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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尘埃腾飞(53) 陈霭在滕家执行完维和任务,便于第二天清晨撤出了阵地。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再接到滕家夫妻的电话,她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和好了。
听说有些夫妻就是越打越闹越亲热,床下打完了,再上床去打。
这种现象初看起来似乎很矛盾,但仔细想想,其实很有道理。
感情激烈的人,各种感情都激烈,恨得激烈,爱得也激烈。
感情温吞的人,各种感情都温吞,恨起来温吞,爱起来也温吞,所以那些吵闹激烈的夫妻,吵完打完之后,做爱做得也特别热烈,非温吞水们所能比拟。
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不怕夫妻爱打架,就怕夫妻不说话”,滕家夫妻前天那个架势看起来很可怕,但恰好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完全冷漠下去,高调复合的可能比那些不说话的夫妻大得多。
滕夫人不来邀请,陈霭就不好自动跑去滕家了,而滕教授这几天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她也不好主动打电话给他,一是她这方面没什么要紧事需要汇报,不好意思打,二是她感觉滕教授自那次说过“别搞成一次联合行动”之后,就真的搞起“滕独”来了,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更不与她商量,从前那种你帮我、我帮你的鱼水情全都消失殆尽了。
这令她情绪非常低落,以前有滕家这么一个去处不觉得,有滕教授这么一个精神依托也不觉得,现在突然一下没了,真有点大厦倾倒的感觉,闲极无聊,空虚得慌,下了班就没什么事干,一个人闷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去实验室干活,生活变得十分枯燥。
她觉得自己当初的猜测没错,滕教授就是拿她当挡箭牌,遮挡他跟小杜之间的私情。
现在小杜要走了,滕教授用不着她这个挡箭牌了,就把她扔在一边,理都不理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般,这天下午,她正在厨房做饭,小杜兴致勃勃地过来告诉她:“陈霭,你知道不知道,滕教授跟他老婆分居了。
” 陈霭以为小杜说的是“分房”或者“分床”,便回答说:“他们不是早就—分居了吗?” “早就分居了?哦,我的意思是滕教授从家里搬出来了!” “是他父亲搬出来了吧?” “他们俩都搬出来了。
” “真的?搬—哪儿去了?” “搬到SouthLake(公寓名)去了—” 陈霭不知道这个SouthLake是何方神圣,只觉得滕教授像是搬到南极去了一样,一片冰天雪地,遥远无比,人迹罕至。
在有关滕教授的新闻报道方面,陈霭一向都是消息灵通人士,每次都是小杜向她打听滕教授的事,但这次小杜却成了消息灵通人士,反过来向她报告滕教授的新闻,而且是这么重大的新闻,简直是对她当头一棒。
但她也不愿意轻易认输,为了表明自己也不孤陋寡闻,她特意把滕父看黄带,滕夫人赶滕父走,滕家两夫妻差点为在哪儿吃晚餐的事打起来的过程讲给小杜听,小杜似乎不知道这些细节,听得很入神,总算让陈霭找回一点面子。
这也使她强烈意识到新闻单位之间互相合作的必要性,如果她不跟小杜交流一下各自采访到的新闻,那就谁也说不上信息灵通,总有一些不知道的东西,一旦两人联合起来,互通有无,掌握的信息就全面了。
小杜兴奋地说:“滕教授这回肯定要离婚了,人都搬出来了,难道还会搬回去?我们这个州是不是分居久了就算自动离婚?” 陈霭听小杜说“我们这个州”,感觉很刺耳,谁们这个州?她脱口问道:“那你—还去不去P州?” 小杜眉毛一抬:“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霭慌忙解释:“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主要是看我要不要去续租约—” “续不续租约,跟我去不去P州不相关,我肯定是不会在这里住了的,你自己作主—” 陈霭心想,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在这里住了的,要么去P州住,要么去滕教授那里住。
即便是去P州,肯定也是滕教授跟屁虫一样跟过去。
我不是说了“我”要不要去续租约吗?我又没说“我们”要不要续租约,哪里还用得着你指出那都是我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恐吓小杜说:“听说滕夫人准备辞职,那滕教授就不敢离婚了。
” “她辞职滕教授就不敢离婚了?” “那得付多少赡养费啊!滕教授每个月付那么大一笔钱,自己还剩几个钱?还有那个女生愿意嫁给他?” 小杜慷慨激昂地说:“哼,她以为女生都像她一样,全都是为了钱?” 陈霭蔫了三分,看来世界上除了她陈霭,还有其他不贪财的人,这下滕教授发达了,哪怕穷得叮当响,都有女生愿意嫁他,你叫他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她再想想滕夫人,实在想不出哪个男人会愿意娶滕夫人,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义愤:这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身材也没走样,离了婚,要付大笔赡养费,还有未婚女人愿意嫁给他;而女人呢?结了婚,有了孩子,身材就走样了,人也见老了,丈夫的心挽留不住,别的男人更是不拿正眼瞧她们,这TMD是个什么世界? 她不甘心,继续恐吓小杜说:“但他爸爸那么脏,哪个女生愿意踏进他家门?” “他爸爸脏,关他什么事?让他爸爸住一边不就行了?” “他怎么会愿意让他爸爸住一边呢?如果他愿意,这次就不会跟着搬出来了。
” 这个难不倒小杜:“那就请人每星期来打扫一次,D市这种清扫公司简直是太多了,又便宜,十块二十块钱就可以请清洁工人上门来打扫一次—” 这下陈霭蔫了六分,气愤地想到:真是越来越邪乎了,连打扫房屋都有公司包了,这也太便宜那些懒人了,像这样搞下去,连喂饭的公司都有人开了。
想到“喂饭”,她挑战说:“他们爷俩都不会做饭,谁嫁了他还得天天为那两爷子做饭—” “不会请个佣人来做?请个常年帮佣也用不了几个钱,现在还有几个人像你一样亲手做饭?人家不是上餐馆,就是买现成的食品,要么就请人做,你落伍了!” 小杜过五关斩六将,把陈霭设置的障碍全都横扫了,还连带把陈霭也扫除了。
小杜见陈霭没招数了,神气活现地说:“没时间跟你聊了,我现在要到滕教授那里去了,他今天请我们在‘美味居’吃饭—” 陈霭看着小杜打扮得漂漂亮亮向屋外走去,彻底蔫掉了,心里像被谁掏空了一样,忽然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情节,想那巩俐扮演的角色,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女学生,嫁给那么一个老家伙做小,刚开始也是非常心不甘的,别说争宠,就算那老男人自己要宠巩俐,巩俐都会嫌弃得要命。
但巩俐进了那个家门,也开始跟那几房太太争风吃醋,后来越吃越厉害,完全陷了进去。
不是那个男人值得那一争,而是那种环境搞得你非争不可,不争赢就没资格吃那些菜,不争赢就不能享受洗脚捶背的待遇。
当然,不吃那个菜也不会死人,没人洗脚捶背也不会死人,但面子往哪搁呢?你一个年轻的女学生,连几个人老珠黄的姨太太都争不过,你还有什么脸面?所以拼死拼活也要争个赢。
陈霭正在那里失落着,滕夫人的电话来了,很焦急的声音:“陈大夫,怎么办呢?他今天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搬走了!” 陈霭已经从小杜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想装惊讶也装不出来,只安慰说:“是不是暂时跟他爸爸住几天?毕竟是陌生的地方,他可能会怕他爸爸不习惯—” 滕夫人哭腔哭调地说:“不可能呀,他连书都搬走了,怎么会是暂住几天?” “书搬走了?那么多书,全搬走了?” “全搬走了!” 陈霭刚才还真有一线希望,希望滕教授只是暂时搬出去陪父亲几天,但这下她知道滕教授是动真格的了,因为滕教授的书不是一般的多,除了书房里好些个书架之外,车库里也堆着大堆大堆的书。
如果他把这么多书都搬走了,那肯定不是搬出去暂住的了。
还没讲几句话,就有人在按门铃,她跑到门边一看,是滕夫人,她吓了一跳,以为看见鬼了,不禁脱口而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滕夫人也不答话,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反反复复就是祥林嫂式的几句:“我没想到他会搬走”“我以为他不敢搬走的”“他为什么要搬走?”“难道他真的想离婚?” 陈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像祥林哥一样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他只是搬出去陪陪他爸爸”“他不会离婚的”。
如果真要她论证自己的观点,她肯定是既没证据又没逻辑,但她发现滕夫人也不需要她论证自己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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