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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 八、 已别去年秋(2/3)

我是忘年之交，对我的事从始至终莫不了然。

他是个很好的老人&mdash&mdash小谢，在中原武林，我算是交对了两个朋友：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严老伯。

&ldquo他一直为我守着秘密，不曾对外透露。

也承他信得过我、在垂暮之年，竟然能以江湖盟相托&mdash&mdash然而，且不说我生性不适合担此大任。

虽然我已叛离师门，但要我当起中原武林的盟主，去讨伐师尊、对大光明宫赶尽杀绝&mdash&mdash这种担子，我怎么担得下？&rdquo 沈洵眼里有再也难以掩饰的苦笑意味，微微摇头，十年来的恩怨似乎耗尽了他的心力。

&ldquo小谢。

&rdquo他终于转头看她，微微地笑，叫她的名字，&ldquo我瞒了你十年，你可曾怨我？我实在不是别人眼里那样光明磊落的大侠&hellip&hellip我出身邪道、心怀叵测，你可会轻视于我？&rdquo &ldquo沈洵。

&rdquo她的手还是那样深切的抓着他的臂，仿佛怕一松手他便会离去，&ldquo沈洵。

&rdquo 一连低声重复了几遍他的名字，面纱后，女子的眼睛清亮而温暖，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愫，然而她的声音却是淡然决然的：&ldquo莫要执着于无谓的门派之争，正与邪、只由人的心来决定&mdash&mdash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你能看开、那就好。

&rdquo &ldquo小谢。

&rdquo白衣男子转头看身边的人，吐出叹息般的低语。

面纱后，女子的眼睛深邃如海，看不见底&mdash&mdash他想起湛碧楼上电光火石般的一剑。

在那样的情况下，中毒的她完全将生死托付给了他、任由他一剑削下半边脸颊&mdash&mdash这般相知相信，又是何深？ 十年。

从陌上初逢的一怒拔剑、到如今长江口的风雨同舟，已经是整整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他们相互扶持，共同经历过多少风波，一起抵御过多少绝望、悲苦、寂寞和荣辱。

十年冰火两相煎，十年风雨请相搀。

十年流落非所恨，十年甘苦与谁言？ &ldquo小谢，多谢。

&rdquo伸手握住身边女子的手腕，沈洵不自禁地他说了一句&mdash&mdash然而一出口、就知道这句话的可笑，两人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外面的风雨越发的大了，小舟晃得厉害。

江阔云低，风雨如啸，轻舟如同一叶颠簸于茫茫一片的江湖上。

船舱里，畸零半世的两个人伸手相握，相视而笑。

沈洵和谢鸿影从扬州上岸的时候，看到了来迎接他们的江湖盟人士。

严老盟主的一头白发在风中扬起，目光欣慰却又迟疑。

他的背后、那个明丽的十八岁孙女灵儿扑闪着大眼睛，难掩喜悦，一见从舟中上岸的两人、立时冲了过去，拉住谢鸿影的手又说又笑，好生欢喜。

虽然刁蛮，但严灵儿毕竟是个明事理的人，华山绝顶死里逃生以来，心里对谢鸿影的感激已是压过了以往的嫉妒。

&ldquo谢姑娘受苦了。

&rdquo&ldquo回来就好。

&rdquo 各派人士纷纷问候，然而话语里、却是不自禁的流露出猜疑&mdash&mdash被魔宫掳去几个月，却能毫发不伤的返回，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天下人知道这位簪花女侠的厉害，又都听闻了她和沈洵之间的暧昧，一时间却无人敢出来诘问。

&ldquo沈贤侄，你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

&rdquo寒暄过后，严老盟主携了沈洵的手往回走，神色颇为肃穆。

沈洵微微一怔，便随着老人往鼎剑阁中走去。

尚未入内室，沈洵的脚步不自禁一顿，倒抽一口气&mdash&mdash有森冷的杀气，从内室透出。

&ldquo贤侄，进来看看。

&rdquo严老盟主走入房内，回头招呼，他的颊上有什么冰冷雪亮的光游移掠过。

沈洵和谢鸿影相互看了一眼，谢鸿影微微点头。

沈洵沉吟刹那，便揽衣跨入门槛，刚走入室内，忽然间身形就震了一下&mdash&mdash 只见内室四壁上悬挂着十数把长剑，森冷入骨的剑气就是由此而来。

&ldquo啊？&rdquo惊讶的低呼从他嘴角溢出，沈洵急急四顾，不可置信，&ldquo这是&mdash&mdash&rdquo &ldquo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佩剑，你看看可有合用的。

&rdquo严累老盟主的眼神定如磬石，拈须微微而笑，&ldquo如若都不能合意，我再想办法。

&rdquo &ldquo铮&rdquo的一声龙吟，壁上一把长剑已经跃入沈洵手中，白衣男子低首细看，剑光凛冽，照得他须发皆寒，他眉间有掩饰不住的震惊：&ldquo七星龙渊？&mdash&mdash这不是青城派的镇山至宝？&rdquo 迅速回首，目光掠过壁上如林的长剑：真刚、掩日、断水&hellip&hellip居然每一柄都是极品的名剑！如此多的世间神兵集于一室，难怪即使沈洵、也被那样的剑气在门外阻住脚步。

&ldquo哪来这么多好剑？&rdquo一把接着一把地抽出长剑细看，沈洵依然不可思议的问。

严老盟主只是拈须而笑，眼里有自得的光：&ldquo呵呵，我这二十年的武林盟主之位可不是白当的&mdash&mdash沈贤侄，现在天下武林都知道你要和魔宫少主决斗。

这一战事关武林大局，各派都愿将珍藏的神兵献出供你挑选，以期胜过魔宫少主手中那两把剑。

&rdquo 沈洵听到这里怔了一下，忍不住苦笑：&ldquo我是以个人名义给方玠下的战书&mdash&mdash并无关江湖盟和大光明宫之间的恩怨。

这般兴师动众，沈某真是当不起。

&rdquo &ldquo如今你们那一战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无人不知&mdash&mdash就算是你只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战，但是方玠一死、群魔无首，必然将铩羽而归！&rdquo白发萧萧的严老盟主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有关切的光，抓住剑客的手臂，&ldquo沈贤侄，莫怪老儿我多事插手，你也知道英雄剑的厉害&mdash&mdash如今唯一可以与其相抗的红颜剑也落入魔宫手中，不想点办法不行啊！你也不想败给方玠吧？&rdquo &ldquo严老伯你的好意沈洵心领了。

&rdquo沈洵点头叹息，把最后一把长剑铮然归入剑鞘，摇摇头，&ldquo可惜，这里没有一把剑足以和英雄剑相抗。

&rdquo &ldquo什么？&rdquo严老盟主颓然放开了手，看着四壁上的神兵，沉默片刻，只道，&ldquo反正是下月十五&mdash&mdash还有十几天时间，我再令人去找。

&rdquo &ldquo不必了。

&rdquo陡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在门外，&ldquo用这一把就好。

&rdquo 沈洵和严累蓦然回首，看到的是一直站在门外的素衣女子。

谢鸿影看着室内满壁的长剑，缓缓从背上解下布囊，横捧至面前，褪去了外面的包裹之物。

森森冷冷的剑气，隔着剑鞘透了出来，迫人眉睫。

&ldquo红颜剑！&rdquo看到她手里那一把熟悉的长剑，沈洵脱口惊呼，眼里震惊之色一掠而过。

江南的深秋是多雨的，暮色渐渐降临，楼外又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高楼上，两人对饮，却各自默然无语。

案上，一把长剑横放，在暮色中光芒四射。

&ldquo听说今日方玠已经到了临安。

&rdquo雨声敲着窗扉，雨声中，素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说了一句，&ldquo这几日大光明宫也不在武林中有所行动了，看来方玠是守信应战而来&mdash&mdash呵，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见见那孩子。

&rdquo &ldquo我在战书最后加的那两句、不由他不来。

&rdquo沈洵把酒沉吟，忽然间苦笑了一声，&ldquo那么骄傲的孩子、不可能不顾方家的名誉。

我那时为了邀战，刺到他痛处了。

&rdquo 谢鸿影听得他语气，微微一怔，抬眼看：&ldquo你后悔了？&rdquo 白衣男子也是看着檐下如帘般滴落的雨，也不隐瞒：&ldquo说后悔、是在看到你竟然带着红颜剑归来的刹那我就有些后悔&mdash&mdash小谢，你说得对，或许他和他哥哥真的不一样。

&rdquo &ldquo柳原其实本性不算大恶&hellip&hellip&rdquo第一次在人前那样心平气静地提起十年前的恋人，谢鸿影眉间依稀有痛悔，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ldquo他太骄傲太好胜，只是一念之差&mdash&mdash&rdquo 将酒喝下去，仿佛那杯酒如同烈火般灼烤着心肺，谢鸿影眼眶蓦然间红了一下：&ldquo我这些日子经常想：如果当年我不是那样激烈的对待他、如果我肯花稍微一点点心思来包容他排解他的心魔，或许他和整个方家都不至于到那种地步&mdash&mdash沈洵，那之前，我作为他恋人没有了解他的心魔；那之后，我也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改过&hellip&hellip是我的错。

&rdquo &ldquo小谢。

&rdquo停杯相望，明知对方说的话是事实，沈洵并未反驳，只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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