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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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 03(3/3)

我妈轻描淡写地说：&ldquo在家里跪键盘。

&rdquo 司机将我们送到郊区某个大宅时已经七点半了，院子里亮起灯，远远听见有音乐声。

我在淳朴的南沙与大自然和各类海洋生物做伴了整整一个月，回来看到这璀璨的人间灯火一时有点儿不能适应。

大厅是欧式设计，一屋子的红男绿女，大多是不认识的面孔。

我妈带我去和派对主人打招呼，称对方聂太太，让我叫聂伯母。

我心想原来这家也姓聂，S城做生意的聂家还挺多。

我妈带我去见了几个她的朋友，完了放我自己去找东西吃，跟我约定好半个小时后咱们就告辞，借口都是现成的：我爸病了留他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时晃眼一瞟，从洞开的窗户里看到院子深处竟有一片蓝光。

天上有星，星光下约莫能看到丛丛树影，而那片蓝光就坐落在树影中。

所有的水下摄影师都有探险精神，特别是海洋摄影师。

我一看表，离和我妈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多分钟，想也没想就噌噌噌下楼往院子里跑了。

我其实很爱迷路。

但这天晚上竟然没有迷路。

院子里种了很多树，我找到一条小溪，顺着小溪旁的石子路探进迷宫一样的林园中。

溪水淙淙，水边开满了蓝色的勿忘我。

勿忘我顺着溪水绵延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融进夜的深处。

而那片蓝光就坐落在溪流的尽头。

走到它跟前，我才发现这竟是座玻璃屋，但与我见过的所有玻璃屋都不一样。

四围做墙的玻璃壁是一个大约二十厘米宽的夹层，里面灌满了水，形成一个完完整整的水世界，水草、珊瑚、雨花石中游移着色彩绚丽的热带鱼，那幽蓝的光线正是从玻璃壁中来。

我试着伸手去碰触它，玻璃和我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有夜色的冰凉。

我在那儿自言自语：&ldquo这房子怎么造的，简直就像从安徒生童话的海底王宫里偷出来的一样。

&rdquo我边沿着玻璃走边数里边的热带鱼种：&ldquo剑尾鱼、蓝珍珠、红美人、七彩霓虹、黄金雀、白云山、咖啡鼠、玻璃鱼&hellip&hellip&rdquo 突然听到有人说：&ldquo这些鱼你都认识？&rdquo 我吓了一跳，抬头时却看到玻璃对面立了一个人影，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起来。

玻璃屋中没有灯，一切都模糊得近乎神秘。

隔着玻璃和水，传过来的声音竟然这么清晰，也不知道是什么科技。

我问他：&ldquo你也是客人？&rdquo 玻璃壁后种了几株散尾葵，他站在散尾葵的阴影中，被垂下的巨大叶子挡了脸。

玻璃中聚起又散开来的热带鱼将他的影子搅得有些散碎，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伸手点了点玻璃中一处，问我：&ldquo这是什么鱼？&rdquo声音偏低偏冷。

这里每一段空间里混养的鱼都搭配得挺专业，但这一位竟连里边养的什么鱼都不认识，我想这一定是客人了，回答说：&ldquo红肚凤凰，看到它鳍上的花纹没有？就像凤凰一样。

&rdquo 他的手又指向另外一处：&ldquo这个呢？&rdquo 我说：&ldquo哇塞，蓝茉莉。

&rdquo 他停了一下，说：&ldquo这个很特别？&rdquo 我说：&ldquo你不觉得它长得好看？所有的观赏鱼我最喜欢这一种。

&rdquo我和他攀谈，&ldquo这地儿真好，比里边有趣多了，你也是觉得无聊才出来的？&rdquo 他赞同道：&ldquo里边是挺无聊的。

&rdquo 我叹息说：&ldquo这家儿子真可怜。

&rdquo 他说：&ldquo可怜？&rdquo 我说：&ldquo这不是个相亲派对吗？&rdquo 他顿了顿，问我：&ldquo相亲不好？&rdquo 我坦白地说：&ldquo相亲没什么不好，但为了立刻结婚而进行的相亲也没什么好，所以我觉得他家儿子可怜。

&rdquo 一小群白云山结伴从我眼前游过，上层的水域突然变得洁净平稳，我看到和我隔着玻璃说话的这个人的下巴。

衬衣扣子被打开了，隐隐现出一点儿锁骨，这人有非常好看的锁骨。

他可能没注意到我不礼貌的视线，接着我刚才的话道：&ldquo你也是来相亲的，也有可能被挑上，被挑上的话，岂不是和他一样可怜？&rdquo 我开玩笑说：&ldquo那也不一定，我搞水下摄影，特烧钱，要他们家儿子真看上我了，我就有钱买潜水器去搞深海拍摄了。

&rdquo 但他似乎并没听出来这是个玩笑，说：&ldquo所以，你结婚是为了钱？&rdquo 我想了想，说：&ldquo你看过一本小说没有，里边的女主角说她最想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如果没有钱，至少她还有健康。

&rdquo 他说：&ldquo《喜宝》。

&rdquo 我说：&ldquo对，我当然希望有爱，如果没有爱，那就给我钱，如果没有钱，有健康我也会觉得幸福。

&rdquo 他没说话，这被树影围起来的空间突然寂静下来，唯有光蓝幽幽的，鱼群悠悠闲闲的，还有玻璃屋外的月见草&hellip&hellip月见草开了花。

我正想说点儿什么打破寂静，手包里电话突然响起，我一看是我妈的电话，忙道：&ldquo我有点儿事得先走了，改天聊。

&rdquo 沿着小溪一路往回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连对方名字也没问，脸也没看清楚，改天就算见面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聊什么。

但是那玻璃屋真像一个梦，那场谈话也像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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