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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划过,火球熄灭。
简怀鲁适时赶到,拦在了方非面前。
“杀了龙语者!”古运锋的牙缝里迸出字来。
麻中直冲向方非,他在少年的左后方,简怀鲁前当古运锋,后顾不暇,一眨眼,大斧高举,闪电般劈向方非的后颈。
“当!”金铁交鸣,巨斧砍中一把长刀,简真伟岸的身躯竟也晃了一下。
麻中直脚下一勾,大个儿下盘不稳,左摇右晃。
牧龙者斧上加力,轰隆,简真摔倒在地,身下的岩石尽数粉碎。
“小子!”麻中直阴阴一笑,“你压坏了我们家的地!” 简真的眼前金星乱迸,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屈膝向上一顶,可被对手封住。
牧龙者笔尖一勾,画出一个火球,火光炽亮,照得简真两眼酸痛。
一刹那,他心里想了好几个应对的符法,可是笔尖颤抖,说什么也画不出来。
乌光一闪,火球还没出手,又一次无声熄灭。
简怀鲁救了儿子,但却露出了破绽! “雷枪电斧——”古运锋一声锐叫,匹练似的电光划破长空,吹花郎的面孔明亮如雪。
哧溜,简怀鲁翻着跟斗摔了出去,砰,贴地滑出十米,脸上惨无血色。
“五雷轰顶——”古运锋运笔一搅,笔尖出现了五色云光,每一道云光均有电流转动,突然五气合一、聚成云团,跟着一声尖啸,从百米高空俯冲直下。
简怀鲁想要抬笔,可是浑身痛麻,符字写到一半,再也写不下去。
云团如滚雪球,来到方非头顶,已有十亩大小。
云里的闪电横冲直撞,方非抱着简容,仰望五色雷云,不由得目瞪口呆。
“昂!”一声龙吟,巨大的龙身宛转升起,鳞甲奋张,四爪飞扬,一双龙眼炯炯发亮,没有悲伤和恐惧,只有热情和希望。
雷云裹住了长牙的身子,冰冷的电光尖啸而出,每一片龙鳞都被照亮,巨龙通身上下冰火飞溅,出奇的瑰丽,出奇的绚烂! “昂!”长牙发出最后的吟唱,长长的身子盘空舒卷,有如惊虹横贯长天,残缺的龙尾扬了起来,映着凄厉的电光,恍如一面凛凛抖动的战旗。
它摔了下来,天地间幽幽一暗,跟着就是一片苍凉! 左膝一软,方非跪在了地上,硕大的龙头就在前方,他伸出手来,轻轻抚过冰冷的龙须,心底的某处,随着龙须阵阵颤抖。
“长牙……”当泪水涌出眼眶,方非才意识到,他在为这神龙哭泣。
“真想听听东方的号角啊!”长牙竭尽全力,把头朝向方非。
“你会听到——”少年的嗓子哽住了。
“我是你的龙!永远都是……”长牙望着方非,发出满足的叹息,它的瞳孔涣散开去,巨龙闭上了眼睛,嘴角凝固着一丝笑意。
长牙在笑,它是笑着死去的! “呀——”古运锋歇斯底里,发出一声狂叫,“你们杀了我的龙,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它不是你的龙!”方非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心里却没有一丝恐惧。
深沉的悲哀弥漫全身,可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想要放声痛哭,可是眼里又干又涩,一口气涌到嘴边,化为了一阵冲天的长笑。
古运锋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这笑声似曾相识,叫他心生恐惧。
乌光破空,牧龙者下意识纵轮躲闪,笔尖一绕,挡开了简怀鲁的一击。
吹花郎双眼充血,奔跑如飞,一扬笔,发出一道长长的闪电。
“雷枪电斧!”两人同时出手,电流遇个正着,迸出万道强光。
光芒刺得简真两眼生痛,映出麻中直狰狞的面孔。
大个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身子向上一挺,膝盖顶中了对手的小腹。
麻中直闷哼一声,高高弹起,大斧往下一抡。
大个儿侧身闪过,斧刃划过岩石,激起一溜火星。
简真腾身出脚,踹中了牧龙者的胸口。
麻中直翻着跟斗向后飞去。
大个儿跳了起来,又是一拳送出。
麻中直抬手一挡,拳劲强得出奇,牧龙者身不由主,一个筋斗翻上高天。
刷,简真抖出翅膀,追赶上去,麻中直一挺身,让过大个儿的一踢,身后铠甲振动,也抖出了一对火红的翅膀。
这时简真挥刀斩来,他横斧一拦,刀斧交错,迸出耀眼火星。
“轮到我了!”麻中直右膝突起,撞上了简真的肩头,两副铠甲撞在一起,天空中好似响了一个霹雳。
大个儿身子一歪,露出老大破绽,他慌忙拧身,可已迟了。
麻中直大斧挥过,咔嚓,一扇翅膀折成两截。
简真从天上掉了下来,还没落地,麻中直俯冲下来。
大个儿尽力向后一滚,不料牧龙者双脚沾地,化为了一头浴火的犀牛,四蹄如飞,号叫着冲了上来。
简真来不及躲闪,一咬牙,就地一滚,青气翻腾,化为了一头苍青色的巨狼。
砰,两头怪兽撞在了一起!苍狼摔出十米多远。
火犀扑了上去,乱踢乱顶,苍狼连抓带咬地拼死抵挡。
双方一阵冲撞扭打,青光火气翻翻滚滚,所过岩石开裂、地面下陷,巨木连根拔起,好似一棵棵无助的小草。
激斗中,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哀嗥,苍狼横着被甩了出去,迎头撞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巨石粉身碎骨,苍狼也瘫倒在地,四爪死命刨地,可就是爬不起来。
火犀冲了过来,独角锐如尖枪,迸射出犀利光芒。
呼,一阵狂风扫过,两头巨兽中间,多出来一条巨大的龙尾。
砰,火犀摔了回去,身在半空,麻中直变回原形,一个跟斗稳稳落下。
牧龙者又惊又气,瞪视那条老龙,桃花鳞一扫颓气,冲天发出悠悠长吟。
“老畜生,反了吗?”麻中直一抖腕,符笔在手。
“天火燎原!”牧龙者虚空画过,一团火球冒了出来。
嗷,桃花鳞巨口怒张,吐出一团白花花的水球。
水火撞在一起,白色雾气蒸涌。
水与火不住交锋,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双双变大。
有时水进一尺,有时火进一米,这么来来去去,转眼大如两座小山。
桃花鳞目睹长牙惨死,起了搏命的心思,吐出了性命攸关的元水。
元水可以引动天下之水,是神龙乘云上天的本钱,一旦吐出,大气中的水分都向元水汇集,连波叠浪,声势骇人。
麻中直本来可以破解这水,只是元水一破,神龙必死。
龙死了,就少了一件生财的工具,他是牧龙者里的精算师,赔本的买卖绝对不干,无奈中只好水涨一分、火涨一分,脑子飞快转动,拼命思索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转念头,他肩头一沉,叫人拍了一下。
麻中直大吃一惊,他的灵觉惊人,这时有人逼近,居然无所察觉。
他心头一乱,神通登时削弱,元水势如脱缰的野马,冲灭火焰,排山倒海似的压了过来。
麻中直变了脸色,来不及躲闪,身后那人淡淡地叫了声:“停!” 水团十分听话,说停就停,悬在麻中直头顶,就如一堵活动的水城。
麻中直的心子别别乱跳,回头望去,身后站了一个青衣老太,鹤发童颜,手扬符笔。
“庄姥姥!”简真大声欢叫。
庄老太点了点头,一挥笔,水山滚了回去。
桃花鳞张开巨口,只一吸,又将元水吞进肚里。
麻中直倒退了一步,握笔持斧,死死盯着老人。
庄老太扫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说:“小伙子,逞强可不行!” 麻中直闷声不吭,庄老太也不理他,目光投向远处。
两个道者一天一地,斗得正急。
古运锋飞轮如电,超乎视觉极限,眼看在前,忽又在后,眼看在左,他又从右边的虚空里钻了出来。
简怀鲁吃了不能飞行的亏,身上的袍服烧坏了多处,头发也被打散,如疯如狂,团团乱转,要不是雷鞭护体,早就输了好几次。
“古运锋!”庄老太高叫一声。
古运锋一转头,庄老太到了面前,他吓了一跳,仓皇驾轮后退,飞驰中抬起符笔:“雷枪……” “电”字还没出口,古运锋脑门一痛,好似挨了一记闷棍。
他原地转了两圈,停下时摇摇晃晃、形同醉酒,长发披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我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庄老太踩着一缕青光,悠悠然浮在半空,“古运锋,你往来牧龙,我可是从没管过你。
可你变本加厉,居然想要杀人灭口,我再要袖手旁观,可有一点儿说不过去!” “庄映雪!”古运锋胸口起伏,面红如血,“你这么做,可是存心与白王为敌!” “呵!”庄老太笑了笑,“少拿皇师利来压我,我老了,不爱打打杀杀,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
你们三个把龙留下,乖乖离开留云村,要不然,哼,我把你们打成一包,直接寄到琢磨宫去!” 古运锋的脸色阵红阵白,知道这老太婆说得出做得到,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的仇,只有留待以后再报。
他咬牙笑笑,转向麻中直一声大喝:“愣什么?带上窝囊废,我们走!” 甲士脸色阴沉,俯身抱起鲍残。
那小子口吐白沫,还没苏醒,麻中直一抖翅膀,冲天飞起,与古运锋一前一后,晃眼钻入云层。
老龙望着二人,悲吟一声,忽地轰然倒下,浑身抽搐不已! 简怀鲁抢上前去,一摸龙须,冲口叫道:“庄道师!” 庄老太落在龙前,右手挥笔,轻轻念诵两句,左手伸出,“噗”地插入巨龙的胸膛。
桃花鳞发声哀叫,眼神极尽痛苦,可又竭力忍耐,尽管浑身发抖,但也一动不动。
“有了!”庄老太吐一口气,将手缩回,她的手攥成拳头,沾满了青色的龙血。
老人徐徐摊开手,手心里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虫子,尖头刺脚,形似龙虾,浑身拼命扭动,发出咝咝的尖啸。
“金符虫!”吹花郎微微动容。
“这也难怪!”庄老太叹了口气,“有了这个东西,神龙就不能变化,牧龙者远在天边,也能要了他的命!” “庄姥姥,干吗不毁了它?”简真盯着那虫,又惊又怕。
庄老太摇了摇头:“这东西只有天道者才能造,白王皇师利,可不是好惹的。
”她低头想了想,冲金符虫说,“替我带个话,告诉皇师利,如果还记得当年的庄道师,不妨来留云村喝一杯茶。
” 她一扬手,虫子放生尖啸,张开两片薄翅,只一闪,冲天消失。
“好快!”大个儿连连咋舌。
“庄道师!”简怀鲁深感不安,“怪我一时冲动,给您惹了麻烦!” 庄老太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玉京通灵台常说,人老骨头松,需要经常活动活动。
再说皇师利忙得很,请也请不来呢!”老太婆目光一转,投向长牙的遗骨,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可惜,我还是来晚了!” “他们为什么要牧龙?”方非的心里似有一团火焰。
庄老太看他一眼,笑了笑说:“神龙通身是宝,龙血、龙鳞、龙角,放到黑市里,样样都是畅销货!神龙不能圈养,要不乘云飞动,不出几天就会死掉,所以必须经常放牧。
道者和神龙渊源很深,从古至今,牧龙都是死罪。
可是皇师利出于私心,一直暗中鼓励牧龙。
这么多年了,哼,一个牧龙者也没有判刑!” “又是皇师利!”方非暗暗记了一笔。
“小容!”申田田苏醒过来,踉跄着飞奔上前。
方非抱起简容,交到她的怀里。
女道者抱住儿子,以为已经遭遇不幸,拼命又摇又晃,登时把简容晃醒了。
小家伙张眼看见母亲,哇地哭出声来。
申田田只一愣,紧紧抱住儿子,一时喜极而泣。
方非回头看去,长牙的躯体已成灰白,他忍不住伸手抚摸,龙头冰冰凉凉,好似一块无知的顽石。
“方非!”简怀鲁轻轻叹了口气,“神龙死后,就会化为石头。
” 凉意幽幽,透过指尖传来,方非望着巨龙渐渐石化,心里升起一阵凄凉。
“桃花鳞!”有人忽用龙语说话,方非掉头一看,说话的是庄老太,她符笔一指,老龙身上的火链簌簌脱落,“你自由了,上哪儿去都行!” “我就留在这儿!”老龙望着长牙的化石,眼里流出深切的悲伤,“我的兄弟死了,除了我,谁来给它做伴?” “好吧!”庄老太叹了口气。
桃花鳞挣起身来,看向方非,龙眼清莹如水,透出奇异的光彩。
“昂!”老龙举头向天,发出一声长吟,身子宛转上升,直到尾巴离开地面。
它盘在空中,龙身卷曲了三次,舒展了三次,斑驳的鳞甲生长如飞,残破的龙角也弥合无痕。
片片龙鳞发出迷人的光彩,白里透红,就像是迎春怒放的桃花。
老龙低吟一声,悄然失去了形体,化作了一团花光流溢的云气,云气注入深潭,空气中漫开了一阵冷香,轻轻包围众人,久久也不散去。
“云龙香!”简怀鲁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感,“好多年也没有闻到啦!” 庄老太点了点头,一转身,忽地轻叫了一声。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长牙龙的化石头上绿意涌现,冒出来一枚孤零零的树芽。
紧跟着,嫩芽生长如飞,笔直向上,无花无叶,也不分叉,长到一米多长,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简真十分诧异。
“这是尺木!”庄老太望着石龙,若有所思,“尺木是神龙的精魂变化,活着时长在龙的头部,死了也随魂魄散去,神龙没有尺木,就不能乘云变化。
尺木、龙珠、元水,神龙三宝,舍之必死,常与神龙同化,很少留在人间。
唔,现在长了出来,真是有点儿古怪?” “我来瞧瞧!”简真毛手毛脚,上前要采。
“别乱来!”庄老太伸手拦住他,“有缘人才能采,人不对,尺木就会石化!” “有缘人!”大个儿一愣,回头看向方非。
庄老太笑了笑,点头说:“小度者,只怕还得你来!” 方非心中迟疑,简真推了他一把,他才走上前去,握住那根“尺木”。
木棒入手冰凉,纹理十分细润,一瞬间,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长牙的影子——巨龙神态安详,冲他默默点头,倏忽云烟四起,那影子又模糊起来。
方非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跟着吃惊地发现,尺木已经连根拔起,落到了他的手心。
他怔了一下,扬起尺木,木棒青碧流光,几乎全无重量,他似乎感觉得到——龙的精魂就在木中,勃勃跳动,跃跃欲飞。
“有意思!”庄老太呵地一笑,也不道别,转身向流云村走去。
“老道师真矍铄!”申田田目送老太婆消失,微微露出笑容。
“又欠她一个人情!”简怀鲁摇头苦笑。
申田田目光一转,突然怒形于色:“小真,你的铠甲怎么回事?” “什么?”简真转过身来,一脸茫然。
“看你背后?” 大个儿反手一摸,甲胄破了一块,露出里面的外套,他的翅膀被麻中直打折,神形甲受了损坏,回复不了原状。
申田田还要嗔骂,简怀鲁忽说:“小真今天做得很好,管家婆,你就别骂他了。
”父亲帮腔的机会少得可怜,简真听在耳中,眼巴巴望着老爹,面孔涨得通红。
简怀鲁将申田田昏倒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女道者听得惊心动魄,本以为庄老太救了儿子,谁知救人的竟是方非,她只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问:“方非,你跟那条龙说了些什么?” 方非想了想,说过的话云烟一片,除了只言片语,几乎记不起来。
他满心困惑,摇头说:“我记不清了!” “你怎么会龙语?” “山都的金犼阿维兰,给我吃过一颗能言果!” “什么?”申田田失声大叫,“你进过山都森林?” 方非点点头。
简怀鲁夫妇对视一眼,神情都很震惊。
“能言果可是宝贝呀!”吹花郎轻轻地说,“那是人头树的种子,金犼用元气滋养长成的。
方非,从今以后,震旦里的任何种类,只要拥有语言,你都能轻易地听懂它们的话,并与它们任意交谈!” “可是刚才那些话……”方非仿佛陷入了一个谜团,“好像、好像不是我说的。
我的身子里面还有一个人,说话的是他,不是我。
” 简氏夫妇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申田田说:“能言果还有这样的妙用吗?”简怀鲁摇了摇头,注目方非,流露出深思表情。
简容抽抽搭搭,嚷着回家,申田田又气又怜:“小鬼头,你平时的调皮劲儿上哪儿去了?哼,看你还敢不敢瞎胡闹。
” 小东西羞愧难当,一想到龙爪下的光景,忽又哆哆嗦嗦地流下了眼泪。
申田田心生不忍,招呼众人回家。
走了一程,方非回头望去,寒潭里升起一股云气,冷清清,白惨惨,一晃眼,就将巨龙的化石吞没了。
简容受惊过度,不到华盖车,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其他四人坐在客厅,相对无语。
简怀鲁燃起琅嬛草,一口口地吞吐不已,他的心思连接烟斗,烟气化作了飞龙,一条接着一条,在空中来回起舞。
“我去做饭!”申田田开口打破了沉寂。
简怀鲁却摇了摇头:“我想喝酒!” “不行……” “饭,能填饱肚子;酒,能填满脑袋!” 申田田沉默一下,苦笑说:“好罢!今天破例。
” 不多时,酒杯斟满,简怀鲁举杯说:“为了死去的龙!” 方非心中酸痛,也举杯说:“为了长牙!” “长牙?”申田田小心地问,“独角龙的名字吗?” 方非默默点头,举杯饮尽,可是,无论多浓的烈酒,也冲不淡心中的伤痛,有些痛刻在心底,纵使岁月流迁,也不会轻易磨灭了。
“方非!”简怀鲁长长叹了口气,“我真想看一看你的气!” “什么气?”方非喝了酒,脑子晕晕乎乎。
吹花郎取出震灵笔,手一扬,笔尖吐出一缕黑气,气色明净疏朗,好似散落在水里的墨汁。
“在红尘中,人种的区别是肤色。
”简怀鲁徐徐张嘴,吹动水墨色的烟气,“在震旦里,道种的区别是气色——苍龙青气,朱雀火气,白虎白气,玄武黑气,看到了吗,这一股气在告诉你,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玄武人!” “魔徒呢,他们是什么颜色?”方非忍不住问。
吹花郎脸色一沉,冷冷说:“和入魔前一样。
” 方非看了看双手,大概酒气作祟,双手红彤彤的,透着一团滚热,“我呢,我的气是什么颜色?” “你的点化人是什么颜色?”申田田问。
“红色!” “朱雀人?”女狼神一扬眉毛,“你也是红色!” “为什么?” “度者和点化人的元气相同!” 方非喜不自胜,大声叫道:“我也是朱雀人?” “没错!”申田田笑着点头。
简怀鲁却冷不丁说:“那可不见得!” 申田田一愣:“怎么不见得?这可是千古以来的通则!” “通则?”简怀鲁微微一笑,“那么管家婆,你见过神龙向朱雀人低头的吗?” 申田田皱眉摇摇头。
“你见过神龙为朱雀人舍身的吗?” 申田田还是摇头。
“只有苍龙人,才能降服神龙!”简怀鲁轻轻叹了口气,“我猜想,方非的元气也许是青色。
” 申田田和方非同时开口,一个叫:“胡说八道!”一个说:“我不做苍龙人!” 简怀鲁哈哈大笑,说道:“管家婆,我跟你打赌,赌二十杯虫露酒!” “十杯!” “十五杯!” 申田田迟疑一下,拍手说:“好,我赌他是朱雀,你输了怎么办?” “我赌他是苍龙。
”简怀鲁笑了笑,“我输了,一个月滴酒不沾!” “好极了!”申田田语气尖刻,“这可是一个戒酒的好机会!不过,死酒鬼,你怎么证明他的道种?” “很简单!”简怀鲁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他开窍!” “不行!”申田田跳了起来,“那是点化人的事!” “点化人还没找到,不过……”简怀鲁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震旦里可不太平!” 申田田迟疑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得看本人的意思!”说到这儿,她的目光投向方非,“孩子,你愿意开窍吗?” “开什么窍?” “就是打开你的灵窍,导引出你的元气。
” “元气?” “你有了道者之魂,魂魄生元气,元气你也有了,不过灵窍没开,它就流不出来。
” “要元气做什么?”方非心中好奇。
“做什么?”申田田眨眼一笑,“红尘里,你们用墨水写字,震旦里,我们都用元气写字。
有了元气,你就能凭空画符,灵虚飞剑,运天地之力,夺鬼神之机。
” 方非的心子别别乱跳,申田田说的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本事,他惊喜欲狂,加上酒意作祟,大声说:“好哇,简伯伯,你为我开窍吧!” 夫妇俩对视一眼,简怀鲁笑着说:“过程有一丁点儿难受,你可要稍微忍耐一下!”方非点头说:“我不怕!” “好孩子!”简怀鲁把洞箫凑到嘴边。
“不是开窍吗?怎么又吹箫?”方非十分奇怪。
“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活!”简怀鲁咧嘴一笑,“我要像吹开花儿一样,吹开你的灵窍!” 箫声幽幽入耳,方非的心顿时一跳,身上每根汗毛都随箫声颤动,他的身子好似吹胀了的皮球,又胀又热,又酸又麻,而且伴随一股奇痒。
这感觉又奇怪,又难受,方非哎呦一下,想要跳起,不妨申田田伸手将他按住,女狼神低声说:“忍耐一下,过一会儿就好!” 方非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耳边箫声渐高,他的身子也随之胀大,可是伸手摸去,肌肤又好端端的,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这感觉重复了好几次,箫声变得急促起来,方非自觉越胀越大,几乎就要爆炸,这时“嗡”的一声,他的脑子一空,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只有箫声还在!若断若续,似在前方招手,他跟随箫声向前,周围都是散漫的灵光,有的像鱼,有的像鸟,飞腾踊跃,生机骀荡。
他仿佛成了一个胎儿,躺在这一片灵光之海,舒服惬意,漫无目的,渐渐地神志模糊,融化在无边的灵海…… 醒来时已是夜深,方非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华盖车的客厅。
“他的胎光窍开了!”简怀鲁坐在一边,抽着香草。
“开完窍了吗?”方非爬了起来,看看自身。
“还早得很呢!”申田田笑着说,“人有三魂七魄,就有十个灵窍,今天只吹开了胎光窍,还剩九个灵窍。
慢工出细活,一天吹开一窍就够了,要不然,你的身子可受不了。
喏,饿了吧,快来吃饭!” 震灵笔是笔,也是箫,吹出的箫声蕴含玄机,可以牵动万物的灵性。
它能让花儿一瞬开放,也能叫蛀虫气绝身亡,冻结得了敌人的元气,也吹得开道者的灵窍。
如果按部就班打开方非的灵窍,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可是到了简怀鲁的这儿,一切变得轻松容易,他能在短短的工夫吹开百花,也就能在短短的工夫吹开十个灵窍。
至于开窍的感受,吹花郎说得轻描淡写,方非亲身体会,才知道上了大当,这里的难受,可真不是“一丁点儿”—— 吹开爽灵窍时,人会高烧不退,方非躺在浴盆里,盆里的水从头到尾都在沸腾;幽精窍使人浑身变冷,方非呼出的气流,让虫露酒结了一层薄冰;尸垢窍又麻又痒,浑身活像是爬满了毛虫;伏矢窍倒好,只是昏昏沉沉,终日出现幻觉,简真后来说,那一天方非叫了几百声“烟煤”,大个儿很奇怪,他干吗老跟煤炭过不去;雀阴窍叫人狂笑,方非笑到几乎断气;吞贼窍使人幻听,耳朵边时而雷轰电掣,时而窃窃私语,还有许多古怪噪音,反复折磨他的神经;吹开非毒窍时,方非悲从中来,哭了整整一天,擦泪的手帕就没有干过;只有除秽窍最舒服,睡了一天一夜,连一个梦也没有做过。
简怀鲁每到小村小镇,都去给人吹花,有时收点儿佣金,有时高兴起来,干脆白吹白送,一路上呜呜咽咽,吹得满街满巷繁花似锦。
方非如果清醒,也常常跟在后面,一来欣赏吹花郎的神技,二来打探燕眉的消息。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一无所获,就连冲霄车的消息也沉寂下去,再也无人提起。
华盖车翻山越岭,用申田田的话说,抄的是“灵枢山的近路”。
山间水旁,田畴涌翠,水车歌吟,田间不见农夫,倒有许多妖鸟妖兽。
有一类锄地鼠,棕皮黑眼,个头大过土拨鼠,刨土的本领更胜一筹。
鼠妖成千累万,密匝匝涌入田间,连刨带拱,把土壤翻得妥妥帖帖。
翻过了土,白色的播种雀马上登场——雀妖大如麻雀,精挑细选,从谷堆里拣出种子,收藏在天生的嗉囊里,当它们飞过田头,天上就像下过一阵谷雨。
田中的沟渠四通八达,里面游动着无角的施雨蛟。
妖蛟们不时昂起脑袋,兴云布雨,细雨点点滴滴,落在禾苗尖儿上;锄地鼠则冒雨奔忙,挑出田间的杂草,连根带叶地吃个精光。
红尘里稻麦收种,都以季节计算,可是到了这儿,九天就是一个轮回,作物生长的速度,快过方非的头发。
一到收获季节,油光水滑的镰鼬就冒了出来,大尾巴扫来扫去,比风车还疾,比钢刀还快,经过的地方,庄稼倒伏如浪。
接下来,这些小术士又化为了一阵旋风,卷起收割的稻子,向着打谷场飞去,它们的风势拿捏精妙,不会遗落一粒谷子,也不会带走一点泥巴。
田边果树成荫,树上的果子千奇百怪,除了冰橘以外,方非一种也不认识。
叫人奇怪的是,看守林子的是一群白毛的猿猴。
白猿爬上爬下,浇水捉虫,剪枝施肥,挑出成熟的果子,丢进竹编的箩筐,然后顶在头上,一溜烟跑进了村子。
除了看果子的猿,还有赶鱼的蟒,放羊的豹,牧鸟的隼。
这些妖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向尽忠守职,从不监守自盗。
这些奇闻怪事,全是简真所说——这个胖墩墩的小家伙,当着众人畏畏缩缩,说起话来老是忘词儿。
私下跟方非待在一起,登时变了一个人,信口开河,长篇大论,方非越吃惊,他就越起劲。
简真见方非啥都不懂,越发由着性子胡吹,吹到后来,胆敢夸口骑过一只穷奇,又亲眼见过獍犸跳舞。
不妨隔墙有耳,简怀鲁窝在一边,逮着这话跳了出来,笑嘻嘻地发问:“小真,你什么时候去过谜山哇,我怎么就不知道?” “我、我没去过谜山!” “獍犸不是长在谜山吗?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它们跳舞呢。
来,小真,给爸爸吹一吹,它们怎么个跳法,站着跳,还是趴着跳,先出左脚,还是先出右脚。
嗐,别害羞呀,来,吹一吹,这事情可怪有趣儿的。
” 简真窘得要死,脑袋缩到肩膀下面,瞅着父亲的笑脸,恨不得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给他的舌头打个死结。
从那以后,一连几天,大个儿见了方非,都是羞答答地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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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一朝穿越,穿成了星际时代某最大佬的AI仿生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一切数据,都是照着大佬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设定的,从外貌到身材,从声线到性格,和那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 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AI替身机器人。 然而,就在夏歌穿越过去的当天,这个替身AI的数值程序就彻底崩坏了。 陆行深看着一边大喊老子活了!一边满屋子疯跑蹦跳鬼叫不止的疯批,觉得自己的完美替身机器人一定是中病毒了,才会程序/
又名:被学姐赖上的日子 校花:王易,脚酸,捏 校花:王易,怕黑,牵 校花:王易,你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王易一觉醒来,重生回到20年前高考现场。 面对天书一般的试卷,直接懵逼。 考试不顺利就算了,回头还被校花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我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校花:王易,我帮你背了黑锅,锅太沉了,你背着我走吧! 高端的猎人,经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眼前。王易发现,自己七岁/
【屋内的光照强度低于3,目前处于黑暗状态,8分45秒之后出现1级怪异。】 许乐下意识缩了缩脚。 【你正在恐惧,恐惧是所有怪异的食粮,会吸引他们。】 许乐:? 缩个脚都不允许了? 在略微慌乱的情绪中,许乐快速生起了火堆。 光明涌现。 【屋内的光照强度为4,目前处于明亮状态,安全。】 许乐刚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 扭曲的火焰形成了新的文字! 【房屋内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4小/
众所皆知,A医大附属济华医院妇产科有两位王不见王的副主任医师。 江叙和沈方煜从大一入学到博士毕业再到规培评职称,简直拼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堪称你不卷死我,我就卷死你,你考九十六,我考九十七。 卷到最后,居然连看上的姑娘的都是同一个。 谁能想到,没等两个人斗出个结果,心上人直接挽着同性女友的手,在他俩面前笑吟吟地出了个柜。 白白针锋相对了三个月的俩直男三观尽碎,同仇敌忾地一顿苦酒入喉,稀里/
战长林年少轻狂时,做过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倾其所有,求娶长乐郡主居云岫; 一件是兴德元年,在居云岫身怀六甲时扔下一纸休书,削发为僧,扬长而去。 三年后,天下大乱,战长林在荒郊救下华盖如云、玉辔红缨的送亲车驾。车里,新妇凤冠霞帔,怀里抱着的稚儿粉雕玉琢,正睁大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懵懵懂懂,似惊似疑。 战长林问:哪儿去? 居云岫答:洛阳赵家,成亲。 *又痞又野和尚X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