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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须晏姑娘和宁致远帮忙了,我另想法子去。
” 晏荷影见他顷刻间面白唇青,显是被骇着了。
且不须细想,他的筹划显然也比自己这个冒失莽撞的主意要高明得多,虽然也麻烦得多,忙道:“好吧,我就再信你这一回,去把宁致远请到东京来帮你救人。
”听她终于答应了,赵长安舒了一口气,自觉就是当年与血王苗绝天血战数日数夜,也没有此刻跟她的这一番谈话来得累人。
这时,忽听守夜的太监在窗外轻唤:“千岁爷,该上朝了。
” “咦?我们已经说了半夜了?”虽与他筹划商议了半夜,奇怪的是,晏荷影却没有丝毫的倦意:“可不是,就这么聊了半夜!” 赵长安歉疚了:“晏姑娘,对不住,我竟说得忘了时辰。
”晏荷影注视他,不知为何,那久已远逝的柔情蜜意瞬间又注满了心头,不觉对他微微一笑:“不怪你,我也聊得忘了时辰。
” 那明妍动人的笑容,立刻在他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转头,强自抑制沸水般的心情,淡淡地道:“事不宜迟,等我早朝回来,就开始办事吧!”晏荷影痴望他的侧影,犹豫再三,方道:“要是这次,真的能把那七个人救出来,那……兴许,那些事,真的都不是你干的,传世玉章,也不是你……偷换的。
” 赵长安嘴角往上翘了翘:“哦?晏姑娘怎能如此轻率?轻易地相信一个人,也轻易地怀疑一个人?” 午后,刚刚饭罢,正是日长人初困之时,从御街南头,驰来一辆帷帘低垂的马车,车旁有十几名侍卫随侍。
皇城京都,天子脚下,百姓们早看惯了王公大臣们各式华丽排场的车驾,似这等青油幢车,路边的行人不会多看一眼。
车望北而驰,到一处路旷人稀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大宅,车停下,一侍卫下马上阶,到黑漆大门前,奉上拜帖,请看门的精壮汉子通报,有客登门拜会。
汉子打量阶下的不速之客,目光闪烁,正想探问究竟,车后一侍卫唤道:“叶高兄弟,没事,我家主人张堂主认得,今天来,是找他有事情商量。
”叶高一瞅,笑了:“于长顺?你小子什么时候又成了宸王官的驾前侍卫了?”疾步下阶,到于长顺面前,低声相询,“哎!怎么回事?来这么些个人?”于长顺面色凝重,也低声答道:“大事,你就甭问那么多了,快进去通传吧!”叶高不再多话,持拜帖大步入内。
片刻工夫,已陪着张涵疾步出来。
到车前,张涵亦不下跪,只略一躬身:“草民张涵恭迎郡主!请郡主移步舍间用茶!”这时,车帷方由两名侍卫打起。
只见里面端坐着一名宫髻华服的绝色少女,张涵看了一怔,这不是姑苏晏府的晏大小姐吗? 晏荷影矜贵地微一抬手,跨辕的那名侍卫略一迟疑,然后躬身虚扶着她的手臂下车。
张涵大为诧异:几时她又成了一位封号永福的郡主了?晏荷影对他轻一颔首,然后款步拾阶而上,张涵忙抢前几步:“郡主,这边请。
” 除留两名侍卫照料车子马匹,其余侍卫也全进了大门。
叶高忐忑不安:四海会跟宸王宫素无来往,且听闻会中近来跟赵长安有了过节,这时宸王宫来人,是有什么企图?他的疑问,也正是张涵的困惑,但他心机深沉,声色不露,只将晏荷影引进了二门。
这时晏荷影却停步,纤纤玉指一点于长顺及那名跨辕侍卫:“你们两个进来,其他的,都在二门外候着。
”众侍卫齐声答应着,垂手侍立于门侧,张涵看得暗暗点头。
进了中厅,晏荷影才歉意地对张涵一笑,施礼道:“张大哥,刚才在外面怕人留意,我才对你那样,请别见怪!” “不会,不会,这点规矩张某还是懂的。
”张涵笑道,“晏姑娘,有时候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先坐一下,里头有个人,我去请出来见你。
”晏荷影连忙阻止,道此来有大事与他相商,不可有外人在场。
“他不是外人,晏姑娘一定很乐意见到的!”不待回答,张涵已转身入内。
她不由得发毛:这个自己“很乐意见到的人”,该不会是宁致远吧?正在着慌,只听帘后喜呼道:“啊?荷官,是你?原来你真在东京?”一锦袍男子风般卷了出来。
她一见来人,不禁雀跃:“三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晏云仁笑道:“还不是来找你?你呢?这两个月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又会成了个郡主?还有,你怎么会在宸王宫?” 晏荷影被这连珠炮般的追问弄得应接不暇:“三哥,张大哥,这些事容我等下再说,现小妹有更要紧的事跟你们商量。
” “什么事?” “是这样,张大哥,你们四海会里,有没有两个人,一个叫骆英,另一位是苏清河?” 张涵一怔:“有啊!他们是辽东分会和云南分会的堂主,怎么,晏姑娘你识得他们?” “唉!我怎会识得他们?莫非……”晏荷影蹙眉,“张大哥,你们的两位堂主出了大事,到现在你都还不晓得?” 张涵、晏云仁一惊:“什么大事?”晏荷影不忙答话,瞄了一眼厅中的几名弟子。
张涵心里雪亮,一挥手,几名弟子立即退了出去。
然后,她方低声告知张涵、晏云仁,骆、苏二人行刺赵长安未遂,反被擒一事。
张涵、晏云仁悚然色变,张涵更连连追问她详细情形。
“这事太繁杂,他,”晏荷影一指一直躬腰垂首、侍立门侧的跨辕侍卫,道他是赵长安的心腹,今天赵长安命他跟来,向张涵详述此事的前因后果,另外,赵长安想跟四海会里应外合,齐心协力救出七人。
张涵、晏云仁皱眉:“不是两个人吗?怎么又成了七个?” “你们还是问他吧!”晏荷影再一指那跨辕侍卫。
晏云仁、张涵打量这名侍卫,见他年约二十,黑红脸膛,眉目豪放。
见众人注视自己,他踏前两步,不卑不亢:“参见二位前辈!俺叫召仕久,是世子殿下的驾前带刀侍卫。
这次骆堂主、苏堂主等人谋刺殿下,失手被擒,现被关押在刑部的天牢里……” 不折不扣的青州口音,嗓门虽粗了点儿,但说话却条理清晰,有条不紊。
不过盏茶工夫,已将七人行刺的来龙去脉,及赵长安营救七人的谋划和安排详述了一遍。
同时取出一封未缄口的书简,双手递与张涵,道此信为赵长安亲书,要烦劳张涵转交宁致远,营救七人的步骤,都已经写在上面了。
待他说完,晏荷影一摆手,让他到二门外去候着。
“是!”召仕久后退三步,到门边不急着出去,又略停了停,这才侧身,跨出门槛。
晏云仁是世家子弟,一看就知,这个召仕久确是当差年深的侍卫,但凡大家世族的仆役下人,在退出房去前,都须驻足片刻,以防主人又临时想起什么差事,也来得及交办。
待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二门外,晏云仁方皱眉问:“荷官,你怎么会在宸王宫?”还有一句话,他忍了又忍,才没说出,但只看兄长脸色,晏荷影也明白,那会是这么一句话:你当初不是说过,要手刃姓赵的这个仇人的吗?晏荷影踌躇良久,方道:“张大哥,三哥,不是我不识大体,忘了不共戴天的血仇,实在是,我觉得,赵长安,他……兴许……并不是杀朱大侠妻女和爹的凶手!” “哦?”二人的眉皱得更紧了。
晏云仁咳嗽一声:“荷官,你既这样说,总该有什么真凭实据吧?” “特别……切实的凭据,一时还没有。
” “嗨!那你怎么就说出为他开脱的话来?”她踌躇着,重提当初在海中船板上,王玉杰暗算赵长安一事。
试想,他连一个清醒会武的人的半分便宜都不占,又怎么可能对两个睡梦中的妇孺下手? 听她细细道来,张、晏二人都不禁点头。
见他们接受了自己近一月来反复思量的话,她大受鼓舞:“还有,前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的血案,起初我也以为是他干的,可昨天我才晓得,那些前辈们原来都是死在一柄色泽乌黑的剑下,这就奇怪了!” “哦?” 晏荷影道:“我见过真正的缘灭剑!” 张涵、晏云仁并不意外,她人都在宸王宫,那她和赵长安朝夕、相对时,见过缘灭剑,并不稀奇。
晏荷影道:“那剑的颜色,根本就是无色透明的,怎么又成了黑色了呢?这是第二个可疑之处!第三,他好像并不是个淫邪下作、无耻狠辣的采花恶魔!在王宫的这几天里,我留心了一下,里头上千的宫女,随便哪一个不是世间的绝色?仅止是美也就算了,可她们个个歌舞书画,样样擅长,这么多就连我见了也会动心的女子,平日他却正眼都不瞟一眼。
他的寝殿——长生殿,除了一个女史官是奉钦命来的,他没办法把她调派到别处去,此外就都是些太监。
三哥,张大哥,你们请想,放着跟前那么多眼巴巴盼着他召幸的、才貌双全的宫女,他又何必再去外面作孽?又麻烦,又危险,还白白地坏了自家的名声?” 张涵、晏云仁目光闪烁:“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只是,你所说的,都只是些猜测而已。
” “是!”她老实承认,“就凭我说的这些,不可能洗脱他的罪嫌。
不过,这次他要救上官公子等七人,若他真的把人救出来了,那不就可以证实,他的确是无辜的了?”晏云仁深深点头:“他要真连行刺自己的人都救了,那以前的那些血案,就都要重新斟酌了!” 张涵嘴角一扯:“不过,有什么话,都等七人得救后再说。
” “那是当然。
荷官,你是怎么到的宸王宫,又怎么会成了一个郡主?”这已是晏云仁第三次提出这个疑问了。
“哦!三哥,是这样的……”晏荷影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几句,简略得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听完她的叙述,张涵、晏云仁心里五味杂陈。
张涵心中冷笑:她的几句话说得藏藏掖掖的,明摆着心虚。
在这两个多月里,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她跟赵长安到底玩了些什么花样。
而晏云仁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颇为难堪。
晏荷影见二人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七上八下。
晏云仁忽沉声道:“荷官,今天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回宸王宫去了吧?” 她猝不及防,不免着慌:“三哥,我……还是回去的好。
” 晏云仁冷冷地问:“为什么?”她低头,避开二人洞察一切的目光,嗫嚅道:“救七位前辈的事.中间要有个人来回奔走,互通消息。
” “那倒也不必。
”晏云仁的眉头已快要拧到一处去了。
“是啊,传话递信有于兄弟哩!”张涵瞄了于长顺一眼。
于长顺点头,连连称是。
“可……”她越发心慌,“有些话,他只会告诉我,不会对于大哥说。
”话方出口,便见张涵、晏云仁不约而同地黑了脸。
哎呀!她懊悔不迭: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自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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