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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楚鱼,他在干什么? ——燕枝是他的人!燕枝是看见陛下来了,特意跑出来迎接陛下的! ——为什么这个楚鱼总是这么自作多情?一会儿说燕枝是他娘子,一会儿又挡在燕枝面前? ——他有毛病吗?他到底在干什么?! 月光明亮,普照世间。
萧篡披着玄色斗篷,站在树影下,面色阴沉,目光阴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再也按捺不住,迈开步子,就准备上前。
这个楚鱼,他想死吗? 他要一脚把这个楚鱼踹翻,踹得远远的。
他要双手抓住这个楚鱼的衣领,把他丢出去,丢得远远的。
滚啊! 这一刻,萧篡迈开步子,一只脚迈出树影,来到月光下。
下一刻,燕枝轻快活泼的笑声传来。
燕枝笑着说:“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啊。
” 萧篡脚步一顿,一时间竟心生迟疑,不敢再往外走。
——燕枝等的人,会是他吗? 只听燕枝继续道:“山路不好走,更别提你还赶着驴车,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 ——燕枝在跟楚鱼说话? 很快的,燕枝似乎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气鬼、吝啬鬼,肯定不会在城里找客店过夜,所以我就出来等你了!你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原来燕枝……不是在等他,不是在跟他说话,更不是在迎接他。
萧篡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如同石像一般。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场景。
燕枝叉着腰,昂首挺胸,站在楚鱼面前,一脸自信。
楚鱼也站在他面前。
小毛驴停在旁边,在原地磨着脚掌,“哼哼”两声。
而他萧篡的儿子——他捡回来的那只幼狼,短短数月,就已经长得很大很壮了。
幼狼摇着尾巴,在燕枝脚边转圈,时不时用尾巴扫一下楚鱼的裤腿。
燕枝在干什么? 他的儿子又在干什么? 他们都在干什么?他们是他的皇后,他的儿子! 他们怎么可以对着旁人笑意盈盈,乖巧顺从? 就在这时,楚鱼抱着手,故意冷下语气,问:“是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气鬼?” “你本来就是。
”燕枝同样振振有词,“我都问过他们了,城里客店都不贵,住一晚又不会怎么样,你非要赶夜路回来,连灯笼都不点,害得我和糖糕在家里特别担心。
” 此时已是深夜,镇子口再无旁人,两个人说话也不曾刻意收敛声音。
因此,他们之间的一字一句,萧篡在远处树下,听得格外清晰。
甚至因为月光太亮,他连他们之间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听燕枝又道:“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和糖糕都以为你掉下山去了,正商量着要去找你呢。
” “它只是一条狗,它怎么跟你商量啊?”楚鱼无奈道,“我是很爱钱,但也没有特别爱吧?” 他转过身,从驴车上摘下那只莲花灯。
今夜万里无云,不止是萧篡,楚鱼坐在驴车上,也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在燕枝看见他之前,就把莲花灯吹灭了。
燕枝光顾着看他和驴有没有事,也就没注意到,车上还挂着这么一个东西。
楚鱼一手提着莲花灯,一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花灯中间的蜡烛点燃。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 花灯亮起,燕枝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是花灯!” 花灯后面,是楚鱼故意板起来的脸。
他故意不说话,就躲在花灯后面,目光幽怨地看着他。
燕枝也不傻,马上就明白过来:“阿鱼,这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你不是为了省钱,你是为了给我送花灯,才特意赶夜路回来的,对吗?” “真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不是小气鬼,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大方的大好人!” ——果然如此! 明处的楚鱼,与暗处的萧篡,心里同时出现这句话。
楚鱼美滋滋地想,果然如此,燕枝果然会夸他是大好人,他夸人总是这几句话,也没有一点别的词。
不过也够用了,美得很! 这钱花得值,真跟养了个弟弟似的。
萧篡却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几乎要将身边的树干捶倒。
大、好、人? 这句话,好熟悉啊! 燕枝从前不就是这样对他说的吗? “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下一句是什么? 下一句是“燕枝喜欢陛下,特别喜欢,非常喜欢,天下第一喜欢”! 所以燕枝接下来要对这个楚鱼说什么,说他最喜欢楚鱼? 不! 燕枝不能这么说! 他必须得在燕枝说出这句话之前,冲出去,封住他的嘴! 萧篡快走两步,再次准备上前。
镇子口,燕枝乖乖地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花灯。
“哇!好精细,还是莲花模样的,比镇子上卖得好看一百倍。
” “那当然。
” “走吧,我们回家!我要把它挂在床头!” “你别把被子烧了就行。
” “不会的,要睡觉的时候,我就把里面的蜡烛吹灭。
”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跳到驴车上,一左一右坐好。
燕枝低着头,只顾着看手里的莲花灯,数一数上边有几片花瓣,花瓣是怎么用铜丝缠起来的,摸一摸上边淡粉的颜料干了没有,认真得很。
楚鱼好笑地瞧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扬起柳枝,轻轻打了一下小毛驴的屁股:“驾!回家了!” 回家了! 萧篡跟在后面,大跨两步,却忽然不敢追上去了。
不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周边士兵还没有部署完毕,现在追上去,燕枝一定会跑。
此处四面都是山,四处都是林子,燕枝又是一只小燕儿,随便一挥翅膀,就又飞走了。
不如再跟上去,看看燕枝住在什么地方,把他堵在屋子里。
没错,就是这样的。
他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计划。
他绝不是因为…… 绝不是因为那个楚鱼在场,才不敢追上去找燕枝。
萧篡收敛了周身气势,拽紧身上斗篷,继续行走在树影里。
正当此时,驴车上的燕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朝身后张望。
“怎么了?”楚鱼问。
燕枝抱着莲花灯,迟疑道:“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 “谁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吹风?”楚鱼无奈,“你肯定是有点儿着凉了,快回去,给你煮一碗姜汤喝。
” “唔……”燕枝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心口里的小心脏,还是跳得厉害。
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着凉,而是…… 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只是忽然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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