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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昭揪下颗葡萄,丢进嘴里。
眼下葡萄还没到正熟的时候,略有点儿酸,却好吃。
视线一转,落在方才递给月楚临的茶盏上。
茶水没喝。
甚而连杯子都没碰。
月楚临心细如发,修炼到那境界本就不用吃喝什么,在外更是何物都不入口,能不碰的东西也不会碰。
又或者只是单纯不喜她给的东西? 奚昭想不明白,也不愿将心思浪费在这等子事上,索性抛之脑后。
才吃两口葡萄,蔺岐就来了。
松竹似的立在门外,客气问她能不能进来。
奚昭也猜不透这人整天在想什么。
之前他要找她,说来就来了。
而这回,却是昨天就提前递了拜帖。
拜帖写得正式,不相干的话扯了一大推,才问她今日有没有空。
搞得那么正式,怪不习惯的。
她点点头,又问:“小道长,你来的路上有撞上我大哥吗?” “遇着了。
”蔺岐迟疑片刻,“月公子似乎并不知晓你被蛇咬伤一事。
” 他方才有意试探,而月楚临神情没变,却还是能瞧出几分端倪——他对奚昭被太崖的蛇咬伤一事,并不知情。
奚昭下意识摸了下后颈。
蛇毒一清,那伤口也好得快。
几天下来,什么痕迹都没留。
而月楚临若不知晓此事,也就是说,月郤没把这事儿告诉他了。
到底没白费心思,总算能管住那张嘴了。
“小伤而已,犯不着跟他说。
”奚昭把果盘往他面前一递,“小道长,吃么?” “不用。
”蔺岐道,“今早师父去找了月公子,我以为他是为你受伤一事。
” “是我受伤,跟月楚临又没多大关系。
而且道君早送了歉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奚昭往嘴里丢了颗葡萄,咽下后说,“你呢?今日不用去修缮禁制么,整日往我这儿跑,到时候道君又得来捉人。
” “岐已非三岁稚童,来去由心。
”蔺岐稍顿,望着她的眼眸,“奚……昭。
” 他还不习惯这般念她的名字,末尾一字儿压在唇齿间,跟风似的一溜便走了,轻得几乎听不见。
正因此,分明声音冷淡,却唤出些旖旎意味。
“怎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蓝皮本子,放在桌上,指腹压着书皮,往前一推。
“有关驭灵术,我又找着了一些资料。
” 奚昭擦净手,翻开册子。
里面都是他亲手写的札记,字迹起笔露锋,笔力遒劲。
她不由得想起月郤的字。
他惯用行草,又有自己的章法。
行笔如流水,却欠规整,落字常常斜似天际鸦。
与这大不相同。
以前听他说过,小时光是为着练字,就换过好几位先生。
粗看了遍字,奚昭读起札记内容。
札记里的内容同字一样严谨,多是填补她正在看的那些书里的疏漏。
“小道长,你怎的这般好?”奚昭将手伸进袖袋,想要拿些灵石,以作回礼。
蔺岐看出她的打算,不等她拿出东西就婉拒道:“是为送你,奚姑娘不用客气。
” “那也不行,哪有白占人便宜的道理?” “不用。
我今日来是……”蔺岐推拒,欲言又止,“我……我是……” 他心底不知在想什么,眨眼的工夫,耳尖就涨出薄红。
“是什么?”奚昭起身,走到他跟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蔺岐回望着她,在那双明眸里瞧见模糊影子。
他难以言说眼下的心境。
像闷涨在瓶中的沸水,不上不下,搅得他意乱忐忑。
他压下心绪,忽问:“今日师父来过吗?” 太崖? 奚昭摇头:“没。
他无事怎会到这儿来。
” “师父昨日说的那书,实为一本心法。
修的是忘情求道。
”蔺岐坦言,“概是见你在驭灵一事上颇有天赋,想引你入道。
” 什么?! “那你修了吗?”奚昭忽问,心底有些紧张,“就他说的那功法,有没有教你啊?” 她以前瞄见过蔺岐修行看的卷轴,上面写着修养身心、克制私情之类的话。
那会儿她只当是要清心寡欲,从没往断情这茬上靠。
但眼下一想,他看的卷轴会不会就是这忘情求道的功法? 抑情和无情截然不同,就像“少”和“没有”完全是两个概念一样,她还不想毁了别人的道行。
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蔺岐略作思忖,摇头。
“不曾。
”他道,“我修的是其他心法。
” 那还好。
奚昭放松了些。
她又问:“那你师父呢?” 那道人看着可不想是断了什么情的模样。
“也不曾。
”蔺岐直言,“他只是想找人继承这心法。
” …… 真不怕别人功法大成后拿他开刀,来个杀师证道。
蔺岐又说:“无情入道虽难,破境却快。
若练了忘情心法,亦可修行其他,诸如驭灵、剑术,此又为另一桩好处。
” 等会儿。
等会儿! 奚昭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
这人怎么还跟她推销起无情道了? 她怀疑道:“你是来帮你师父说话的?” “并非。
”蔺岐垂下眼帘,面上一派冷然,“只不过你若想修炼,无情入道亦为其一。
言尽好坏,你也更好抉择。
” 奚昭:“那坏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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