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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乘坐私飞,航线也需提前申请,但这次是例外,从燕北来到港城,算上候机、换乘,辗转下来不过五个多小时。
在这五个多小时里,经过对医院的线上联系与沟通,得知事情来龙去脉,贺徵朝从未如此疲倦过。
翌日等到贺宝嘉亲临现场的那刻之前,他已经在待客室等候许久。
他深知,他的几个侄子侄女、弟弟妹妹,大多是不服管教、不屑教诲的纨绔。
有的哪怕被强塞进名校,一路绿灯保驾护航,在真正接触学术领域也总会露馅;有的即便顺从听话,按部就班地娶妻成家,掌舵高层权力,也总需要旁人费心竭力地扶持。
再遥远的旁支派系他管不着,单论姓贺的几支后辈,两个有着同样从字的小姑娘,完全可以用草包一号、草包二号代称。
草包一号尚且还算听话,即便远在美国念书,也碍于活跃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不过是休学一年回国游玩;草包二号从还未成年起,就嚷嚷着要出道做偶像,仗着没人管兀自跑到韩国训练……后来还是他拎回来按着头强硬读完高中才放手。
他本可以不必管太多,但这么多年下来,作为长子身上的担子就从未卸下来过。
比之这些纨绔公子、草包小姐,他的小太太可谓是聪慧又机敏,且过分好满足的孩子。
同样的年龄,不同的生活环境,养成的人差距竟如此大,分明前者还依仗金字塔顶端的资源,不愁吃穿,后者不论物质层面亦或是精神层面都从未被满足过。
散去外人,会客室只留下他与贺宝嘉。
贺徵朝凝睇着眼前老实巴交的女孩,深深地压下口气,言简意赅:“解释。
” 贺宝嘉站在茶几另一端,只是两只手交叠着,始终没开口。
不过会儿,他便听到她细微的抽泣。
贺徵朝双膝交叠坐在沙发上,冷眉冷眼,始终不为所动。
他看眼腕表,嗓音更漠然:“三分钟之内。
”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明天我会让人宣布你息影退圈。
” 贺宝嘉抖了一下,哭泣声戛然而止:“……” 大学四年,贺宝嘉一直是托人代课,除了必要出席的时候,她基本从未正儿八经地踏入过学校,遑论一路水过来的高中三年。
九年义务教育她是有认真接受,纵使不是九漏鱼,这填充着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大脑沟壑,也有着从未被知识浸染的单蠢。
所以贺宝嘉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解释,她手脚冰凉得不行,大脑也紊乱得不行,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从小说到大的话:“我错了……” “还知道错。
”贺徵朝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一息,眼底淬着冷,如刀片直直剜向她,直言不讳,“知道错了还会随便和男人上床,怀个杂种在这儿孕检。
” 贺宝嘉脸色苍白,嘴唇嗡动:“大哥,我不是……” 刚才的哭泣不假,她是被吓哭的。
从小到大,贺宝嘉都无人看管,最怵的就是这位表亲的大哥。
她已经做足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准备,但直至眼前被遮去灯光,双腿也仍然止不住地发颤。
贺徵朝按着她的头,又沉沉叹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贺宝嘉。
” “孩子生下来就不能塞回去,你确定做好自己余生一人要抚养一个孩子的准备?” 在极度恐慌之下,稍微说些软话,贺宝嘉就哭得不行,遑论他挑起戳心窝子的话。
她抬眼,近距离下,能看见墨镜里那清明滢然的双眼,贺宝嘉的唇不断哆嗦,摇头反驳:“不是的,他肯定不会留下我一个人。
” 贺徵朝轻哂,不留情面:“孕检都没陪你,生下来之后,你指望他负责任。
” 贺宝嘉脸更白,依旧摇头:“他工作忙啊,没时间陪我,而且万一拍到了怎么办?我还……”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徵朝冷声打断,“我既然能站在这儿,他为什么不可以。
” 直视他挺括眉眼下的深邃,贺宝嘉确实无话可说。
她深知血缘是斩不断的联系,即便自小生活在二伯家,她也常被视为己出;即便眼前的大哥常常唾弃她榆木脑袋,只是个花瓶,他也确实从未放弃过她。
所以她擅自以为,她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的孩子,会被紧密地联系到一起。
这是个无脑的等号公式。
她刻意地删去不该存在的人,抹除冗杂的干扰项,一意孤行地编排成自认为的幸福公式,但大哥却把这公式划掉,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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