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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几度挣扎想要站起,然而黑色的流沙藤蔓一样缠着她的小腿,竟然彷佛活了一样死死不肯放。
跌跌撞撞之间她已经被拉到了山脚。
山底黑色波浪的中心,全部都是一片白森森的骸骨,有人类的,也有牲畜的,堆积如山。
她陡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年萨特尔从西荒掳掠去的血肉祭品,都放在了这座魔之山的底部!这些邪魔,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要以这里为圣地进行祭献? 她被黑色流沙缠绕着,踉跄地想着山底那堆白骨推去,急切间一眼瞥去,看到那些白骨和黑沙之上,赫然浮动着一条小小的银舟!小舟里,隐约还躺着一个白衣少女。
这&hellip&hellip是幻觉吧?还是又遇到什么新的邪魔了? 来不及多想,她提了一口气,用尽全力掠起,身在半空,仰天吹起了口哨。
声音方落,血红色的月下一片乌云迅速移动而来,噗拉拉地飞向她的头顶。
&ldquo阿朱!&rdquo琉璃大声呼唤,红色的比翼鸟有灵性地俯冲而下──在那些黑色流沙再度涌来之时,她顺利地翻身跃上了鸟背,从地面腾空而起。
比翼鸟振翅直飞,扶摇而上,穿越了风暴。
在高空里看下去,冷月下的狷之原情状可怖:无数苍黄色的龙卷风云集在山脚,黑色的流沙汹涌而来,在流沙之浪和苍白的骸骨之上,那座山彷佛活了一样在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从半空里看去,琉璃这才清楚地看出那座空壳的&ldquo山&rdquo原来并不是真的山,覆盖其上的砂层震落后,露出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机械! 折射着冷冷的金铁光泽,彷佛一只金色的鸟。
黑色的流沙托着它彷佛踏浪般地疾行,这个机械发出低低的鸣动,速度越来越快,竟似要飞起! &ldquo迦楼罗!天啊&hellip&hellip居然真的存在!&rdquo琉璃再也忍不住地脱口惊呼起来,却是惊喜狂热多于害怕,她睁大眼睛看了半日,忽地回过神来,锤着比翼鸟的背,&ldquo快,回去!他还在里头呢,去找出来!&rdquo 彷佛也知道此地危险,比翼鸟在半空盘旋了片刻,低鸣了一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折返,一头冲入了冲天的黑雾里。
&ldquo喂!那个谁──&rdquo在俯冲下去的时候,琉璃对着地上大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这个鲛人的真名,迟疑了一下,她重新扯着嗓子对下面呼喊:&ldquo那个谁,听得见么?你在哪里?快上来!──这座山太邪门,居然要飞起来了!&rdquo 然而下面一片昏暗,黄尘滚滚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比翼鸟在风砂里急速穿行,避让着那些旋风和沙魔,不过几个来回便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琉璃心下焦急,知道再这样下去可能无法支持太久,然而就这样一走了之似乎也过意不去。
就在犹豫之间,忽然听到一阵凌厉的巨响! 那一瞬,那些凝聚在一起的苍黄色旋风彷佛被无形的力量重重一击,四散消失。
那气流是如此强劲,就连空中飞行的比翼鸟都无法控制身形,踉跄地往下掉了几丈。
风砂散开的刹那,琉璃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鲛人站在风暴中心,手中的辟天剑上盛放出巨大的光华──他站在那里,身形前倾,双臂灌注了全部的力量,一击斩落在风里。
那把长达数十丈的&ldquo剑&rdquo正落在那座&ldquo山&rdquo上,格挡住了那个庞然大物! 那座在黑色沙海之上迅速移动的&ldquo山&rdquo,受此一击,就这样生生地慢了下来。
&ldquo天哪&hellip&hellip&rdquo琉璃一瞬间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风砂全部散开她才惊呼出来。
那一击的力量是惊人的,不仅生生扼住了巨山的移动,连那些聚啸的魔物都被震慑了心胆。
然而,彷佛被什么蛊惑着,那些魔物只是静止了短短一瞬,瞬地又咆哮起来,汹涌扑来。
溯光的脚步略微有些踉跄,彷佛力气不继,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ldquo小心!&rdquo琉璃失声,&ldquo看住脚底下!&rdquo 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瞬,那座&ldquo山&rdquo底下的沙浪全数汹涌而出,彷佛黑色的怒潮扑向了溯光,将他兜头淹没。
溯光双手持剑,正在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一点点逼停,甚至来不及抽出手去对付天上地下四面扑来的邪魔。
&ldquo闪开!&rdquo琉璃来不及多想,闪电般地反手从肩后的箭囊里抽出那支金箭,张开弓,对着脚底下便是一箭射了过去──箭尖上凝聚了一点光,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金箭落处,一道光扩散开来笼罩住了那个鲛人,流沙底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嘶喊,沙地猛烈地翻涌着,居然彷佛波浪荡漾般齐刷刷退开了一丈。
&ldquo快上来!&rdquo琉璃在狂风飞沙之中压低比翼鸟,对他伸出手,&ldquo你没事么?&rdquo 溯光没有回答,保持着一剑击出的姿态,也没有伸手去够她的手。
剑上夺目的光芒渐渐黯淡,从数十丈缩成数丈,又逐步消失──就在琉璃奋力探身拉住他衣袖的刹那,他的身子陡然往前一倾,毫无预兆地跌倒在了沙漠上,再也不动。
&ldquo喂!&rdquo琉璃失声,那一惊非同小可,&ldquo你怎么了!&rdquo 比翼鸟在掠低后迅速飞起,然而琉璃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在一瞬间吃不住力,不但没有将他顺利拉上鸟背,反而一个倒栽葱掉落了下来,落在了黑色的沙漠里。
迦楼罗金翅鸟已经停了下来,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原地不动。
然而那些沙魔和邪物却在一旁虎视眈眈,黑色的沙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在他们两人身周聚集,一波一波,竟然垒起了足有三丈高!比翼鸟在她头顶尖利地叫着,几度俯冲,想把主人接出去,然而黑色的沙魔环绕着地面上落单的这两个人,比翼鸟每次扑到地面不足三丈之处就被黑色的旋风逼退。
然而不知道忌讳着什么,那些云集的邪魔竟然迟疑着没有蜂拥扑来。
&ldquo该死的&hellip&hellip快起来!&rdquo琉璃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由有些胆怯,低声骂了一句,想把那个跌倒的鲛人扶起来。
在俯身的刹那,她看到有一层奇特的霜凝结在他苍白的面容上,令这个人彷佛沉睡在冰雪下,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ldquo喂!喂!&rdquo她顾不得自己跌得全身要散架,用力拍打他的脸颊,&ldquo起来!快起来!──否则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rdquo 任凭她重手打着,那个人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冷得彻骨。
糟糕&hellip&hellip真的死了么?她心里咯噔了一声,这回麻烦可大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那些已经聚集到三丈高的黑气彷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瞬忽动了起来,彷佛雪崩一样,兜头扑了过来! &ldquo天啊。
&rdquo琉璃失声惊呼,甚至来不及呼唤比翼鸟。
──真不该回来救这个家伙!竟然会把自己的命也送在这里!这下可好,回不了南迦密林了!怎么向爷爷和族里的人交代? 眼前黑雾漫天,风里到处都是邪魔的嘶喊,彷佛暴风雨呼啸来袭。
她下意识握紧了胸口悬挂的玉佩,在危险逼来的那一刻,急切之间,她背后陡然展开了两道雪白的光芒! 有一对小小的翅膀,从她肩胛骨下生长出来,迎风而舞。
不等翅膀长大,她便急切地俯下身,吃力地抱着失去知觉的鲛人,忍着刺骨的寒冷,想要把他拖起来,足尖微微离开了沙漠,腾身飞起。
然而刚离开地面不足一尺,琉璃便哎哟一声跌落下来,和溯光一起重新落到了沙漠。
那对刚伸展开的翅膀瞬间消失了,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是完好无损,彷佛方才那一对伸出来的翅膀是个幻觉。
&ldquo该死!还是不行么?&rdquo她抚摩着肩膀后,瞪着溯光,打了个哆嗦,&ldquo这死鱼怎么那么重啊!冻死我了!&rdquo 就是那么缓了一缓,黑色的流沙铺天盖地而来,沙浪里隐隐凸现出各种狰狞的魔物的脸她闭上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不会真死在这里了吧?这回可糟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忽然有一道流星划破黑暗,直射而来! 刹那间,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这片大漠忽然寂静得如同大海。
狷之原荒凉如死,红色的弯月下,只看到一幕奇特的景象:所有黑色的流沙都退开了,露出平整的地面,足足数百丈的方圆里没有丝毫的邪气,只留下无数邪魔的尸骸,在滋滋地消融。
可见方才的一瞬间,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一击。
怎么回事?是这个鲛人做的么?她惊骇地想着,推了推身边的男子,却发现那个冰冷的鲛人还是毫无反应,显然方才逼停迦楼罗的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的力量──他身上的佩剑飞了出去,远远地插在了大漠上,剑柄上明珠忽然间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
那&hellip&hellip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这把剑自己飞了出去? 琉璃双肩后的光芒陡然消失,脚重新踏上了沙漠。
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肩后,忽地惊呼了一声:她身边背着的弓和箭,居然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抬头四顾,眼角蓦地瞥见一层微光。
&ldquo天啊。
&rdquo琉璃低低叫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惊骇,直直地凝视着夜空,彷佛见了鬼一样──砂风猎猎,血月悬空。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邪气的荒原上,黑暗的天幕下,赫然有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漂浮在夜空里,手里握着属于她的金色弓和箭。
──难道,方才就是这个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借了她的弓箭,一箭射穿了无数的邪魔?! &ldquo你&hellip&hellip你是&hellip&hellip&rdquo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忽地想起了什么──对!这个女子,不就是刚才在破军面前拦住她的那个人么?这个紫衣女子到底是谁?如此神出鬼没,幽灵般不可捉摸,是人是鬼还是剑灵? 紫衣女子彷佛被风吹得微微转身,凝望着她温柔地笑,眉目如画,长发如黑缎直直垂落肩头。
她放开手,金色的弓和箭登时悬浮在空气里,静静交错成十字。
她对着少女笑了一笑,点了一点手指,那副弓箭彷佛活了一样,瞬地回到了琉璃的箭囊里。
&ldquo你是谁?&rdquo琉璃喃喃,不可思议,&ldquo是活人还是死人?&rdquo 那个紫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在血红色的弯月下微笑,忽地凌空转过身来。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琉璃失声惊呼出来──她的背后!这个女子的背后,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窟窿,将整个身体都掏空,只剩下一个薄薄的躯壳! 琉璃吃了一惊,倒退一步,心里虽然诧异,却并不恐惧──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子身上没有丝毫邪气,就如金座上那个鲛人女子一样。
那个紫衣女子在虚空里停了片刻,身体彷佛雾气一般渐渐稀薄。
在消散以前,她忽地风一样地飘近,俯首凝视着昏迷中的鲛人,抬起手轻抚他的脸。
有虚幻的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琉璃看得出神,脑子一亮,脱口而出:&ldquo你&hellip&hellip难道就是&lsquo紫烟&rsquo?&rdquo 那个女子抬起头来,将手指竖起放到了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琉璃怔了一下,在这短短的对视里,她注意到她眉心有一粒朱砂痣,彷佛一滴血从颅脑里透出,殷红夺目。
紫衣女子看着她,又俯首看了看昏迷的溯光,抬起头,将手指竖在唇上,再度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如水,悲戚而亲切,彷佛在请求着什么。
虽然她没有说话,琉璃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讷讷:&ldquo好吧&hellip&hellip我不说出去。
&rdquo 紫衣女子的容颜笼罩在一层白光里,看不清楚,然而不知为何却令她觉得熟稔亲切。
她微微笑了一下,合掌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忽地抬起手指,点了一点不远处插着的那把辟天剑。
指尖指向之处,那把剑忽地凭空跳了起来,在月夜下呼啸着飞来,竟然直直刺向那个女子的心脏! &ldquo喂!&rdquo琉璃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拉她,却抓了一个空。
那个女子不避不闪,回过了身,在月下翩然辗转,长长的袍袖展开来,如云一般遮蔽了月空。
辟天剑呼啸着飞来,从她的心上对穿而过。
只剩了一个空壳的女子浮在夜空里,翩芊起舞,转瞬化成了一道光,飞速流入了某处,然后消失无痕。
光芒散去,冷月下,大漠上只有那把黑色的辟天冷冷插在那里。
&ldquo搞什么啊&hellip&hellip&rdquo琉璃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方才短短片刻的遭遇宛如梦幻般不真实。
她尝试着走上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那把辟天剑──剑沉默无语,唯有剑柄上那颗紫色的明珠,静静地折射出一道温润的光芒。
那个女子,方才,难道就是隐入这里?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剑灵?倒是听说过某些上古神兵千万年后会凝聚出自己的灵魂,不过刚才那个女子分明却又是个人类,不像是冷冰冰的钢铁之魄&hellip&hellip 而且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越看越觉得她眼熟呢?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琉璃还在发呆,忽地听到背后有人动了一下。
&ldquo啊?&rdquo她惊喜地回过身,&ldquo还活着?!&rdquo 第九章紫玉成烟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在下着一场不能终结的雪。
那一年冬天的雪很大,将去年刚种下的一棵雪枫都埋得只剩下一个尖儿。
&ldquo不会冻死吧?&rdquo他站在窗下看着,忧心忡忡地问。
檐下垂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长达丈余,从屋檐的瓦当一直垂落到廊下的散水上,宛如一幅宛转的水晶帘。
这是北越郡数十年来罕见的一个寒冬,然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窗外虽然是冰天雪地,房间里却很温暖。
重重帷幕遮挡着寒气,地上两个紫铜火炉一起烧着,混入了冰片和木樨,芬芳馥郁。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从骨子里透出寒意,咳嗽了几声。
&ldquo不会。
雪枫在雪里也能呼吸──等到了来年雪化,你便能看到它在雪里长高了至少一尺呢。
&rdquo身后有人柔声回答,将一件衣服披上他的肩头,&ldquo倒是你得多加点衣服──鲛人天生怕冷,北越的冬天可不好过。
&rdquo 带着微香的衣服披在他肩膀上,令他全身瞬地温暖起来。
&ldquo是啊,&rdquo他笑,自嘲,&ldquo好象血都被冻住了。
&rdquo 她站在他身后,轻声道:&ldquo等来年雪化了,还是回海国去吧。
&rdquo &ldquo太好了!紫烟,你总算答应和我回去见父王了?&rdquo他愉快地挑了挑眉,笑起来,&ldquo看来你还是心疼我的,不忍心看着我在这里活活冻死──我可在这里陪你捱了三个冬天了,总算等到了你这句话。
&rdquo 身后的女子没有说话,他满心愉悦,并没有发现她眼神的变化。
很多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原来那时候她的意思和他所领会的竟然完全相反。
他站在窗前,抬首远眺不远处的雪峰。
千羽雪山是北越的最高峰,和东方尽头的慕士塔格雪峰并称双绝。
雪峰高耸入云,顶端常年萦绕在一片灰白色的云雾风雪里,只有仲夏天气好的时候才能有极短的时间看到真容。
传说这座山的山顶上住着一位雪花女神,那个寂寞的人一个人居住在高而寒冷的地方,每日里不停地剪着六棱的雪花,所以北越郡总是一年四季在下雪。
只有每当夏季,她才会稍微的休息一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飞上天宇,将最美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所以即便是在最温暖的夏季,雪峰上还是会有零碎的雪花落下来。
那些雪非常的脆弱,在空中落到一半就消融了,被温暖的风一吹,便幻化成七彩的雨,环绕着皑皑雪峰,与明月同时盛放在夜幕里。
──那便是云荒上享有盛名的&ldquo仲夏之雪&rdquo奇景。
据说它只在一年里某一个夜晚才会出现,持续的时间不过超过一个时辰,短暂如梦,却也美如梦幻。
无数人闻名而来,那些人不惜在山下扎营露宿,彻夜不眠地望着雪峰,直到度过整个夏季──然而两百多年来,看到过这一景象的人却少之又少。
&ldquo为什么只有那么短短几天,千羽雪山才会露出真容呢?&rdquo他望着被飞雪云雾遮蔽的雪峰,&ldquo仲夏之雪更是接近于传说,几乎连长年住在这里的北越居民也没有几个看到过。
&rdquo &ldquo嗯,所以说,传说看到的人都会有好运。
&rdquo她望着窗外冰雕雪砌的琉璃世界,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喃喃,&ldquo你也不是看到过了么?&rdquo &ldquo是啊,我的好运就是遇到了你。
&rdquo他笑起来,眼里有小小的得意。
她却在他的笑容里沉默下去,许久才轻声道,&ldquo如果你不遇见我就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rdquo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反常,转过身去凝视着,被她奇异的神色所惊,却还是不明所以──方才他们还是如世间所有普通小儿女一样亲昵尔汝,耳鬓斯磨,设想着举案齐眉的日子。
然而只是一瞬,她彷佛又站在了离他极其遥远的地方。
&ldquo紫烟,我觉得你很像这千羽雪山。
&rdquo他叹了口气。
&ldquo嗯?&rdquo她却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抬手抚摸着耳后某处。
&ldquo常年被云雾笼罩,一年也难得看到几次真容。
&rdquo 他的回答带着几分调侃和几分认真的抱怨,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辩解什么。
&ldquo太好了,我父皇一定很喜欢你──要知道在海国时我可是个很骄傲的家伙,整整一百年,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兴趣,可让父皇愁死了。
他一直催促我,要我早日脱离不男不女的状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对外称我为皇太子还是皇太女。
&rdquo他愉快地说着,&ldquo不过他一定想不到我来了云荒短短十年,就完全脱胎换骨了──呵呵,这次带着你回去璇玑列岛,还不吓死他们了?&rdquo 鲛人少年说得愉快,她静静听着,脸上却没有笑容。
与陆上人类不同,生于大海的鲛人在诞生时是没有性别的,只有当成年后第一次爱上别人时,他们才会适时地转化为相应的性别,从此毕生不变。
在狷之原上遇到溯光时,他还是一个光芒夺目的少年,桀骜不逊,眼高于顶,有着超越性别之上的美。
而如今,他已经做完了一生一次的最重大选择,出落成如此俊美的男子,宛如从上古神话里走出来──如果不知道他的双腿是用术法幻化出来的,看上去几乎和陆上的年轻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属于这个人世,而只属于那片蓝天碧海。
他没有留意到她眼里的表情,只是一味幻想着将来,转而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ldquo不过有点可惜,我还没去过南迦密林呢──云荒南北西东都走遍,就差那儿没去过了。
&rdquo &ldquo南迦密林?&rdquo她停住了抚摸耳后的手,微微一震,眼神里有什么一亮,脱口而出,&ldquo是啊&hellip&hellip真想去那儿再看一眼。
&rdquo &ldquo你也想去?&rdquo他惊喜万分,&ldquo听说那边有着万古前形成的巨大森林,青水流域里居住着神秘的一族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地方。
&rdquo &ldquo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天阙山巍峨千年,里面有很多传说。
&rdquo她微微的笑,不置可否,凝望着雪峰,&ldquo那些无人知晓的隐族女子,一定也很美丽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世上不会有女子比紫烟更美了。
&rdquo他笑,&ldquo要不,我们先去那儿,然后再回海国?&rdquo &ldquo真的么?&rdquo她脱口低呼,沉静的眼眸里忽然跃出了一点欢喜和热切,然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一点小小的火星很快就散去了,她紫色的眸子里又恢复到了平素的淡漠,远得似乎看不清。
&ldquo不行啊&hellip&hellip&rdquo她摸摸耳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转过身看着窗外雪雾之中的山,轻声哼起了那首歌谣── &ldquo仲夏之雪,云上之光。
&ldquo悉簌飘零,积于北窗。
&ldquo中夜思君,辗转彷徨。
&ldquo涕泣如雨,湿我裙裳。
&ldquo如彼天阙,峨峨千年。
&ldquo如彼青水,缱绻缠绵。
&ldquo山穷水尽,地老天荒。
&ldquo唯君与我,永隔一方! &ldquo&hellip&hellip&hellip&hellip&rdquo 他听着,不知不觉轻声地和着,忍不住伸手去握肩头那只手,然而她却迅速而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他没有气馁,回过身去拥抱她,她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躲开──他轻吻她的脸颊,她身上的气息恬淡而芬芳,彷佛白芷花。
他沉溺于这种清雅的气息里,忽地看到她耳后白玉般的肌肤上有一颗朱砂痣,美丽非常,仿佛是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ldquo好奇怪,你耳朵后怎么有一颗痣?&rdquo他轻笑,去亲吻那颗美丽的红痣,&ldquo上次好象还没有注意到它在这儿呢。
&rdquo 他说得不经意,然而怀里女子的身体忽地僵硬了。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耳根,脱口而出:&ldquo别碰!&rdquo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古怪,一时间令柔情蜜意的情人吃了一惊。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捂住耳朵后的那颗红痣,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面色苍白如死。
&ldquo怎么了?&rdquo他走过去,&ldquo你不舒服?&rdquo &ldquo别过来!&rdquo她却蓦然从妆台上抓起了一把剪刀,厉声,&ldquo别靠近我!&rdquo 他愕然站住,看着温柔宁静的恋人忽然变了一个模样。
她踉跄扑到了镜子前,彷佛疯了一样扯下了外袍,露出了羊脂玉一样的后背和脖颈,俯身在镜子前细细看着什么,抬起手指颤抖地抚摸着耳后。
他第一次看到恋人白皙的背部赫然留有两道深深的陈旧疤痕,呈八字形地留在左右肩胛骨上,彷佛被利刃狠狠剜去了什么。
他来不及问什么,却见她颤抖着,抚摸自己露出的后颈。
忽地抬起手,疯了一样地绞去了自己的长发! &ldquo紫烟!&rdquo在他的惊呼声里,她毫不顾惜地一刀刀剪下去,缎子般的黑发大片大片地齐根而断,落了满地──在露出的肌肤上,那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更加醒目,彷佛一滴血。
&ldquo已经到了这里了&hellip&hellip已经到了这里了!&rdquo她抚摩着肌肤,喃喃说着,眼神一变,手里的剪刀忽地扬起,尖利的刀尖对准了耳后那一颗朱砂痣,猛然刺了下去! &ldquo紫烟!&rdquo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ldquo你疯了么?&rdquo 她那一刀又狠又快,在他阻拦之前,刀尖已经戳进了颈部,血流满地──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手冰冷如雪,猛烈颤抖着,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心上,忽然绽放出了奇异的光! &ldquo怎么了?你的手怎么了?!&rdquo他震惊地拉过她的手,想看个究竟,然而她却用力握紧了右手,死死不让他掰开。
在挣扎中,染血的尖利剪刀掉落在地上,她却忽地着伸出手,猛然拔出了那把悬在壁上的辟天剑,回过手腕,一剑便朝着自己耳后削了下去! &ldquo紫烟!&rdquo他被她的反常惊住了,想也不想地腾出手,劈手一把夺过那把剑,死死按住不放。
只是短短的刹那,那个宁静温婉的女子彷佛忽然崩溃了,颤栗得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他了解紫烟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紧紧抱住她,平息她身上的颤栗。
&ldquo不行了&hellip&hellip溯光。
&rdquo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平静下来,手指还在剧烈地颤抖,&ldquo没时间了。
&rdquo 他震惊地看着她:&ldqu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quo &ldquo魔之血&hellip&hellip我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没有时间了&hellip&hellip我不能和你去了。
&rdquo她却望着他,死死地捂着流血的颈部,眼神灰暗绝望如同灰烬,&ldquo我就快要&hellip&hellip就快要&hellip&hellip&rdquo &ldquo快要怎么?&rdquo他心痛莫名,&ldquo你病了么?&rdquo &ldquo不,比病更可怕。
&rdquo她用手心的金轮压着伤口,喃喃,&ldquo可是&hellip&hellip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这&hellip&hellip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啊!我是一个守护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守护者?&rdquo他不明所以。
&ldquo不要问,溯光。
还不是时候。
时间到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rdquo她沉默了许久,手指的颤抖渐渐平息,终于有些平静,&ldquo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rdquo &ldquo原谅?&rdquo &ldquo原谅我先你而去。
&rdquo她轻声喃喃,&ldquo原谅我留下你一个人。
&rdquo &ldquo不要说傻话,&rdquo他吃了一惊,&ldquo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总有办法的!&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没有办法,&rdquo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如晶莹透明的水晶,一滴滴滑过脸颊,&ldquo就是海皇,龙神,也不会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rdquo 那还是相识多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隐忍的女子对着他落泪。
很快她就忍住了泪,忽地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ldquo溯光,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务必要答应我。
&rdquo &ldquo说吧,&rdquo他很快地回答,&ldquo任何事,只要你开口。
&rdquo 她紫色的眸子里彷佛有一团烟雾,缥缈深远。
沉默了片刻,她抚摩着滴血的后颈,终于开口了:&ldquo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求你,一定要杀了我!&rdquo &ldquo什么?!&rdquo他震惊地看着,不可思议。
&ldquo答应我!&rdquo她却一步不让,紧紧盯着他,&ldquo求求你!&rdquo 他迟疑着,终于忍不住多年来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ldquo紫烟,你到底是谁?在狷之原上相遇时,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为什么你会有这把辟天剑?难道你是空桑皇室的人?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rdquo 她抚摩着那把黑色的长剑,手指微微颤栗,低头不语。
&ldquo告诉我啊,紫烟!&rdquo他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晃,&ldquo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些年如此吞吞吐吐?很重要么?&rdquo 她的肩膀单薄得只盈一握,彷佛一捏就会碎裂。
&ldquo溯光&hellip&hellip我不是皇室的人,甚至不是空桑人。
我是──&rdquo终于,她仿佛是屈服了,吐出一口气来,抬起染满鲜血的手,&ldquo看到这个了么?&rdquo ──彷佛是幻觉一样,他看到她的手心里慢慢浮凸出一个金色的转轮,纤毫毕现,正在缓缓的转动! &ldquo这是什么?&rdquo他震惊无比,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魔力袭来,踉跄退了一步。
&ldquo这就是命运的轮盘,&rdquo她低声,&ldquo溯光,你我都在其中。
&rdquo &ldquo命轮?&rdquo他看着那个神奇的转轮,视线不知不觉地跟着它一起转动,那一枚金色的轮盘发出动人心魄的光,旋转得越来越快,几乎化成了一道流光!她的容颜在金光里渐渐淹没,整个人化为虚无的雾气,被那一道金色的涡流吸入其中。
&ldquo紫烟!&rdquo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ldquo紫烟!&rdquo 然而,金色的光芒淹没了她的身影,无论他怎样的用力,握在他手里的那只手彷佛如同冰雪一般消融,再也无法抓住。
他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彷佛魂魄也被那道漩涡卷去──却赫然发现那一个金色轮盘已经烙印般地存在于自己的手上,正在缓缓地转动。
光芒淹没了一切,彷佛彼岸之门轰然打开,将灵魂攫去了另一边。
遥远的光里,只有最后那一句嘱托遥遥传来── &ldquo当我被吸入命运漩涡、身不由己的时候,求求你,务必要杀了我!&rdquo 他用尽全力伸出手,却再也无法触摸到她── &ldquo紫烟!紫烟!&rdquo 手被狠狠地甩在了床角上,刺骨的疼。
他陡然睁开眼,熟悉的房间印入眼帘,他刻骨铭心地记得这里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一时间,不由有还在梦境里的错觉。
然而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上,周身剧痛,神志恍惚。
外面已经快要破晓,眼前火光跳跃,一个少女坐在榻边,正向着手腕上拼命呵气。
──她揉着手,手腕上赫然有一圈勒痕,肌肤被冻得青白。
&ldquo醒啦?&rdquo看到他霍地坐起来,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ldquo可冻死我了。
&rdquo &ldquo是你?&rdquo他很久才认出这个人是谁,茫然地问,&ldquo你&hellip&hellip怎么在这里?&rdquo &ldquo嘁,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在这里的?昨晚我们可差点死翘。
&rdquo琉璃在屋内的火塘上烤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失笑:&ldquo音痴。
&rdquo &ldquo什么?&rdquo他有些莫名地看着这个陌路相逢的女子,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那道金光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流转,越来越大、扩散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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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穿成了书里的配角真千金。 假千金认回了比他们家有钱一百倍的豪门,成为两家团宠。 而真千金是乡下来的又黑又柴可怜兮兮的土包子。 未婚夫:就算是我高攀不起明珍,也不会看你一眼! 父母:你多跟明珍学着点,她什么都比你强,愿意教你是你的福气。 假千金含笑答应:我一定好好教凌霄。 然后开始教身无分文的她怎么花一万块。 凌霄下意识看了一眼。 滴 【山阴公主已上线】 【太平公主已上线】 【平阳公主已/
【屋内的光照强度低于3,目前处于黑暗状态,8分45秒之后出现1级怪异。】 许乐下意识缩了缩脚。 【你正在恐惧,恐惧是所有怪异的食粮,会吸引他们。】 许乐:? 缩个脚都不允许了? 在略微慌乱的情绪中,许乐快速生起了火堆。 光明涌现。 【屋内的光照强度为4,目前处于明亮状态,安全。】 许乐刚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 扭曲的火焰形成了新的文字! 【房屋内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4小/
周羽棠穿成了一只满身杂毛灰了吧唧的鸟。 他的生命值只剩七天,必须尽快找到主人结契。 周羽棠:还用说么,当然是找主角啊! 主角:乌鸦?滚粗。 宗门仙长:此物不详,拿走拿走。 路人们:这小东西灵力低微,实在没什么用。 周羽棠:很好! 他找到角落里独自站立的少年,飞过去,用他焦炭的小脑袋瓜亲昵的蹭了蹭少年的脸。 确认过眼神,是一起干大事的人! * 师门考核,蛮荒巨妖吓哭了。 外出任务,九尾灵狐吓/
众所皆知,A医大附属济华医院妇产科有两位王不见王的副主任医师。 江叙和沈方煜从大一入学到博士毕业再到规培评职称,简直拼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堪称你不卷死我,我就卷死你,你考九十六,我考九十七。 卷到最后,居然连看上的姑娘的都是同一个。 谁能想到,没等两个人斗出个结果,心上人直接挽着同性女友的手,在他俩面前笑吟吟地出了个柜。 白白针锋相对了三个月的俩直男三观尽碎,同仇敌忾地一顿苦酒入喉,稀里/
世界再次遭遇了危机,为了拯救世界危机少女决定成为偶像。快呀,偶像用你的脚踢出全垒打,将来妄图毁灭地球的黑色星星击碎吧! 然后收集星星的碎片成为政治家吧!昔日充满奋斗精神的少年少女们,在深陷贿赂危机的时刻能否欢声笑语的破解杀人事件呢? 以上内容均与正文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