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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青天白日,你们做了什么!(1/3)

赵嬷嬷说到此处之时,无端的住了嘴,欲言又止。

躺靠在床榻间的夫人撑着下颌瞧着她,隔着一层珠帘,能隐隐瞧见她皱巴巴的拧在一起的脸,像是个老橘子。

“是何事?”秦禅月看赵嬷嬷的模样便觉得招笑,也不恼赵嬷嬷将她吵醒的事儿,只道:“竟将你吓成这般。

” 赵嬷嬷那脾气,碰见活死人都敢拔刀上去砍两下,白玉凝是突然生出来了什么三头六臂,能把赵嬷嬷惊得一路屁滚尿流的回来寻她? 赵嬷嬷伏跪在地上,只觉得手掌间的冷汗渗出来,在黄花梨木地板上印出来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来,她干瘪的唇瓣紧抿着,半晌,才低声说道:“方才,她与老奴说,她有了身孕了。

” 提到身孕,赵嬷嬷喉咙口都跟着发干。

早些时候,白玉凝与周家两个公子纠缠不清,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跟那位公子有了苟且,后来闹大了,人赶出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揣一个回来。

这自古以来,生儿育女都是大事,寻常公子若是沾了姑娘的身子,都要好生处理掉,大陈人爱洁,想要做官承爵,就得好好爱护名声,私底下怎么玩儿都可以,明面上只要站出去,都得是霁月风光琨玉秋霜的公子,否则闹到言官哪里去,保准儿被参一本。

忠义侯府本来就因为爵位一事在礼部挂上了号,只是靠着镇南王的威势压下来了而已,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说不定又要闹出波澜。

要知道,周家那伙儿人还虎视眈眈的瞧着呢,自打丧事办完后,周府的那些管家丫鬟们也总来侯府走动,总想拐带几个府内的小厮出去饮酒,瞧着就是一副来探听消息的模样,都被赵嬷嬷一手给摁住了。

若是白玉凝这事儿闹出来,保不齐又让周家揪住什么小辫子,所以才给赵嬷嬷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若是不处置好…… 赵嬷嬷忧心的看向他们夫人。

床榻间的夫人黛眉微挑,胭红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面上瞧不出来什么惊讶,反而隐隐有几分讥诮。

她就知道,白玉凝身为二皇子的人,迟早要想办法回他们侯府的,各种手段白玉凝都会用一用。

而眼下,最有用的就是“借身子逼上位”。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周家和侯府现在因为一个爵位在互相角力,侯府全靠一个莫须有的子嗣撑着,子嗣能不能出来,关乎谁家是爵。

眼下输赢可真不一定呢,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变化太大了,谁知道那一天这世子夫人一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孩子就莫名其妙没了呢?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白玉凝,说自己肚子里面怀了孩子,那简直是雪中送炭,走了一步妙棋。

再多加一个,岂不是双份保险?虽说这白玉凝前科劣迹斑斑,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金贵,若是恰好生个男儿出来,那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白玉凝能想出来这个法子,也是有几分急智来,不止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着落,她自己也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母凭子贵,母凭子贵,就是这个道理。

秦禅月在榻上慢悠悠的翻了个身,道:“知道了,下去吧。

” 赵嬷嬷人都要急坏了,这外头跪着那个是打是收,得来一句话呀,总不能就这么扔着吧?但是她瞧见夫人一点儿都不着急,便也不敢言语,只悄悄地退了下去。

厢房的门开了又关,其中便只剩下了秦禅月一个人继续躺着。

她是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她知道,这个白玉凝根本就不是因为有了身子而来的,她那身子有没有都不一定呢,白玉凝这次来,只是为了给二皇子办事儿,恰好碰见了周家和侯府的“夺爵之争”,且她又有这个机会,所以拿这个理由过来了。

等白玉凝进了侯府,保不齐还要干出来什么恶事儿呢。

但秦禅月会让她进来,因为秦禅月打算将计就计,白玉凝想要通过害侯府人来为二皇子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秦禅月也想通过利用白玉凝将二皇子拉下水来。

两拨人争斗,比的就是耐心与胆大,白玉凝孤身入虎穴,而秦禅月放饵诱敌深入,两个人都在演。

既然要演,就肯定要演个痛快,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白玉凝放进来的。

且跪着去吧。

—— 夫人本是想再补一补眠的,可她到底是中途醒了,在榻上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了,只能目光清冽冽的扫过四周,琢磨着着找点什么事儿干。

现下已是九月,最后一波秋老虎也在兵部侍郎吴行止遇刺杀的那几日过去了,余下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凉,早晚间的凉意从雕花窗柩外漏进来,逼着人又添一件衣裳,厢房内早已不置冰缸了,只在矮案上点着熏香。

昨夜熏香燃了一夜,晨起时应当已燃尽,那熏香炉里本该只剩一点灰烬才是,但是当秦禅月抬眸看过去时,还能瞧见那香炉之中的熏香静静地燃着,应是刚被人插上没多久。

一线熏香自炉中升出一条直线,自空中袅袅而升,最后撞碎在檐柱间,逸散成一团淡雾。

这就是那离去的小男宠做的。

这人勤勤恳恳的伺候,下了床还不争宠,不争宠就罢了,处处还这般体贴细致,伺候的比最贴心的丫鬟还妥当。

想起来昨夜那些难得的欢愉,秦禅月只觉得周身舒畅,心里也落了主意。

她得好好赏一赏这个男宠。

夫人在榻间又赖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自榻间坐起来,唤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近日外头闹南蛊蛊师杀人的事儿,辑蛊卫疯了一样四处乱抓人,商坊都关了不少,朝廷里的大臣们上朝都小心翼翼,大户人家的姑娘夫人们自然也都不出去吃茶会、看戏文了,全都在自家里闷着,生怕出去招惹了什么事端。

这样的日子,也没法儿出去张扬,所以秦禅月只自己在府内瞧瞧话本算算账。

临近秋间,外头的花草都凋零了,开的也少,没什么好赏的,丫鬟们便给秦禅月的矮榻矮桌上摆了一瓶小秋菊。

秋菊开的正艳,极水嫩的黄色,瓶是乳白和田玉的,黄白交映之间,颇为赏心悦目。

秦禅月随手一点,道:“挑个这个颜色来。

” 一旁的丫鬟转身应是,随后取了一套鹅黄色对交领百褶裙,外衬了一套雪绸广袖长衫,鞋履选了一套鹅黄色绣菊锦履,一一服侍秦禅月换上后,又在发鬓间簪了几支金菊。

这颜色正好,鹅黄与白雪一配,少了几分锋芒毕露,多了几分明媚温和,若是不熟悉的人瞧见她,说不准会被她这外貌迷惑些。

丫鬟正往秦禅月的额间描摹一朵淡黄色的花钿时,厢房外传来通报声,说是二公子求见。

不用问,谁都知道二公子是为何而来。

丫鬟描摹的笔一停,却见秦禅月眉眼不动,她便继续描摹。

直到额间的淡黄色花钿描摹成后,秦禅月对着镜瞧了片刻,才转而要叫人进来,但她也不是要见门外的二公子。

只见秦禅月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昨日那个请过来。

” 昨日那个…… 小丫鬟想起来昨日在廊檐下听见的动静,不由得红了些脸,随后低声应是,转而下去。

小丫鬟从赏月园厢房出去的时候,正瞧见二公子神色焦急的立在廊檐外头站着。

自从忙完丧事之后,二公子便解禁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二公子经了被禁闭、父亲去世这两件事后,突然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出去乱跑、去找什么白玉凝,也没有因为手臂伤了而如同昔日的周问山一样发疯,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偶尔读读书,每日都来给秦禅月晨昏定省,就算是秦禅月不醒来,他也在屋外头廊檐下站一会儿,瞧着还是和往常一样恭顺孝敬。

府里面的人都说,二公子这是真的悔过了。

小丫鬟出来的时候,瞧见二公子循声急躁的看向她,似是等着她开口说话。

小丫鬟只得行了个礼,道:“见过二公子。

” 周驰野急的压低声音问她:“母亲说了什么?” 今日晨间,周驰野知道白玉凝跪在府门外的时候急的根本待不住。

那一日在榻间,白玉凝抱着他,说让他软下态度,把自己照顾好,否则她会伤心,还说她会回来找他,让他等着。

他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等到现在。

自从那一日办宴时,白玉凝在府内离去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白玉凝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带来了一点凉意后,又飞速消融,他再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而他,只能靠着那一点他自己都看不见的念想,一直往后撑。

他都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有时午夜梦回,他都要想,是不是他苦熬了太久,硬生生逼生了幻觉,那一日在他那张死寂的床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发癫。

他不知道,没人能告诉他。

直到今日,剑鸣院的小厮告知他白玉凝来了,而且白玉凝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有了孩子!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应该像他,如果是女孩,应该更像玉凝,像谁都好,像谁都是他的孩子。

他心底里死寂的那一捧灰又复燃了,咄咄的烧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在厢房之中继续待下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府门前找白玉凝,又在出剑鸣院的厢房门的时候硬生生遏住脚步。

他不能去。

他见了白玉凝也没什么用,现在这个府门里,真正说了算的人是母亲,只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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