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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旧黑乎乎一片,阿田却自然睁开了眼睛,不敢耽搁,迅速爬将起来,她没敢点灯费油,只摸索着穿上短褐长裤,打开了罩屋的门。
“嘶~”一股凉风倒卷而入,她哆嗦了一下,只原地跺了下脚,取过廊下的扫帚便飞快跑过游廊到垂花门前,秋意已凉,一夜过去,地上积了不少落叶,阿田与其余两个婢子一起,认认真真开始扫起来。
待将影壁、垂花门、游廊全部扫干净,汗水和露水已湿了衣衫,天光依旧昏沉,阿田收好扫帚,按着昨日的吩咐,又急到后院挑了净水洗地,院中却已经有人声响动,待听到车马辚辚传来,阿田忙不迭将东西收拢到廊下,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车马在前院候了许久,待左邻右舍走尽了,才慢慢跟着远去,阿田爬起来,正院管事的宋嬷嬷已经朝她喝骂道:“你个懒婢!不过就是些扫洒的活计,使君都上朝哩,你还未干完!若是耽误了吉时,有你好果子吃!” 阿田诺诺而已,丝毫不敢辩解,只是加快了挑水洗地的动作。
岳府在长平坊,这里聚居着魏京一众侍中少府少监长史谏议大夫,岳府乃是标准的三进宅带一个名为“遂初院”的小跨院,形制结构与左右一般无甚出奇,只是岳家使君太常丞的官位,却颇是醒目。
魏京中,讲究人以类居,同阶职司的自会居于一处,而岳家使君,七品位阶,又是个闲散衙门,非是朝堂要害,确是低了些。
赶着上朝的日子,便似今晨这般,左邻右舍一并出门的时候,岳府车马只能在前院一候再候,诸位使君皆走尽了他最后一个才能出门——街坊里岳使君官位最低,他走在哪个前头都不合适。
岳夫人商户出身,平素虽是斤斤计较了一些,在紧要关头却知要舍得本钱的道理,每逢考纪之年,总不忘要岳使君使些银钱向上峰“活动”一二,奈何岳使君官位虽轻,却是个最讲究之人,严辞厉拒,气得岳夫人摔盏砸杯,此事终是不了了之。
好在岳府人口简单,岳夫人自过门以来,并无公婆需要侍奉,唯一能称得上长辈的大兄,早年未曾娶妻,后面又罢官远游,十数年过去,对方身故,只留下一个孤女,守满了三年整孝才刚归岳府,就住在西边的遂初院中,识趣得紧,自入了府就闭门不出,少来岳夫人面前碍眼。
岳夫人嫁来之日便当家作主,膝下又有四儿一女,日子堪说是称心如意——只除了街坊邻居走动时,她见个夫人就需行礼的憋屈。
妇人的地位终是要看男人,这诸多夫人的诰命品阶可不都随着自己的丈夫、儿子走么,岳夫人只能低头。
这还是在长平坊,若到了永宁坊、永安坊,那等一姓一支便能占据整整一坊的簪缨世族之处,岳夫人更连腰都没办法直起来了。
以岳使君的官职,说不得,连门贴都递不进去。
每逢上朝之日,听着岳使君车马在前院等候之时,岳夫人便在榻前咬牙切齿,而今日,这桩岳夫人最大的心病竟是不药而愈。
她竟再没计较岳使君最后一个才得出长平坊的尴尬,一脸兴致勃勃地开了库房,取了二十匹最鲜亮的烧云赤锦,命宋嬷嬷亲取了去裁剪,鲜亮的赤锦不多时便系在廊柱、花木上,将整个院落装点得喜气洋洋。
岳夫人又将陪嫁的珍藏亲自指挥着妆点,不论是雕花刻景的胡椅,还是色彩鲜亮的彩屏风,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待天光放亮时,这院落已经有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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