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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梦半醒间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座灯塔。
我,和我来自四面八方的女孩儿朋友们,在漆黑的深海里游向这座不断放射着洁白柔和灯光的灯塔。
我们不停地游着,游着。
那片深海,是一种怎样的黑,黑得都没有参照物,好像是为了证明“绝对的黑”而存在着的黑色深海。
然而,除了眼前忽近忽远的灯塔,我们没有第二个去处。
我们依附着,然后挣脱了藤蔓,攀爬上悬崖,到达灯塔,我们以为这就是自己最好的彼岸。
可是,爬上灯塔以后,发现悬崖上不过也是一片荒芜,灯塔只负责放出光芒,仅此而已,它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天堂和游乐场。
可是,我们知道,我们是回不去的了。
她是曾经和我一起在深海里游泳的朋友,B小姐。
第一次见她,也是在工作场合。
当时我刚上班没多久。
我对她的第一个判断是,她一定是属于和我不同的另一个世界的“那种人”,也没动过任何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念头。
后来,她跟我也说,如果不是后来我对她主动示好,她应该也不会和我成为朋友的。
当时的她,在做很基础的媒介公关,可以说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公关。
职业化的笑容,精致的红唇妆容,面对琐碎工作的条理性,都很“合格”。
或许真的是心里酸酸的学生气作祟,我喜欢那些同我一样,并不过分熟练的人,而对这种过分“职业化”的人不太会有想亲近的念头。
那时候,我觉得那些把自己完全代入流水线上的人又可悲又可怜。
直到几年后,我才对“这种人”有所理解。
那种对流水线和“手头分内的工作”这件事充满了谦卑的敬意,尽可能地做好自己的那部分事情,出发点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或是“不想让自己辜负了这份工作”的人。
她后来跟我说,她上学的时候学习一直不好,整个青春期一直为此所苦。
我挺惊讶,因为以她的作风,她该是有条有理、善于规划的一个人,一般来说,这种人上学时的成绩都不会太差。
她解释说:“我当时就潜在地觉得,反正学习是自己的事,学习不好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就一直没什么动力去学习了。
” 我听的时候,简直被这种逻辑折服了:难道自己的事不该是最有动力去完成的吗?后来,在与她相交的这几年间,我渐渐明白了她,以及这种逻辑的可贵。
让我想想我是为什么会和她成为朋友的。
大概是一次阴差阳错的对话?还是一次闲暇的几分钟,偶尔谈起了共同喜欢的话题?还是看到了对方MSN的签名有自己熟悉的东西的蛛丝马迹? 要知道,在每个人都很快速地判断另一个人的职场环境里,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要走的“流程”,都是另一个人眼中或大或小的螺丝钉和链条。
在这里,能和一个人真正相识,真的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那么我和她相交,好像是因为我们对老日剧的爱? 不知道现在在看我写故事的、比我年轻的姑娘们,有谁在信息略闭塞、自己却早熟的年代,经历过那一阵日剧的黄金时期,并被那些浅淡的色调和浓烈却含蓄的爱深深打动和影响? 从《101次求婚》《东京灰姑娘》开始的,十多年的黄金时期。
最经典的《东京爱情故事》和《悠长假期》那是自不必说了,然而我的最爱永远是木村拓哉最有魅力且带些黑暗和文学气质的的两部作品:《沉睡的森林》和《从天而降的一亿颗星星》。
她的爱,则是酒井法子、松岛菜菜子、竹野内丰那一系的,《星之金币》《冰之世界》之类。
嗯,像我们这类的人,今年最爱的日剧绝对是《最完美的离婚》,而不是新版的《一吻定情》。
我和她,当然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比如,她对各种收纳箱,以及清理物品的办法有种在我看来近乎变态的爱。
她隔一段时间就会集中购置大量用于收纳的小物,诸如绕线器、垃圾桶夹子、弯头马桶梳、便携鞋袋等等我永远都不会买的东西,并相当热衷于与朋友分享和讨论,以及推荐这些东西。
不巧的是,作为她的朋友,我唯一的强迫症和饱受家人诟病的谬论就是“屋子必须有一点乱才会住得舒服”,所以,她买的这些东西,永远和我绝缘。
她屡次向我推荐,并企图和我讨论,未果,她眼睛里就会明明白白写着“没办法和你沟通啦”的失落与失望。
而她的衣柜也是她悉心经营的一部分。
在那里,连衣裙、T恤、衬衫、裤子、内衣、围巾、帽子、稍正式的套装、半休闲的休闲装、完全的休闲装,这几类,都有专门的挂置工具和收纳工具,整齐到让我紧张。
每次我和她一起逛宜家,我的节目单是,坐在沙发上歇一会儿——看看样板间——随手买点小东西——进入最重要的节目,即去餐厅吃饭;而她的节目单则是,沉迷于各种钩子架子撑子板子里,充满感情地抚摸着那些在我看来是流水线上的商品,反复取舍,比价,买回家。
除了“过分整洁”这个特质,和她的相处中,总还有另外一些细节让生活一向懒散的我感到紧张。
一个周末,我和她一起在一个零食摊买东西,太阳出来了,老板努力地把遮阳伞撑开,所有顾客都视而不见,她想都没想就帮着老板一起撑。
在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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