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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苍穹之烬 第十章(3/3)

来到我面前，承担起应有的命运。

进来吧。

&rdquo 他懵懵懂懂地被推着跌入了那个神庙，门在背后关起，他颤栗着准备迎接命运。

&ldquo我早就预见到了你的到来，&rdquo黑暗里，那个神殿内的女祭司缓缓开口，对着惊恐的少年道，&ldquo今晚，当星辰轨迹交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会推开这道门，走进这只有空桑帝君才能踏入的地方。

那个人，就是你。

&rdquo &ldquo什&hellip&hellip什么？&rdquo年少的他懵懂且震惊，&ldquo为什么是我？&rdquo &ldquo如果我知道为什么，那么，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rdquo女祭司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却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欣然，&ldquo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是这样，你也是如此&mdash&mdash当它来的时候你无法拒绝，当它走的时候，你也无法挽留。

&rdquo 这些话深奥又虚无，如同咒语。

少年定定地看着女祭司，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可知的畏惧，失声：&ldquo可是，我、我如果不接受，又会如何？&rdquo &ldquo会如何？&rdquo女祭司笑了，抬起手，点着门外环伺的那些带刀侍卫，&ldquo今晚你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里，见到了我。

但是，你依旧有选择的权力：你可以拒绝我，打开这扇门重新走出去。

你会被侍卫押下去惩罚，在深宫里做一个卑贱的杂役，被同伴们欺压，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mdash&mdash那，是你可以走的另一条路。

&rdquo 女祭司的声音低沉悦耳，那种描述居然有着奇特的力量。

每当她说完一句，那种景象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少年的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被严酷惩罚的悲惨模样，同伴们在一边取笑，拖着伤残之身，在不见天日的帝都大内做着杂役，直到两鬓苍苍，最后卑微地病死在湿冷窄小的房间里，无人知晓，无人过问。

那些景象仿佛活了一样在他脑中掠过，只是短短一瞬，便仿佛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ldquo&hellip&hellip&rdquo他沉默了半晌，颓然放下了即将推开门的双手。

&ldquo你不愿意过这样的一生，是不是？&rdquo女祭司仿佛洞察了他的心，&ldquo没有一颗星辰，愿意永远暗淡无光。

&rdquo &ldquo是！我&hellip&hellip不愿意过这样的一生！可是&hellip&hellip&rdquo少年的他抬起头来，有些迟疑，&ldquo如果我成为你的继承者，会怎样？会&hellip&hellip会和你一样，变成一个幽灵，永远被关在这个神殿里么？&rdquo 女祭司看着这个平民少年，似乎略感到意外地笑了：&ldquo原来，你以为我是一个死人？&rdquo &ldquo难道不是？&rdquo少年怔了一下，凝望着那个悬浮在神庙中的凤凰般的女子。

她有着雪白的长发，美丽得不真实，身上散发出奇特的光芒。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ldquo当然不是。

我和你一样，是一个人。

&rdquo女祭司放下了手里的法杖，从半空飘落，停在了他的面前，&ldquo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心会不会跳。

&rdquo 她拉起少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满脸通红。

&ldquo怎么啦？&rdquo女祭司看着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ldquo现在你相信我是一个活人了吧？我和你一样都是空桑人，比你年长，今年二十七岁。

&rdquo &ldquo啊？&rdquo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感觉说不出的震惊&mdash&mdash这个外貌如少女的人，居然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几岁？而且，白塔里的女祭司，居然是个年轻的空桑女人？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起了勇气发问：&ldquo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呢？&rdquo &ldquo唔&hellip&hellip&rdquo女祭司皱了皱眉头，再度抬头，看着头顶&mdash&mdash白塔顶上的神殿是重檐庑殿顶的，然而上一层的殿顶却是由整块的巨大水晶打磨而成，坐在神殿里，一抬头，便可以看到万千星辰。

&ldquo你看到了么？&rdquo她抬起法杖，指了指夜空，&ldquo我们的命运，这片大地的命运，都在这上面写着呢&hellip&hellip我将在五十年后死去，而你，将是继承我的人。

&rdquo &ldquo什么？&rdquo年少的他茫然抬头，却只看到无数散落的珍珠一样的星星&mdash&mdash可是，哪一颗是她，哪一颗又是自己呢？ &ldquo看不懂，对么？那么，就跟我学吧，&rdquo女祭司微笑着，用法杖轻轻点击他的肩膀，&ldquo这样，你就能看透这云荒上万事万物的流转生死，明白兴衰和成败。

当我死去后，你可以接替我守护这空桑天下。

&rdquo 少年茫茫然地听着，却无法将视线从那张美丽的容颜上移开。

那一夜，独闯塔顶神殿的他被赦免了。

没有人知道他被召入神殿的那一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已经完全不同。

他手里握着女祭司赐给他的金环，那是从法杖上分出的一部分。

他带着这个信物，去紫宸殿上连夜觐见了帝君， 从那之后，他被迅速地提拔，一路从普通内侍晋升到了大内总管，成为历史上最年轻帝都内务府掌管人。

五十年过去了，空桑的皇位都轮过了五任，而他也权倾帝都，经历过多少次的风波血洗，犹自巍然不动，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mdash&mdash没有人知道，这个沉默谨慎的总管内心隐藏着怎样一句话。

&ldquo终有一天，我将死去，但凤凰却会涅磐。

&ldquo孩子，我将凤凰之名传承给你&mdash&mdash你，也当替我守住这个命轮，守住这个空桑天下！你，愿意和我缔结这个誓约么？&rdquo 那一夜，那个美丽的女祭司弯下腰来，注视着他的双眼，说出了这句话。

那一刻其实他脑海里是一片茫然，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誓约，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手指上似乎还存留着她肌肤的温暖和柔软。

&ldquo是的，我愿意。

&rdquo &mdash 然而，三个月前，当深宫那一场大火熄灭后，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蚀着他的心，令他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奔上了白塔，不顾&ldquo没有召见不得入内&rdquo的叮嘱，径直推开神殿的门冲了进去。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场残酷血战后的场景。

&mdash&mdash金色的法杖居中折断，水镜碎裂，血流满地。

那个美丽的女祭司躺在地上，胸口插着断裂的半截法杖，躺在自己流出来的血之中，一动不动，雪白的长发如同一匹银白的绸缎展开。

那一刻，大内总管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空，双膝一软，竟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鼓起了勇气，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她的心口上&mdash&mdash那里不再温暖，冰冷，毫无动静。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接触到她。

然而，那颗心，已经停止跳跃了。

而眼前的容颜也瞬间枯萎，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再也不复昔日初见时的美丽，和世间所有古稀之年的老妇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一刻，他忽然发出了一声不受控制的低喊，疯了一样地用手捶地失声痛哭！ 死了&hellip&hellip她死了！如她自己所预言的那样，在五十年后死去了！这是多么精准的预言，多么可怕的能力！ &ldquo不要哭，孩子。

&rdquo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孩子？在这个世上，还会有谁用这两个字称呼年高德昭、大权在握的总管？惊骇的他抬起头，在虚空中看到了一个淡淡的影子&mdash&mdash那个虚无的白色影子从神殿高处俯视着他，伸出手，似是要抚摩他的头顶。

&ldquo祭司大人！&rdquo他惊喜地失声。

&ldquo唉&hellip&hellip&rdquo她轻声叹息，&ldquo我知道你定然会来，所以，特意保留了一点灵力等着你。

&rdquo 虚无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脸，有微微的凉意。

狂喜的他忽然间安静下来了，眼神一瞬冻结，变成了死灰：&ldquo这、这是幻象么？&hellip&hellip那么说来，您、您是真的&hellip&hellip死了？&rdquo &ldquo是啊，看，地上就是我的尸体呢。

&rdquo女祭司在虚空里微笑。

&ldquo是谁？&rdquo他咬着牙，脸色发白，&ldquo我发誓天涯海角都把那个人找出来！&rdquo &ldquo不，不必替我报仇，孩子。

这都是注定的事，是因果循环之中的一环而已。

&rdquo女祭司说着，语气渐渐衰弱，&ldquo我留着最后一点灵力等你&hellip&hellip并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复仇，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嘱托你。

&rdquo 她从虚空里俯下身来，竖起来右掌&mdash&mdash那一刻，他看到一个金色的转轮在那一只苍白的手上缓缓转动，发出光芒。

这个奇特的印记，他多年来一直好奇，祭司却始终不肯告诉他真正的含义。

&ldquo看到了么？这就是云荒的命运之轮啊&hellip&hellip九百年了，转到这里，已经是最后关头。

&rdquo女祭司低声说着，&ldquo如今，明鹤死了，我也死了&hellip&hellip破军即将复苏，大劫到来，已经危在旦夕。

你必须代替我守住命轮，守住云荒！&rdquo &ldquo我？&rdquo黎缜看着她，&ldquo怎么守？&rdquo &ldquo自从誓碑立下后，几百年来，命轮和空桑帝王之间一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hellip&hellip守护着空桑，也保证着六王轮政制度。

命轮以神权介入王权更替，而两者之间的纽带，就是白塔祭司，&rdquo她低声说着，尽量简短，&ldquo我是第十一代女祭司，也是第十一代&lsquo凤凰&rsquo。

而你，即将成为第十二代，估计也是最后一代。

&rdquo &ldquo我要怎样守护命轮和云荒？&rdquo他问，&ldquo我已经是六十多的老朽，在深宫大内或许还能有些能量，可一出这个帝都，我什么都无法保护。

&rdquo &ldquo你可以保护。

只是，要通过另外一个人的手，&rdquo女祭司低声嘱咐，&ldquo在这一场大火中，所有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包括白帝，素问，都铎，玄王之子，都已经被一网打尽&hellip&hellip新女帝即位后，你就会成为她最倚重的臣子&mdash&mdash这个时候，你就能做到一切。

&rdquo &ldquo可是，还有白帅。

&rdquo黎缜低声，&ldquo此次事变后，白墨宸估计才是权倾天下之人吧？&rdquo &ldquo不，不会。

我占卜过，&rdquo女祭司低声预言，&ldquo他并不是这一场争斗的胜利者&hellip&hellip他所失去的远远大于得到。

不出一个月，他就将离开帝都，失去所有权力&hellip&hellip那之后的事情我无法预料，但这些必然会发生。

&rdquo &ldquo真的么？&rdquo黎缜失声。

&ldquo是的。

所以，这个天下，最终还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rdquo女祭司喃喃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低，&ldquo听着，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hellip&hellip必须把事情交代完。

&rdquo 他看着她，虚空中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薄，如雾气一样渐渐消散。

&ldquo您想要我做什么？&rdquo他咬着牙，一字一句，&ldquo无论任何事，我都愿意替您去完成。

&rdquo &ldquo好孩子。

&rdquo女祭司微微地笑了，忽然翻转手掌，印在了他的心上！ 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奇特的力量穿过身体，直透心脏！他下意识地想张开口失声喊出来，然而，她的另一只手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ldquo这是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注入在你心里&hellip&hellip我留了最后一点灵力，就是为了完成这个&lsquo传承&rsquo。

&rdquo她的手直插入了他的心脏，女祭司的声音越来越轻，已经接近于耳语，&ldquo我、我本来想守护空桑度过这次大劫，可惜，这个身体已经不行了&hellip&hellip请你协助我剩下的同伴，保护空桑度过这次大乱。

&ldquo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孔雀明王、龙、和麒麟。

&rdquo &ldquo而你，将继承我，成为&lsquo凤凰&rsquo。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要替我守护这个云荒，守护空桑天下。

&rdquo 耳语般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消散，他沉湎于一瞬间获得大量讯息的思维混乱之中，等他回过神抬起头，虚空里的人影已经再也看不见。

他抬头凝望着伽蓝白塔顶上神殿，默默地合起了手掌。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一切如同她所预料的发生&mdash&mdash白帅离开了，权力回归。

女帝临朝，而他权倾天下。

他替她守护着空桑，竭尽心力帮助女帝坐稳帝位，同时，也时刻警惕，等待着她所谓的破军苏醒的大难。

他四处派人秘密寻找那两个所谓的同伴，然而，下落还没有找到，另一个更坏的消息却猝然而来&mdash&mdash冰夷已经在狷之原登陆，大劫已经发生！ &ldquo无论如何，我会尽力守护着空桑。

&rdquo白发苍苍的总管低声喃喃，&ldquo哪怕命轮中只剩下一个凤凰。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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