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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圆润的轮廓缓缓滑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海平线。
幕像绸缎,霞波温柔地嵌在渐变的玫瑰色里。
阮熹的脸颊是另一种玫瑰色。
她的眼睛里有种惺忪的柔和,略显醉意,连嗓音也是柔软的、慵懒的,泛红的指尖边按着吉他弦边拨动,哼唱着一首法语歌。
程岱川对阮熹法语水平的认知,还停留在高中做邻居的时候—— 他家经常会放法语歌,开着的电视机里偶尔也会投屏法语的原声电影。
阮熹对此感到些好奇。
她曾在商女士哼着法语歌走进厨房后,拉着程岱川的校服袖子,小声打听过这件事情:“商阿姨是混血吗?” 程岱川在数学选择题的空格里勾了一笔“C”的轮廓:“不是,去那边留学过一阵。
” 得知商女士有留学经历的隔天,阮熹和石超又到跑程岱川家里玩。
进门准备换鞋时,阮熹和商女士说了一句现学现卖的法语:“Bonjour。
” 商女士抱着一束黄色百合花,惊讶地抬头,十分开心,脱口就是一长句法语。
阮熹茫然地站在玄关里,重复:“Bonjour......” 程岱川把艾斯拦在身后,从鞋柜里找出阮熹的专属拖鞋:“夸你呢。
” 阮熹像发现了新大陆:“程岱川,你也能听懂法语呀?” 石超就不一样,对什么英语、法语、意大利语的不感兴趣,蹬掉运动鞋,嚷嚷着:“阿姨,中午一起去吃麻辣烫吗?” 说完,来来回回看他们三个,“.....你们都看着我干啥,刚才说什么呢?” 那天商女士心情不错,哼着歌在脖颈上系了一条菱形丝巾,说要请客,带他们去吃那种按照开胃菜、主菜、甜点顺序上菜的法餐。
在法餐餐厅里,阮熹跟着商女士学会了人生的第二句法语。
她在商女士鼓励的目光里,腼腆地对来送甜点的法国国籍的服务员说了句“Merci”,然后不自信地转头:“商阿姨,我的发音标准么?” 但现在,阮熹自信地坐在酒吧的小舞台上,流利地唱着法语歌。
程岱川不知道阮熹什么时候开始和张序有了联系,他也不知道,阮熹什么时候学了法语和弹吉他。
这种“不知情”令程岱川萌生出某种情绪,浮躁又焦灼。
很烦,很不爽。
无端想起离婚前的商女士,捂着脸啜泣:“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程岱川舔了下嘴唇,一直盯着阮熹那双朦胧的醉眼。
阮熹眼睛湿漉漉的,也看着他,竟然有程岱川从未见过的妩媚风情。
她读大学以后,成熟成这样? 她在微信群里回复他和石超,说和大学同学在外面唱KTV,是这样勾人的形象? 有其他顾客吹了个善意的口哨。
阮熹淡淡地笑笑,继续唱:“offrez-moilaTourEiffel,j‘enferaisquoi......” 商女士学法语那会儿,程岱川还小,被拉着当陪练,也算学会过一些。
程岱川知道歌词的大概意思——就算给我提供埃菲尔铁塔,我能用来干什么呢? 程岱川看着阮熹缱绻着复杂情绪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眼中潮润的泪光。
阮熹,你想要什么? 他太熟悉这双眼睛。
其他人,商女士、石超、哪怕是阮熹的父母,恐怕也没有程岱川见过阮熹哭泣的次数多。
阮熹转学离开那天。
阮熹家那辆红色轿车和搬过来那年一样,里面塞满生活用品和行李。
他们站在楼下相送,阮熹哭得上气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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