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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宁揉着被谢瞻大力捏过的右脸,正懊恼着,郭夫人从一旁走过来了。
沈棠宁也不知有没有被郭夫人看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婢女手里取过花名册,上前递给了郭夫人。
“您来了,刚我清点过了名册,人都齐了。
” 郭夫人看过后,确定无误,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百无聊赖,沈棠宁掀起帏帘,听到有人在说话,便朝着声音的来源眺去。
是郭尚正对那些留在城内的守军训话,鼓舞士气。
谢瞻就站在郭尚旁边,郭夫人看沈棠宁一直掀着帏帘向外看,以为她是在看谢瞻,揶揄道:“谢世子瞧着多稳重的一个人,没想到在谢夫人面前,倒像是个变了个人似的。
” 果然还是被郭夫人看见了。
沈棠宁尴尬一笑,放下帘子,继续低头装傻。
…… 为了分散目标,尽快赶到济南,郭尚决定在出真定府后兵分两路。
一路由郭尚等人带领向西往东昌府方向,一路由谢瞻和卢坤义带领,向东取道青州,两路人马定于十五日后在济南合兵一处。
队伍中,轻骑与首领长官打头阵,中间是女眷百姓与军队辎重,最后是步兵断后。
先前有郭夫人陪着说话,行军的旅途日子倒不算寂寞,直到大军在彻底走出真定府地界后,郭夫人跟着郭尚走了,沈棠宁马车里又换成了其他将领官员的夫人们。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沈棠宁牵挂着京都中的亲人,想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涨奶疼得难受,到后来,逐渐地连胸口都没什么感觉了。
伤感无用,谢瞻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沈棠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路途上偶尔会遇到小股的敌军侵袭,或是占山为王的匪徒,闲暇的时候,她同随军的其他夫人一道给士兵们修补铠甲和衣物,军医不够用的时候,她也会主动为士兵们看病包扎伤口。
一忙起来脚不沾地,就没有那么多功夫胡思乱想了。
走了约莫有七八天的时间,今日一早行军至山东地界,在这一处山谷中,众人正准备埋锅做早饭,猝不及防有一股敌军从山头上冲过来偷袭。
对方约有几百人,身着朝廷军甲,队伍排列进退有序,看来是正规军。
因是遭到偷袭,我军毫无防备,故而战况激烈,几乎丢盔卸甲,人仰马翻,十分狼狈。
谢瞻见队伍混乱失了分寸,如何喝止都不管用,杀了两个逃兵示众,众将士才勉强冷静下来,摆好阵势。
谢瞻四处寻找沈棠宁。
所幸她生得扎眼,叫他一眼看到,一刀砍倒两个意图对她不轨的混账,把吓坏的她拉上马护在自己胸前,旋即纵马狂奔赶到一侧的高地上,开弓将那领头之人一箭射死,这群敌军才作鸟兽散。
除战死的敌军外,俘获共有两百余人。
问过这些俘虏后方知,原来这队散兵游勇系山东广平卫守军,广平地处河北与山东交界地带,当地的行司指挥使响应宗缙叛乱,被广平知州察觉,狼狈打出了广平,无处可去,这才占据了此间。
到黄昏开饭的时候,沈棠宁才从伤兵帐中结束出来,看到几个士兵端着碗向灶台的方向抢着跑去。
谢瞻毕竟年轻,本来郭尚安排卢坤义和手下等人听从谢瞻指令,大家面服心不服,以为他就是个靠着父荫的官宦子弟。
谁知今日谢瞻竟打了个大胜仗,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若无谢瞻及时射杀了敌军将领,后果将不堪设想。
故而今日一役后,军中将士无不信服他,就连当初对他颇有微词的宁州卫指挥佥事卢坤义,如今也对他敬佩有加,跟他称兄道弟了起来。
“谢将军来了,你快点,今天我也想和他同桌吃饭,去晚了前面就没位置了!” 军营中夫妻两人不好住到一处,只要是行军赶路,沈棠宁起居都是跟着其他官员的女眷们,一般几天下来才能与谢瞻见上一面。
早上谢瞻救下她后,把她放下在安全地带便匆匆离开了,话都没说上几句。
沈棠宁也不知他后背的伤势好了没有,心想不如去问问他,若再添新伤,好一并给他处理了。
念及此,她便跟着走了过去,走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听不远处嘈杂的声音里夹杂着男人爽朗的笑声。
沈棠宁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走到营地前几捆堆放得整齐的马料前,看到眼前的情景,彻底怔在了原地。
军中通常十人吃一锅饭,皆就地取材,地上挖大洞,埋上锅煮饭,锅下燃着火,锅里面热气腾腾,煮着一些黑绿而粘稠的,不知道算是粥还是菜的东西,看着很叫人没食欲。
百姓和士兵们混在一处站着,大家手里都端着个碗排队盛饭,盛完了便飞快跑到谢瞻旁边支起的木墩上坐下,笑着叫上一声“谢将军”。
这几日天天骑马赶路,谢瞻脸上又晒黑了不少,沈棠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坐在人群里,手里正捧了碗和锅中一样的饭,一面吃得津津有味,一面与众人谈笑风生。
那饭,与镇国公府中的珍馐美味可谓天差地别。
就算是眼下条件艰苦,送到沈棠宁面前的饭菜每餐也都有三道菜,隔三差五的还会有肉汤。
待看见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端着碗饭颤巍巍走着,谢瞻还起身将老太太扶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有士兵眼尖看见了站在草料后面沈棠宁,“咦”了一声,“那不是谢将军的夫人吗?” 沈棠宁那张脸,叫人见之忘俗,军队中的士兵们只要见过她一面没人不认得她。
谢瞻向后一看,果然是沈棠宁。
再看身旁这些兵痞子们腆着脸流口水的模样,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沉下脸喝道:“看什么看,都低头吃饭!” 几口便扒完了碗中的饭,牛饮几口水漱了漱,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沈棠宁面前,把她拉到草料后面。
“你怎么来了?” 见她身上的衣服染了血,就知她又去伤兵帐帮忙了,皱眉道:“不是不让你去做这个吗,这么多大夫也不差你一个。
” 沈棠宁本来想等他吃完饭再叫他的,眼下他既然过来了,便开口道:“横竖我闲来无事……多谢你白天救了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若是无事的话,我帮你把伤处包扎一下吧!” “你同我客气什么?还有,我那伤早好了,这次也没受伤。
” 每回沈棠宁问他,这人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好像是什么钢浇铁铸的。
沈棠宁早不信他了,坚持道:“那我也给你看看,你若无事,现在随我去伤兵帐里。
” 谢瞻刚应了声,就听身后的那些大兵窃窃私语道:“……你看谢将军和谢夫人,郎才女貌,站在一处真真一对璧人!”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声音很大。
谢瞻去瞥沈棠宁。
沈棠宁已转过了身,也没有否认,走在了前头。
这几日但凡两人站在一处,总会有人这样议论。
谢瞻领着沈棠宁到一处帐子前,解释道:“这是我的帐子,今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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