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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叛军与五军营一交手,本来就稀里哗啦的五军营根本不太扛不住,冬日里本来就易出叛乱,叛军一路蛊惑了不少百姓,将百姓推到了前头,以至五军营节节败退。
漠北那边不能动,太原的援军又迟迟未到,钟宴笙表面上很冷静,实际上每天都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所以裴泓的突然到来当真是及时雨,简直有如神兵天降。
上次在酒楼饯别,钟宴笙还以为往后都见不到裴泓了,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睛亮亮的:“景王殿下!” 裴泓的发冠微微歪了,腰间佩剑,骑在马上风尘仆仆的样子,和以往只知吃喝玩乐的模样不太一样,不过看起来还是一番潇洒作态,从马上翻下来,朝钟宴笙叹道:“我是不是该自称景王叔叔了?” 钟宴笙想了想,听话地叫他:“景王叔叔。
” “……”裴泓似是无奈,“我还是比较想听你叫我景王哥哥。
” 钟宴笙在心里悄咪咪拒绝了。
因为他有个真的很能吃醋的定王哥哥。
裴泓也不知道打哪儿又摸出把扇子摇了摇,玩笑般道:“好啦,不说这个了,先让援兵进城吧。
定王殿下一走,京城可就真脆得跟张纸似的,一戳就破了啊。
” 最后那句话悠悠的,似乎真的在笑。
这几日人手吃紧,钟宴笙见着裴泓开心,本来都要吩咐城卫放人了,听到这一声,脑子里冷不丁划过几刻钟前,卫绫来传递消息时,提醒他的话。
卫绫深皱着眉道:“小主子,景王是不是来得太巧了?” 景王的封地离京城不近,能这么恰好在京城受困时赶到,必然早早就出发的。
这意味着景王要么一早就知道会有叛军围城,要么景王就是真的不怕脑袋会掉,一听到叛军风声就带兵赶来了。
钟宴笙愁了好几日不见援兵,乍听裴泓来了,高兴之下,也没有多疑。
他更相信是后者。
他从没有在裴泓身上,感觉到过对他的恶意,景王殿下豪气冲天,带他出去玩,来给庄妃娘娘上香,替他在老皇帝面前掩饰他和萧弄的关系,被他绊了也没有生气……是大好人! 钟宴笙想着,心里那一丝极快的别扭也消失了,望着裴泓的瞳眸明净如水,极亮极亮,透着一股天然的信赖:“所以景王殿下,你来得真是太及时啦!叛军来势汹汹的,京中太缺能用之人了,好在现在他们还没有开始强攻……” 他碎碎念念的,虽然没依裴泓的愿叫景王哥哥,不过心里倒也真的把景王当做了哥哥一样的人物。
裴泓对上那双眼睛,片刻之后,嘴角缓缓提起笑:“没事了,景王哥哥来了。
” 钟宴笙的话一点也不夸张,京城里现在是当真很缺人。
本来前不久就遭过一场宫乱,宫中的卫兵死的死伤的伤,能用的人很少,而且这些卫兵还多是老皇帝的人。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万一里面混几个德王,抑或是老皇帝的拥趸,意图趁乱行刺呢。
萧弄离开京城时,留了一小支黑甲卫给钟宴笙,人数不多,毕竟萧弄年初来京时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钟宴笙就让这些黑甲卫负责守护宫城,剩下不敢用在身边,便让霍双领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带着锦衣卫与卫兵前往各处城门严守。
但即使如此,守城门的人手还是不够。
宫乱不久,漠北战乱,暴民又跟着叛军打到京外来,当真是雪上加霜。
他这几天愁得不行,掰着指头用人,身边就只留了卫绫等几个暗卫。
裴泓带来的援军颇多,一万余人,远超本朝一个亲王亲卫该有的规模。
钟宴笙按下疑惑,命卫绫安排了人手去处,一半留在城中戍守,一半拨去五军营那边增援,忙活了好一阵,才发现裴泓好像没吱声,一扭头,就见裴泓无聊地抱着手在后面打量来打量去的,外头又飘起了雪,落满了他一身,他好像也没察觉,无所谓地站在风雪里。
钟宴笙想了想,噔噔噔跑过去,把怀里小手炉塞到他手里:“别发呆啦景王殿下,也不知道上马车避避雪。
” 裴泓手心里猝不及防塞来一片热意,稍稍怔了一下。
钟宴笙蹬着小凳子上了马车,见他还是没动,奇怪地转头问:“景王殿下,怎么了?” 外面天太冷了,裴泓望过来的面色冻得像是发白,眨眼抖落眼睫上的雪花,眸色转动,低声道:“没什么,以往我最讨厌冬日,不过方才……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 钟宴笙歪歪头:“什么事?” “想起我那年偷跑出来,倒在雪地里,快在风雪里冻死了,你让人把我带回马车上,用狐裘捂着我。
”裴泓含着笑看了看他身上披着的雪白狐裘,声音里带着怀念,“从未有过的暖和。
” 钟宴笙思考了下,伸手去脱披在外面的狐裘。
裴泓哭笑不得,赶忙按住他的手:“小笙,没让你脱给我穿。
快进去,仔细着凉了。
” 钟宴笙“哦”了声,乖乖钻进马车里坐好。
裴泓抖了抖衣袖上的雪,弯身跟着钻进马车里。
宽敞的马车里和记忆里很相似,散发着一种清甜的融融暖意,源头的少年坐在最里面,朝他招手:“景王殿下,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问得实在直白,但神情又乖巧,没有怀疑人的冒犯感,裴泓坐到他对面,怀里小心揣着他给的小手炉:“我听闻河润一带冰灾,有暴民作乱,集结成群,去向了京城,漠北战事又胶着,觉得不对,猜到京城会有难,便赶来了。
” 景王殿下的确一向赤忱热心,钟思渡刚回淮安侯府,京中流言四起,贵族子弟都看不上钟宴笙这个“假世子”的时候,也只有裴泓和萧闻澜态度如常。
钟宴笙点点脑袋,这才把方才在外面不能问的事问了出来:“你哪来那么多兵呀?” 太祖担心亲王藩王割据,对亲王的兵力有所限制,至多只能有六千亲兵,景王不知道从哪儿又抠出来四千人,都快超了一倍人数了。
裴泓摸摸鼻子,态度倒是很坦荡:“小笙,你不知道,我那地盘近些年匪贼横行,不多养些兵,实在难以剿除平乱,各路藩王也都偷偷养着兵,我养得还算少了。
” 钟宴笙心里滋味登时很复杂,藩王偷偷养兵也就罢了,人数还没超过底线也没人会认真追究,但没有诏令擅自离开封地,带着多养的兵前来京城,每个动作都是死罪。
即使如此,裴泓带着人还是来了。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钟宴笙轻声道:“景王殿下远道而来,先回王府好好歇一歇吧。
” 裴泓听到这话,合起扇子一笑:“不急,既然还没发国丧,那看来那老东西还没走?到底是生身父亲,也该看一眼,我想进宫看看他,如何?” 景王刚出生就被送走,养到成年才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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