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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颜值高的错(3/3)

外婆在唐家村通常是没有名字的，囚为外公排行老二，被人唤作三婶，&ldquo三嫂&rdquo等，乍然从这两名陌生人口中听到外婆的名字，唐宓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

张家琼，是外婆的名字。

但&ldquo女士&rdquo二字，这辈子从来也没能有幸出现在外婆的姓名之后。

"嗯，是的。

&rdquo 来者是客，唐宓指了指门外小院子里的两条木质长凳，示意二人坐下。

&ldquo外婆去田里了，你们先坐一下吧?&rdquo "啊&hellip&hellip&rdquo那名女士微笑着看了唐宓一眼，在那和身份不太适合的简陋木凳上落了座，&ldquo好的。

&rdquo 唐宓解开了头巾和围裙，又去洗了手，从厨房里盛了两碗温水端出来，拖过一条小板凳落座，陪着二人说话。

&ldquo抱歉，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喝点儿水。

&rdquo她说，&ldquo外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如果你们着急的话，我去田里叫她。

&rdquo &ldquo我们的事情不着急，等她回来后再说也可以。

&rdquo那很有风度的男人说了话，&ldquo你是张家琼的孙女?&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你叫什么?&rdquo &ldquo我叫唐宓，&rdquo她问，&ldquo你们是?&rdquo 那女士微笑看着她，回答：&ldquo我姓傅，这位是我丈夫，姓江。

&rdquo &ldquo你们好。

&rdquo 傅女士一眨不眨地看着唐，试图和她聊下去，&ldquo我们这一路找过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夸奖你，说你非常优秀，正在京大上大学呢。

&rdquo 唐宓从来不觉得学习很好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她还是领情地点头。

对方继续问：&ldquo你回家过暑假的?&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一放暑假就回来了?&rdquo &ldquo也没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暑假你在学校干什么?&rdquo &ldquo一份兼职。

&rdquo &ldquo说起来，你学的什么专业?&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他们的问题太多，简直是查户口，但来者是客且对方也是老人，她还是一五一十地规矩问答。

眼看着谈话一路往着奇怪道路狂奔而去时，外婆终于背着半背篓青期来了。

唐宓小跑过去，把背篓接下来，放进了厨房。

对于客人是何方人上，外婆也相当茫然：&ldquo你们是谁啊?&rdquo 唐宓吃惊：&ldquo外婆，你也不认识他们啊?他们到家里来找你。

&rdquo &ldquo那个&hellip&hellip&rdquo那位傅女士看着祖孙两人，很认真地说，&ldquo我们是江凌柏的父母。

&rdquo &ldquo江凌柏&hellip&hellip&rdquo外婆起初像是没想起这人是谁，困惑了一小会儿，想了一想后变了脸色，脸上和善的笑容顿时不翼而飞，&ldquo你们怎么来了?&rdquo &ldquo请放心，我们没什么坏心思，&rdquo傅女士面露哀求之色，上前一步，恳求地看着外婆，我们想来看看唐宓。

外婆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腰，脸色沉下去：&ldquo她好得很，看什么看?&rdquo 唐宓本来一头雾水，但听到这席话的时候若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对不起她的智商了。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通身气派的夫妻二人，奇怪，明明刚刚觉得他们还是一对和善的夫妻，可一瞬间那种和善感完全不翼而飞，她在他们身上一点儿亲切感都找不到。

而此时，外婆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她后退一步铁青着脸，伸手指着两人：&ldquo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有脸找到这里!&rdquo 她这么一个小老太太，此刻气得呼吸不畅，连背都佝偻了。

&ldquo外婆别生气了。

&rdquo唐宓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外婆面前，&ldquo不值得。

&rdquo 傅女士视线转向唐宓，眼神充满哀伤：&ldquo阿宓，我们是你的爷爷奶奶。

&rdquo 唐宓面无表情：&ldquo我知道了，那你们可以走了吗?&rdquo &ldquo当年的事情，我们非常抱歉。

&rdquo她继续说。

&ldquo我对当年的事情没兴趣，&rdquo唐宓重复道，&ldquo你们可以走了吗?&rdquo 江先生也上前一步，说：&ldquo啊宓，我们可以补偿你的&hellip&hellip&rdquo 唐宓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两人，扶着外婆的手就要进屋。

不止一人说过，唐宓这个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她不喜欢辩解，寡言冷情，从不以外物的意志为转移。

她觉得自己再说第三遍撵人的话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扶着外婆一起进了屋，顺手带上了自家的木门，落了锁。

进屋之后，外婆还兀自坐在堂屋里的板凳上发愣。

&ldquo外婆，没事了。

他们走了。

&rdquo 她这时候才发现，外婆的神色很不对劲。

外婆的眼睛历来非常明亮，而此时，她眼神灰暗，里面都是哀伤。

唐宓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捶着外婆的背，说：&ldquo外婆你怎么了?&rdquo 夏天的阳光从老旧的木窗里照过来，落在外婆脸上，照耀得外婆脸上丘邻纵横，她想，真是难以相信，外婆和她的那个&ldquo奶奶&rdquo差不多年龄，但看上去，起码差了十岁。

&ldquo阿宓啊，给我端杯水过来。

&rdquo &ldquo好的。

&rdquo &ldquo刚刚的那两人。

&rdquo外婆慢慢喝了一口水，很慢地说，&ldquo是你爷爷奶奶&hellip&hellip" 唐宓说：&ldquo外婆，我爸妈当年的事情，二姨去年过年的时候跟我说过，我都知道。

&rdquo &ldquo唐月告诉你啦&hellip&hellip&rdquo外婆苦楚地开口，&ldquo你爸爸车祸去世后，他们说你妈是扫把星克死了你爸爸，撵走你妈&hellip&hellip&rdquo 这些故事唐宓已经知道，更不希望外婆因为回想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不高兴。

她握着外婆的手：&ldquo没事，你不用说啦&hellip&hellip我已经长这么大了，妈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么能干，一定也会高兴的。

&rdquo 外婆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觉得安慰，只是坐在灶前，好半天才叹息了一声。

&ldquo这都是命啊!&rdquo 灶台里的火尚未完全熄灭，一点点火星跳动着，炸出点点飞花。

爷爷奶奶的出现牵动了往事的细弦，也牵动了唐宓的神经。

宓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空空如也。

她坐起来，踩着楼梯下了楼，走到屋外，夜晚的乡村可以看到很亮的星空，四周宁静如水，蚰蚰在不知疲倦地歌唱。

她拿出手机，给唐卫东打了个电话。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电话那头的舅舅大约还没睡，手机铃声响了一声之后就接通了。

大半夜来的电话通常不是好事，他一接电话就问：&ldquo你外婆出了什么事情?&rdquo &ldquo外婆挺好的，是其他事情&hellip&hellip&rdquo 唐宓也挺后悔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不谈，待她讲完了那从天而降的&ldquo爷爷奶奶&rdquo的事情后，唐卫东说了四个字：&ldquo动作挺快。

&rdquo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她置疑，唐卫东也回答了。

&ldquo几天前，你爷爷奶奶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然后也给我打了电话。

&rdquo 唐宓微微一怔：&ldquo舅舅，给你打电话是干什么?&rdquo 你的消息。

我没理他们，不过除了我，他们也还有别的渠道可以打听你的消息。

&rdquo唐卫东解释说，&ldquo但我没想到，他们直接找回了唐家村。

&rdquo 唐宓握着手机坐在田埂边上，表情木木的。

&ldquo舅舅，他们为什么要跟你打听消息?&rdquo &ldquo因为，你爸爸是我大学时代的师兄。

&rdquo唐卫东说。

&ldquo&hellip&hellip&rdquo 唐宓吃惊，一时间没说出任何话来。

唐卫东叹了口气：&ldquo二十多年前。

我在宁海上大学，你妈妈在宁海打工，有时候，她会来大学看我，因为这样，认识了你爸爸，然后在一起了。

你爷爷奶奶家在宁海颇有地位，对两人的恋爱不满意，多方阻挠，你爸爸很乐观，他认为，生米煮成熟饭了你爷爷奶奶就没办法了&hellip&hellip&rdquo 漆黑的夜里，舅舅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清晰。

江凌柏意外去世之后，爷爷奶奶觉得唐雪是个打把星，害死了他们的儿子，唐雪有自己的尊严骄傲，掉转头就回了唐家村。

大部分灰姑娘是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ldquo他们为什么现在找我?&rdquo &ldquo人老了，就不像年轻时那么决裂。

&rdquo唐卫东说，&ldquo你爷爷奶奶也许为当年的事情感到后悔，想看看你怎么样。

&rdquo 唐宓木木地挂上电话。

幸福的时候有多美，那结局的时候也有多惨烈。

唐雪回到了唐家村，生下了她&mdash&mdash为了抚养唯一的女儿，她没有再去宁海务工，而是去附近县城的小工厂打工，小工厂条件有限，她一次失误操作，触电身亡，唐宓记得小时候村里人送妈妈回来时妈妈的模样，肌肤苍白透明。

七八岁的唐宓去抚摸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暖和慈爱，冰冷得毫无生机。

父母的爱情故事，悲惨得让人连叹息的余地都没有。

暑假回家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殆尽，以至于她准备回校时都有些纠结，她有点儿怕那两人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再次找上门游说外婆。

几天时间过去，外婆已经不复那日的气愤，她离开家的前一个晚上，外婆拍着她的手慢慢说：&ldquo就算不承认，他们也是你爷爷奶奶。

你回学校后，如果他们去学校找你，记得态度好点儿啊。

&rdquo 唐宓低低叹息，外婆始终是一位宽厚的老人。

唐宓跟外婆说不用担心，如果爷爷奶奶找到她她会妥当处理的。

对方能找到唐家村，也肯定是仔仔细细地调查了她，知道她的一切信息，找到学校来的确不是不可能。

成长到如今，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对人对事有自己的想法。

她讨厌意外事件，她喜欢生活在平稳的环境中，到时候这对&ldquo爷爷奶奶&rdquo找来，实事求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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