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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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来(1/3)

从宾馆顶上的酒吧里俯瞰下面，整个城市都晶莹闪亮地散发着光芒。

霓虹灯，高楼大厦的窗户，汽车灯，各种各样的灯光交错辉映。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高速公路，从空中俯瞰，那道路就像一条宝石镶成的金带子，逶迤地卧在城市中间。

仔细看，那都是一台台汽车的灯光的凝集，而且都是在朝着一个方向挪动。

修子与远野坐在酒吧临窗的位子里已有一会儿时间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隔着圆桌子，桌子上放着酒杯。

旁人看去，好像他们谈话有些吃力了，正在聚精会神地欣赏窗外的夜景。

远野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ldquo可是，我不明白&hellip&hellip&rdquo 听到远野的声音，修子也将视线落到桌子上。

&ldquo你有什么不满意吗？&rdquo 为了压下焦躁的情绪，远野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

接着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叫起服务员，再加一杯兑水的威士忌，然后指着修子的杯子问道： &ldquo再来一杯别的什么？&rdquo &ldquo和这一样的就行了。

&rdquo 服务员确认了一下修子杯中是酒精成分很少的鸡尾酒，便离开了。

&ldquo已经说过无数次了&hellip&hellip离婚，已是明明白白的事了。

&rdquo 不知怎的，每次听远野说&ldquo离婚&rdquo两字，修子全身就像触电一样感到可怕。

&ldquo我离婚，你没意见吧？&rdquo 当然，这是远野自己的事，修子是没有理由说三道四的。

&ldquo离婚之事，对方也同意了。

&rdquo 远野只是出院时被修子逼着回了一趟家，之后一直一个人住在筑地的宿舍里。

&ldquo到这地步，我不可能再回头了。

&rdquo 这一点，修子也是知道的。

&ldquo问题是，修子你是怎样考虑的，我一点也摸不透。

&rdquo 服务员送来了威士忌和鸡尾酒，远野只好将话咽下，等着服务员走开后才继续说道： &ldquo我与老婆分开，一个人生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希望我这样的呀。

&rdquo 确实，修子的内心有这种期盼，甚至做梦还梦见两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往来的情景。

但这只是希望远野与妻子和好的情况下。

现在他与妻子分开了，情况就不同了。

现在他离了婚，对修子来说就不是期盼，而是现实了。

这一星期，修子烦恼不堪的恰恰正是这现实的沉重负担。

迄今为止，修子经常做梦，想象着与远野能够自由自在地在一起。

可现在现实来到了身边，修子却感到一种太沉重的恐惧。

&ldquo当然，我想你心里是高兴的。

&rdquo 又一次，修子的肩膀&ldquo呼&rdquo地抖了一下。

确实，修子心里有几分希望远野与他妻子分手。

但说是高兴，却有些不对。

远野离婚后，与有夫之妇姘居的罪恶感也许会消失，但这用&ldquo高兴&rdquo两个字来形容也许还不够妥帖。

&ldquo好容易与妻子分手了，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呢？&rdquo &ldquo啊！&rdquo 修子不由得在心里叫了起来。

总算可以与远野结婚了，可修子却不能快乐地扑入他的怀抱，这理由修子一下子明白了。

刚才远野说&ldquo好容易与妻子分手&hellip&hellip&rdquo咬文嚼字地想想，这其中就包含着&ldquo全是为你&rdquo这样的意思。

很明显远野想说的是&ldquo我为你到了这个地步&rdquo这句话。

这明显透着对修子赐予的一种恩情。

可是修子不想让远野搞错的是，修子并没有逼迫远野离婚。

现在的状况全是远野自己的主张，是他自己的事情。

也许修子在筑地远野的宿舍碰上他的妻子，被她抢白，导致远野对妻子态度更加坏。

但导致离婚的原因若说是为了修子，那修子是十二分不情愿的。

修子去远野筑地的宿舍，还有在那里碰上他妻子，都不是修子本意要做的事。

老实说，这几个月来，远野与他妻子发生的好多纠纷，在修子看来是完全与己无关的，完全是自己不想参与、知道、过问的事情。

所以这次远野离婚征询修子的意见，修子十分吃惊、迷惘，而且感到远野是十分冒昧的。

可是在远野心里，与妻子不和跟决心与修子结婚是联系在一起的。

与妻子裂痕加深，不可修复，使他更加决心与修子结合在一起。

联系起来也许有些牵强，但远野的态度是明明白白的。

老实说，修子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结婚，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抢了人家的男人。

对她来说，这样太残酷了。

本来，如果真的爱自己，应该在与妻子关系搞僵之前，开诚布公地与妻子挑明，分手，再向修子求婚，这才是修子所希望的。

也许这种想法太任性，可修子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有她自己的标准。

可能察觉出了修子的这些心事，远野便换了一种口气说道： &ldquo当然，我这样没有责任心，你也许不高兴。

你也不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

&rdquo 修子低着头，看着杯里的冰块。

酒吧很暗，天花板上的灯光直接射在杯子里，使那冰块闪着耀眼的光芒。

&ldquo可是，我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为了修子你。

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仍然是不死不活地维持着现在的这个名分。

&rdquo 听着远野的话，修子越发感到呼吸困难起来。

&ldquo完全是为了修子&rdquo这话远野也许是在感谢修子，可修子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

完全是为了修子才与妻子分手的，反过来说是如果不为了修子就不分手了呢？ 女人也许有些不切实际，修子不想单纯地替代远野的妻子，她要绝对地成为一个真正的妻子。

遗憾的是，就远野的人生阅历，他还是不能看出修子的这种心思来。

&ldquo可是，正好水到渠成呀。

&rdquo 远野又开始了游说： &ldquo不管怎么说，我们已到了今天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不在一起还能怎样呢？&rdquo &ldquo你等一下&hellip&hellip&rdquo 修子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ldquo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无法实现的。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不可能的。

&rdquo &ldquo我们的所作所为，别人看来也许是有些不道德，但已到了这份上，也是没有退路了。

&rdquo 修子说的意思并不是这个问题，别人怎么看，她并不关心。

修子所关心的是远野向她求婚的态度问题。

两人交往至今五年了，远野一直与他妻子关系不太好，可从来也没有分手的迹象，而且外表看上去还是过得去的一个家庭。

对此，修子也一直没什么意见，可现在这种关系发生了危机，便要马上与修子结婚，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老实说，修子现在对远野的这种自作主张很是失望。

修子本来认为他应该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的。

修子一直沉默不语，远野便拿起了桌子上的账单，站了起来。

&ldquo这里谈不清楚，去你家里吧。

&rdquo &ldquo在这里不是蛮好的吗？&rdquo 今晚约好在这里见面，是修子的主意。

远野的意思是去修子的家，或者干脆一起出去旅游，慢慢地谈才是。

可修子不愿意，她怕这样一来，自己好容易下的决心又会动摇了。

&ldquo就在这里谈。

&rdquo &ldquo为什么呢？&rdquo &ldquo我感到这里挺好的。

&rdquo 看着修子坚决的样子，远野老大不情愿地又坐了下来，可心情更加焦躁不安了。

&ldquo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不想让我住到你那儿去？&rdquo 修子还是不回答，只管看着窗外的夜景。

远野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ldquo干脆表个态！&rdquo &ldquo我们就这样说再见吧。

&rdquo &ldquo你是说，就此分手？&rdquo 老实说，修子今晚是不打算说这句话的。

昨晚想好的结论是即使远野离婚，自己也不同他结婚。

至于以后与远野的关系怎么发展，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尤其是分手，根本就没考虑过。

可是在与远野今晚的谈话里，修子感到自己的态度暧昧反而会给远野添麻烦。

这样针锋相对的，反而有些对不起自己。

&ldquo不用再隐瞒了，干脆些说吧。

&rdquo 远野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颤抖着手将杯子放到桌上： &ldquo是想与我分手啦。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说话呀。

&rdquo 被远野这么逼着似的，修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再平和一些，让修子有些时间想想，她也许能将自己的心事向远野说明，可现在这样一句紧逼一句的，修子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这样沉默着一声不响，远野又自说自话起来： &ldquo知道了&hellip&hellip你是从一开始就不想与我好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从一开始就是玩玩的。

&rdquo 远野的这些话全错了。

修子不是这种女人，远野自己应该最明白。

可是他不这么说，此时此刻心中的一口闷气就出不来。

&ldquo没想到，你会变心。

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rdquo 被远野一问，修子又回忆起这几个月来的事情。

在筑地的远野宿舍碰上他妻子时，他在大阪受伤住院时，修子都是一直牵肠挂肚的。

修子的心真正开始动摇是近几个星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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