗幸灾乐祸地说。
“我不知道等着看好戏是什么意思,年帮的人似乎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风洛阳阴沉着脸低声道。
“嗯?”唐斗抬眼偷看,却发现龙门的高手依次从轻舟上跃下,鱼贯朝着绿水桥西走来,“怎么回事?龙门的人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 一时之间,绿水桥两岸密密麻麻站满了上千名龙门和年帮的帮众。
龙门帮众一身锦衣,头戴锦帽,十数名大小头目身披皮甲,腰缠锦带,威风凛凛。
年帮帮众人人一身青衣,打的是春坛的旗号,十数名堂主舵主身着青白色劲装,劲装上绘有春夏秋冬的风景图案,乃是世代相传的春夏秋冬服。
两帮人马刀枪蔽日,剑戟如林,旗幡飞扬,人头涌动,成百上千双眼睛气势汹汹地望着唐斗、风洛阳,还有为他们试毒的花斑鼠五花,愈发显出二人的处境窘迫异常。
风洛阳和唐斗互望了一眼,两个人脑子一片空白,恨不得立刻在桥上挖一个洞钻进去,谁也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形势作何应变。
“大少,在下龙门司库海天翁,今日率领龙门兄弟与年帮会猎绿水桥,请大少让路。
”就在这时,唐斗面前的龙门锦衣帮众纷纷让开道路,一位蓝衣秀士打扮的高挑男子分开众人,来到桥头,朗声道。
“海天翁,蛛师海天翁。
”唐斗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微微一颤。
这位海天翁昔年是一个杀业极重的黑道豪客,精擅蛛丝绵劲,好在十丈之外断人生死,不但内力高深,丝法凶悍,而且轻功高绝,来无影去无踪。
离台曾经数度出重金邀他入盟,年帮和唐门也花费了无数心力希望能够收纳他作为帮中主力,但是此人中年之后痛改前非,收敛杀气,退隐江湖,无人知其去向。
想不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入了龙门,并掌了司库大权,实在出人意料。
就在唐斗陷入沉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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