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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路凹凸不平,颠的温元嘉两眼发黑,唇间泻|出痛|吟。
邢烨双目赤红,目眦尽裂,恨不得代替人疼,他痛恨这里的土路,痛恨这曾生长过的地方,痛恨把元嘉带来这里的自己,这些让元嘉痛苦难受的一切,他全部恨之入骨,想把它们连|根|拔|除。
温元嘉无暇他顾,缩得像个团子,手脚痉挛不开,脑袋扎进邢烨怀里,指头揪住布料,团团缠住骨节。
他害怕极了,怕这个孩子离开,怕邢烨为此伤心,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结晶······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他哆哆嗦嗦呼吸,竭力平复情绪,掌心摩挲小腹,求小孩乖乖听话,不要丢下他们离去。
“宝宝,宝宝别怕,医院就快到了,”邢烨给温元嘉拍背,讲故事似的哄他,“小宝宝肯定没事,它知道我们希望它来,乖乖等我们呢,我们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会行吗?” 温元嘉想要咬人,想咬住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要他代替自己,尝尝这刀搅似的滋味。
风风火火进了医院,直接把人送进急诊,检查治疗后送进病房,邢烨上上下下跑动,办了一堆手续,被值班大夫叫走,带进科室审问。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值班大夫面容瘦削,神色冷淡,架着薄薄的金边眼镜,看人时目光下垂,和温衡有三分相似,说话同样不留情面:“系统里没有你们的关系证明,结婚证给我看看。
” 邢烨惶惶然站着,掌心满是冷汗,从过来开始一头扎进店面,兴致上来不管不顾没戴|套,潜意识里他和元嘉如胶似漆,可系统里压根没有证明,去哪找结婚证来? 心头如蚂蚁爬过,胃腹烧的发疼,邢烨无措擦拭头发,后颈隐隐泛酸。
大夫见怪不怪,微微挑眉:“未婚先孕?” 邢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是。
” “从时间上看,大约一个月左右,胚胎不太稳定,”大夫说,“这胎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邢烨猛然抬头,“怎么能不要?” “我们主要听患者的意思,你们还没结婚,更要以患者意愿为主,”大夫说,“回去听患者怎么说的,好好商量商量,最好把证领了,后面检查才好推进。
” “那他身体······” “几个指标不太好,他可能反应大吃不下饭,有些营养不良,过三个月会好很多,还要继续住院挂几天点滴,后面出院开几副中药,流血就要继续吃,不流血就可以停了,”大夫唰唰动笔,在纸上龙飞凤舞,“走路千万小心,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扛抬重物,像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了,记住了吧?” “记住了。
” “没问题就回去吧,好好陪护患者,有事按铃叫护士过来。
” 邢烨连连点头,忙不迭走向二楼,元嘉住的是单人病房,小小一团窝在被里,枕头看着比脑袋还高,房间里窗帘拉着,房间里揉满暗影,铺天盖地落下,将人罩在里面,高处的架子上悬着输液袋,药水一滴滴流进手背,邢烨轻手轻脚走近,拧干热毛巾过去,敷上白瘦手背。
温元嘉微微蜷指,掌心向里缩缩,白皙手腕寸寸后退,慢吞吞滑进被子。
“滚针了,”邢烨捏住手里几根指头,小心翼翼哄人,“别动好不好?” 被团簌簌抖动,黑发在顶上摇晃,明显不想理人。
邢烨抓耳挠腮,压根不敢出去,在凳子上挺直脊椎坐着,腰背硬成钢板。
他有心想说什么,想到刚刚大夫的话,想道歉不知从哪开始,想说立刻领证又觉得不合时宜,想向前靠靠,元嘉浑身写着拒绝······邢烨浑身沾满淤泥,脚底踩着胶鞋,袜子和鞋底黏|在一起,撕都撕不起来。
不知多久没有吃饭,他腹中咕咕,热汗沿脖颈滚落,落在后背化为冷汗,明明饿得厉害,可吃不下饭,想到食物便浑身难受,他走出病房,让领班张博带人回去看店,一切按平时的流程来,有事尽量自己处理,实在解决不了再来找他。
邢烨回到病房坐着,不知坐了多久,闻到隔壁病房的菜香,他恍然反应过来,匆匆下去买饭上来,劝温元嘉吃上几口,温元嘉挪出被褥,指头攥紧勺子,勉强吃下几口,肚里咕咕饿得厉害,可小腹抽痛,味如嚼蜡,咽几口躺回床上,十分钟不到,他趴在床边,呕的眼都红了,胃里的东西全掀出去,半点都没留下。
这孩子好像受了刺激,格外能折磨人,温元嘉不想说话,静静卧在床头,被子堆在胸前,眼皮半睁半闭,渐渐拢在一起。
邢烨看出对方难受,不知道做什么能帮元嘉缓解,他趁元嘉睡着,听护士的话帮人按摩指节,轻揉穴位,揉捏泛出青紫的手背,他简直想把这个月眼盲目盲心盲的自己揪出来,按在地上踩扁,这么大反应不是开玩笑的,亏他还自恃厨艺超群,元嘉每天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都是听元嘉说的,他根本没有深问。
事情演变成这样······他还活在梦里,自以为做的都是对的,都是现下能做的最好选择。
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听着元嘉规律呼吸,邢烨的脑袋越来越沉,他窝在床边,脑袋压上被褥,指头按着元嘉手腕,时不时拧紧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沉重疲惫侵袭而来,他时晕时醒,猛然抬眼看看,看人好端端躺着,才松了口气,用凉毛巾擦过眼睛,瞪眼守在旁边。
到后半夜时,他实在撑不住了,窝在躺椅里半梦半醒,时不时做两个碎梦,拼都拼不起来,有时在冰天雪里拉车,脊背被冰霜覆盖,双腿冻成肉块,没法左右挪开;有时元嘉在他面前,与他忽近忽远,朦胧的似一缕烟,他猛然抬手过去,只握到一手空气。
手机震动嗡鸣,他骤然弹起,想到元嘉该吃药了,抬头一看病床空了,哪里还有人影。
邢烨五雷轰顶,跳起来要向外冲,洗手间传来哗哗水流,蹿到门边的身体硬拗回来,向洗手间猛扑过去,温元嘉举着输液袋,站在水池边弯腰弓背,脊背微微颤抖,小腿卡在池边,眼看就要软倒,邢烨慌忙把人扶住,心疼着急的厉害,怒意控制不住:“怎么不叫我呢?!” 温元嘉这股反应还没过去,听着这兴师问罪的语气,眼珠眨动几下,慢吞吞扭过脑袋:“你没时间。
” “我一整天都在这待着,有什么没——” 温元嘉淡淡抬头,眼珠和邢烨对上,轻声重复一遍:“你没时间。
” 邢烨那股火顿时散了,他石化成灰,垮塌下来,耷头耷脑缩着,像只刚刚褪毛的鹌鹑:“有时间,宝贝,我有时间,多少时间都有,店里让张博他们看着,你好好休息······” “我一直在好好休息,也没有在关心你,”温元嘉拧开水龙头,一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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