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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牢笼里出生的人,宫中的过往于他而言就像一幅沉闷又压抑的水墨画,他在那极致悒郁的黑里度过了十数年的光阴,从头到脚都是伪善的黝黯。
只有郁棠是他款款存放于心尖上的唯一的清白。
窗外人声渐远,郁棠恂恂抬起头来,季路元眨眨双眼,满目温柔就此泄得一干二净。
“季大人,我们……” “嗯。
” 季路元接过话头,抬手推开了西侧小窗。
“我们先出去。
” *** 季十九一直候在后门的树林里,待到他们上了车,便利落地一扬马鞭,速度极快地驶离了别苑。
林间风动,几株新绿勃然跃出梢头,沙沙敲打在窗栏上,季路元抬手合上小窗,敛袖倒出两盏茶,一盏递给郁棠,一盏端至自己唇边,垂首抿过一口后才又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盘问道: “公主还未回答臣呢,既是如此喜欢这流萤粉末,适才为何不将整瓶都拿走?反而只是用自己的瓶子分了这丁点儿的分量带出来,还像怕被郑颂年那混账发现似的,将黛盒又归回了原位,公主不觉得这举动有些多余吗?” 话里的怀疑了了可见,郁棠心下哀嚎,该来的质问果然还是躲不掉。
她脑中忖思,挺直了腰背接过茶盏。
“这是因为……” 轻软的尾调被她拉的又细又长,瓷盏轻微晃动,惹得盏中茶汤随之漾出一片小小的波纹。
“是因为……” 波纹徐徐散开,白瓷历历,就此映照出执盏人两扇浓密的鸦睫与其下一双眸光闪烁的筹算的眼。
“不瞒季大人说,我也是进了宅院之后才突然想通的。
” 郁棠浅浅饮了口茶,颇为镇定地迎上了季世子的视线。
“虽说郑颂年不是个东西,但我好歹同他相与过一场,带出来的这点萤粉便算是一个道别的仪式,用以告诫自己已经同他断了缘分,至于剩下的,便权当做留予他的念想。
” 她略一停顿,似是觉得‘留念想’的说服力尤不足够,遂又端的一派衷肠,真情实感地补了一句, “保不齐他午夜梦回,瞧见这流萤粉末,再怀念起我的好,还能与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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