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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十年间两家也没有几回来往。
可以说,这婚约还作不作数,全在祖父谢信的一念之间。
直到四年前,谢信卷入朝廷权谋,在夺嫡中站错了队,被抄家问罪,很快就不清不楚地死在了天牢里。
谢信一死,谢家便如同大厦倾覆,一夕之间,偌大的尚书府轰然倒地,已经入仕的子孙下狱问罪,其余家眷流放岭南。
谢让那年十四岁,跟着家人踏上了流放的路。
走了两个多月,还没走到一半,老皇帝薨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新皇的皇位来得不正,大约还想要个好名声,格外加恩,下旨赦了谢信的罪名,准其家眷返回老家。
谢让他们不用再流放了,然而经过这一番折腾,一门子老弱妇孺已经死的死、病的病,调头再往回走,又走了大半年,才得以回到陵州老家。
谢让的母亲没死在流放路上,却病死在回陵州途中,父亲早已刺配边关,十四岁的谢让成了家中大梁。
易地而处,变成谢家的境况尴尬起来。
谢家出事后,两家就断了音讯,谢让原本以为,既然双方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叶家这桩婚约大概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新帝登基这几年,天下就没太平过。
西南大旱、淮南水灾,边关各地烽烟四起。
几个月前,昭王在江南道起兵造反,宣州是昭王封地,叶家无可避免地牵连其中,先是被叛军盘剥一遍,征钱征粮,等到昭王败退,朝廷军队打过来,叶家却又落了个“附逆”的罪名。
附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叶家家主自知难逃,也只能先想法子送子孙后辈逃命。
于是趁着城破混乱,叶姑娘被送出城,千里迢迢来陵州投奔谢家。
祸不及出嫁女,叶家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他们尽快完婚。
等谢让收到信时,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谢让只得按信中约定,赶紧动身来接人。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了前面的市镇,投宿一晚。
第二日一早雪停了,天色依旧阴沉,地上的积雪一两寸厚,谢让和周元明牵着驴车,步行一个多时辰,抵达了麓山脚下的山北村。
村子很小,零零散散只有十几户人家,从这里上山不远,就是净慈庵了。
叶家姑娘如今就在净慈庵中。
叶家姑娘一个闺阁弱女,一路混在流民中逃到这里,没有直接去谢家投奔,却停留在距离陵州还有三四日路程的净慈庵,想来也是有考量的。
叶家如今获罪,两家又是这个情形,若是谢家没有如约来接人,那就摆明了不愿意履行这桩婚约,叶姑娘自然另做打算。
所以尽管赶上这场雪,谢让还是决定先上山。
他心中思忖,道路积雪,天气也不见放晴,他们恐怕一时无法回程,他先上山去见叶姑娘一面,也好表明态度,再从容安排回去的事情。
山路难行,再有积雪,驴车是没法上去了。
谢让便决定让周元明留在村里看守驴车,他在鞋上绑了几道防滑的草绳,仔细向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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