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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订婚酒会的第二天,费雨桥就来学校找我了,称我接受了订婚戒指就得履行婚约,我自然跟他大吵一架,他倒也不生气,只反复强调婚约的正式性云云。
我把戒指扔给他就跑回了宿舍,不想理他。
可是此后只要他人在上海,几乎每天都来学校看我,自己来不了,就会派人送花送礼物到宿舍。
一时间议论纷纷,我百口莫辩,姚文夕以为我另结新欢了,对我另眼相看起来,态度差了很多,大约觉得我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吧。
我只觉压力到了临界,都要崩溃了。
而就在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容打来电话,话还没说出口,就在电话那端啜泣起来,我心里顿时一紧,预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容哽咽得根本没法正常说话,语不成句。
“容,怎么了?你别这样啊,有什么事慢慢说……” “四月,Sophie,Sophie她走了。
” 夜深的校园寒气很重,我穿着薄薄的外衣坐在宿舍楼下的花圃边,缩着身子跟容讲电话。
偶尔抬头看天空,连星光都是黯淡的,我不由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她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化作天上的星,可怜的Sophie,她还那么小,也成了天上的星吗?她看得到我们对她的思念和伤心吗?我很伤心,在这个夜凉如水的晚上。
容说,Sophie是在傍晚时分走的,走得很安详。
容抱着渐渐僵冷的Sophie久久不愿松手,不停地跟她说话,跟她讲故事,可是Sophie终究没有再醒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见一手带大的爱女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容悲恸得无以复加,我没有语言可以安慰他,因为我也很伤心,脑子里总是不断回放Sophie活泼可爱的笑脸,还有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我现在只剩你了,四月。
”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开始我还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容的前妻苏珊娜见Sophie去世,断然拒绝生下腹中的孩子,说是要把孩子做掉,因为生下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Sophie用不上脐血了。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本来就不想再生孩子,怕影响事业,这下她有足够的理由拒绝生了,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纸协议就堂而皇之地将容的财产占为己有。
容痛不欲生地说:“我跪在她面前求,希望她留下这个孩子,Sophie没有了,如果能生下这个孩子至少也是个安慰。
可是她不答应,我怎么求,她都不答应!在她眼里,名利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在她心目中连个乞丐都不如,从Sophie停止呼吸到现在,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司也已经被她完全接管了。
四月,我输了,我终于是输了,什么都没了……” 我号啕大哭起来,不仅仅是为Sophie哭,也是为容哭,更是为我自己哭。
这阵子太多太多的意外发生,我一个人疲于应付,孤立无援,害怕极了。
我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事接踵而来,我真的一点主张都没有。
特别是费雨桥,那天把话都讲明了,他的目标是我!我不知道他的来历,订婚宴上的一幕,究竟是他的计划,还是意外,我没办法判断。
也许他的初衷是想和芳菲订婚,以此来接近我,但是芳菲的突然逃跑让他意外获得了机会,而偏偏“莫云泽”又出现了,不同的面孔相似的气息,他们和那场火灾究竟有什么关系,我脑子里乱极了。
订婚宴后的很多天,我脑子里始终是那张挥之不去的脸,整夜做噩梦,茶饭不思,课也没上了。
姚文夕以为我病了,几次要拖我去医务室,我怎么都不肯去。
我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个巨大的黑洞在吸附着我,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法停止坠入那黑洞。
我知道我逃不过的,那场火势必将燃烧我一生,我常在睡梦中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姚文夕睡我上铺,说我经常乱踢乱喊,大叫“着火了着火了”,她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小时候遇到过火灾。
我胆战心惊,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我知道,我早晚会尸骨无存。
我的情绪从未如此低落,虽然容说处理完那边的事务就会尽快回上海,但我一方面期盼他快点回来,一方面又害怕他回来,因为费雨桥的事我还没有跟他说,该怎么说呢?说我接受了他的求婚?还是说我顶替妹妹跟他举行了订婚宴? 我不敢想象容知道这一切后作何反应,他刚刚失去Sophie,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如果知道了我和费雨桥的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天中午,我没胃口吃饭,一个人到图书馆看书。
可是哪里看得进去,一颗心只觉在火上烘烤般,焦灼难耐。
正午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了进来,橡木长桌上的阳光明亮得仿佛能触摸,而窗外,已是一片浓郁的秋色。
看着梧桐叶子簌簌地飞落,总让人会不自觉地感伤,感叹时光又哗啦啦流过了一年。
图书室内很安静,偶尔有交谈声,也都尽量压到了最低。
书页翻过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坐我旁边的是个打扮很时髦的女生,一头栗色长发,耳朵里塞着耳麦,似乎在听音乐,一边看着一本时尚杂志,一边嚼着口香糖摇头晃脑。
我本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女生在校园里随处可见,没什么特别的。
我是偶然瞟向她的时候,被她随意摊在桌上的时尚杂志吸引了目光,摊开的那一页刚好是一篇介绍上海名门豪宅的文章,图文并茂,而那张图…… 我觉得我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像是缺氧。
眼睛不停地瞟向那本杂志。
“给你看吧。
”那女生显然注意到我在瞟她的杂志,大方地推到我面前,自己从包包里拿出化妆镜涂口红。
“谢谢!”我迫不及待地拿过那本杂志,瞪大眼睛,标题是什么都没顾上看,但那张占了半个页面的精美图片却让我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涌,乳白色的欧式洋楼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高大气派的黑色镂花铁门一如从前,透过铁门,可以望见开阔的庭院正中央有个灰色碗状的喷泉池,也和从前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房子那边的树林中…… 我再看图片下面的文字,更觉气血翻腾,那些字像是一个个的都浮了起来,变成了刺,一根根地扎进我的眼睛…… 排名第三的梅苑,位于上海市翠微路12号,数年前曾毁于一场意外大火,遂成废墟。
现在的户主为海归某知名企业家,三年前耗费巨资将该宅院按原样重建,今年4月正式竣工,7月投入使用。
据悉,该宅院内部装饰极其奢华,但很少对外开放,在公众视线里尽显神秘,而有关户主的身家背景也成为坊间热议的话题…… 明明是废墟,是谁让它恢复了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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