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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不到一个回合,简敏敏的气势便被打掉三分。
简宏成依然不语,简宏图坐在哥哥后面,索性捂住嘴,省得多嘴。
简敏敏尴尬地找个位置坐下,审时度势一番,知道自己只能主动开口。
于是,她的气势又弱了一分。
可她又走不得。
她火烧屁股急得要命:“我来……我们简家姐弟三个开个会,商量一下老厂地皮的问题。
” 简敏敏开了个挑逗性十足的头,等简宏成发火,可等半天,只见到简宏图试图拍案而起,却被简宏成按下去。
简宏成就是一言不发,甚至脸上表情都没露出一丝愠怒。
无奈,简敏敏只得继续道:“张立新准备卖掉老厂地皮,他已经瞒着我接触房地产商。
老厂是我们简家的,你们说吧,该怎么办。
妈昨天说了,我们简家又不是没饭吃了,绝不能让张立新卖地。
” “妈这么说了?”简宏成这才回了一句。
“对,妈是这么说的!”简敏敏终于看到希望。
但简宏成抓起电话接通他妈,有条不紊地跟他妈解释:“我们老厂那块地现在归在新力公司名下。
新力公司股东只有两名,张立新占股60%,简敏敏占股40%。
根据新力公司章程,重大事项由股东投票表决,半数通过便可执行。
表决票由所占股份决定,张立新六票,简敏敏四票,所以张立新要卖地,神仙都没办法阻拦。
卖地的钱进入新力公司,只要随便转几下就可以折腾个精光,恐怕从此新力公司也成空壳一只。
所以妈,大姐急了,这恐怕是历史性的一刻,简家名下所有财产将从此消失。
可我帮不到她,张立新所作所为都合法。
” 简母却不含糊,一举直捣黄龙:“宏成啊,公司的管理,妈不懂。
但妈知道你生敏敏的气,不肯帮她。
你不帮敏敏,妈妈不强迫你。
但老厂是你爸拿命换来的,意义不一样。
你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是不是?” 手机开着免提,在场姐弟仨听得清清楚楚。
简敏敏松了口气,看来她对妈妈的劝导起作用了。
简宏成看着简敏敏,勉强说出一个“是”,于是,简敏敏的背挺直了。
简宏成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简敏敏,面朝着简宏图,道:“但我担心,如果这又是大姐行的苦肉计,与张立新里应外合,说服妈妈来动员我为了爸爸,一定不能放弃老厂那块地,那么他们就可以安心地坐地起价,反正肯定最后有我兜着。
上一回,他们联手将我赶出老家,以便任由他们转移家产。
这一回,他们看我活过来了,而且活得很好,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我很怀疑,不敢轻举妄动。
” 简母惊醒,连忙道:“你想得比妈周全,妈听你的。
” 简宏成将手机放到桌上,微微扭头斜睨着简敏敏,却对简宏图道:“老三,看来得替你找一间办公楼了。
你先去找,我下次来替你下定。
” 简敏敏强颜欢笑:“原来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
看不出你这么怕张立新。
” “如果你拿出你在新力公司的那40%股份给我们简家四口平分,包括你也有一份,每人持股10%,我立刻不怕张立新,同不同意一句话。
” 简敏敏被反将一军,但立刻道:“只要你拿回老厂地皮,我要求不多,只保留现有的40%,其余你全权处理,张立新的那60%都是你的。
” 简宏成没理她,一边动手关掉监控,一边对简宏图道:“我同事上午八点半飞机路过带汇票过来,你派司机去机场取,然后直接奔田景野的店,我在那边等你。
以后你就听田景野指挥。
开始行动吧,早饭路上吃。
” 简敏敏急了:“爸爸要是在,不会让张立新卖老厂那块地。
爸爸最看重你,你有脸让那块地毁在你手里?” 简宏成起身,以右手指着简敏敏,几乎直指鼻尖,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 简敏敏不禁倒退一步,差点被沙发绊倒。
见两个弟弟果然自顾自地收拾走人,她知道简宏成做得出来,立刻软了身段:“好,我答应条件。
那么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行,答应就好。
我让律师下午联系你办理股权转让登记手续。
等一切手续完成,我自会出手。
” “你如果不出手,只是借机骗走我手里的股份呢?” “那也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我心里不会有负罪感。
你看着办,赌一把?呵呵。
” 简宏成从警觉地盯着他的大姐面前扬长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宏图试图学他,可才走到简敏敏面前,就被吃进一口闷气的大姐猛推一把,差点一个踉跄撞到门框上。
简宏图眼巴巴地看着大姐与哥保持着固定距离,先后离去,除了在背后狂骂,别无他法。
宁宥与宋总安排的得力律师见面。
她即使保养得当,可一夜未睡的疲倦还是写在脸上。
她也不想逞强掩饰,就这么一身柔弱地出现在律师面前,完全没有全国著名企业副总工程师的范儿。
律师心里嘀咕,嘴里开门见山:“宋总叮嘱我必须全力以赴,完美解决宁总的难题,不让你在工作上分心。
我看了一下你早上传给我的情况汇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放心跟我交底。
” 宁宥毫不犹豫地道:“在我们不违法操弄的前提下,尽量轻判。
” “宁总,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句空话。
” 宁宥柔弱地看着律师,依然毫不犹豫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 律师差点儿崩溃,愣了一下,只能直说:“宁总打算从精力上、金钱上、人情上,付出多少?给我一个度,以便于我操作。
” “我不惜……”宁宥忽然顿住了,她将“一切代价”这四个字生生咽了回去,怔怔地看着律师,说不出话来。
可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掩饰地保持微笑。
她的微笑是招牌式的,笑的时候微微垂首,柔柔的,怯怯的,即使已人到中年,依然有好看的羞涩。
每当她遇到难题时,总是如此微笑。
对面的律师本来很职业地对待着眼前这一票官司,可见此便心软了,于是主动打圆场,周到温和地变得唠叨了:“我有数了。
宋总也跟我介绍过你家近况。
这份委托书需要你签一下,回头我去会见当事人。
你如果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去的,这几天想一下,我去之前电话联系你。
” 宁宥连忙点头照办。
这一关,她又一如既往顺利地渡过了。
她一向如此。
陈昕儿因此说,宁宥从来好运。
可宁宥也有啃不下的骨头,那就是她的公婆,郝青林的父母。
郝青林的父亲是退休教授,母亲是退休副教授,都是事事通透、心里明白的老知识分子。
他们很讲道理,可正因为很讲道理,宁宥才会一想到要跟他们解释他们唯一的儿子郝青林的事就头痛。
宁宥虽然有二老家门的钥匙,可她基本不用,都是敲门进入。
今儿也是如此。
她敲门进去,便被婆婆领去日光充足的阳台看两人的折纸成就。
郝父沐浴着下午的阳光,很是得意地介绍:“宥宥,你来看,我们楼里的老师都在玩这个,就我们家折得最好。
你看,各个角度的对称保证纸盘子受力均匀。
我们试验了,只要摆放在重心位置,压上三公斤的东西也不会塌。
当然,我折得更好,我手指能用力。
” 郝母细心,在宁宥进门时便将她细细扫描了一番,又怕弄错,到阳台上再细细观察了一下,才道:“宥宥怎么了?不开心?你坐这儿,晒不到太阳。
我给你倒杯柚子茶,还是你春节前做的呢,我们都不大舍得吃。
” 宁宥拉住郝母,忙道:“妈,别忙了,我不渴。
我们坐着说话。
” 郝母警觉地道:“不会是青林又……” 宁宥点头,叹道:“妈,坐,坐下再说。
”她扶着神色不宁的郝母坐下,才道,“青林昨天被检察院带走了。
昨天下午被检察院带着到家里搜查,我正好回家巧遇,说了几句话,基本证实他确有犯事。
我早上找律师谈了,律师估计是他们局的窝案。
律师经验足,他说以青林的职位,贪不到多少,应该是别人吃肉,他啃到点儿骨头渣。
我也想,以他的胆魄,不敢捞太多,可能是被同事提带着,带着点儿侥幸心理顺一笔。
所以,我们唯一可庆幸的是他犯的事不会太重。
可律师又说,因为是窝案,一个案子里的各位当事人都知根知底,眼睁睁地攀比着别人所受的刑罚,想运作也运作不到哪儿去。
青林可能得坐几年牢,但也不会太重。
昨天,青林想让我瞒着你们,我想,这事瞒不过去,必须第一时间让你们知道详情,尤其是劝青林如实交代赃款去向这事,可能需要爸妈出面了。
” 郝父、郝母从一开始就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郝父都没察觉手里的折纸掉到地上,却在中途伸手过去,握住老伴儿颤抖的手。
宁宥见此,心如刀绞,不得不低头避开,才能继续说下去。
郝父静候宁宥说完,谨慎地道:“宥宥,又害你受苦了。
”可满脸抑制不住的是对唯一儿子的担心与愤怒。
郝母早已默默垂泪。
宁宥摇摇头,去屋里拿来面纸,交给郝母。
郝母接了纸,反抓住宁宥的手,也是谨慎地问:“宥宥,你……不相干吧?” “不相干。
昨天我们灰灰听说后,第一个问题也是问我是不是知道青林犯法。
可很不幸,近两年,我跟青林已经不再无话不谈。
家里一直是我管账,我没收到过一笔横财。
他的赃款……外遇是很花钱的。
我怎么一早没想到,没警示他呢?可昨天下午看他的表现,他似乎不愿交代赃款的去向。
赃款不上缴,可能影响最终判决啊。
” 郝父的手也开始发抖,他不停地摇头叹气,叹气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宁宥轻车熟路地取来急救药,顺手递上茶杯:“爸,吃一粒吧。
别说话,靠着坐会儿。
” 郝父将药吞下,浑身颤抖着,坚持说话:“宥宥,随他,随他。
他是成年人,让他为自己作的孽担责。
” 哭泣着的郝母此时却忽然止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郝父吞药,破天荒地没伸手,而是等宁宥坐下,焦虑地问:“宥宥,你们这两年是不是买房子做投资?” “有,我和青林的公积金不能让闲着。
” 郝母这才舒了口气,起身到郝父身后,替郝父轻轻按摩:“那就是了,我刚才差点怀疑青林这几年陆陆续续问我借的二十来万元也是去向不明了呢。
你们啊,投资别搞得自己生活也紧张嘛,连春节都手头紧……哎,宥宥……怎么……” 宁宥闻言大惊,可看看正在喘息的郝父,实在不忍澄清:“是,我计划不周。
” 郝父却一言点破:“青林借的钱没到宥宥手上,也是去向不明。
” 郝父有药撑着,没出事,郝母却腿脚一软,滑到地上大哭,可又有话无法说出口,只能捶自己的胸口。
宁宥一夜没睡好的迟钝脑袋终于慢慢转了过来,领悟到郝母话里差点儿滑走的线索:“他……他春节前又来借过钱?他……”宁宥捂着开始隐隐作痛的胸口,眼前飞舞的是昨天下午,她指出郝青林的赃款可能流向第三者时,郝青林的恶形恶状。
无须郝母确认,她已知道答案。
她无力再说话。
回到家,宁宥快刀斩乱麻,将刚签的律师委托书撕了,将郝父郝母家的钥匙摘下来,放进信封,将郝青林案子的所有联络人摘录于一张纸上,也放入信封,包装好交给快递。
等郝聿怀放学回家,所有属于郝青林的衣物已全被她打包塞进客房。
郝聿怀见到的是几乎空了一半的家和一反常态、披头散发、眼睛充血的妈妈。
“妈妈,怎么了?妈妈,你好可怕,怎么了?” 宁宥咬着嘴唇摇头,阻止自己在儿子面前骂郝青林的冲动,可因为儿子关切地替她撩起一缕刘海,她的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她边哭边用笔理智地写出一行字:“我向你爷爷、奶奶通报你爸的案子时,意外获知,你爸背着全家依然保持着与第三者的交往。
我对你爸彻底失望!!!” 虽然宁宥激动得字不成字,可郝聿怀看得清清楚楚。
他再也装不成男子汉了,与妈妈哭成一团。
他已看到家庭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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