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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万艳书 贰 上册》(10)(1/3)

九饱清欢 在这一所把幽囚和他的女孩一同隔绝于世的院落中,除了偶尔的折辱,日子倒也算平静而过,但在那之外的世界已掀起了一场惊天风浪。

唐三爷唐席原是第一个因百花宴刺案而被捕的,但很快,他之前的苦心布置都得到了回报,所有的线索在调查中一条条地改变了方向,统统指向柳老爷子柳承宗。

柳承宗近年来在逐步撤出非法地带,把一些灰色生意,以及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均让与其他帮会,自己则退居为出谋划策、调停居间、坐收利益的角色,因此对许多下层头领与细枝末节都失去了严密控制,才令唐席有机可乘。

但柳承宗在京深耕多年,也不是等闲之辈,稍一感到苗头,亦开始反戈相击。

两股势力的缠斗下,许多无辜者被牵扯进来,尤其还有那等浑水摸鱼之人,以伪证攀咬自己的仇家与九千岁遇刺有关,案情越滚越大,近千人被抓,上百人不经审讯而被杀。

京城中人心惶惶,大家却不敢露出半分戚容,哪怕家人被处死,也要装出欢天喜地的样子来,甚至要大摆酒宴,以庆祝针对九千岁的阴谋败露、罪恶滔天的反贼伏法。

终于,唐席成功地把自己洗得和水一样干净,而柳承宗也在一番上下运作后,暂时安抚了尉迟度的愤慨。

但为了平息物议——毕竟那么多人遭到了牵涉——必须拿一条大鱼去受审,最后被选中的就是柳承宗的独子,柳梦斋。

于是,那个曾在槐花胡同里人人追捧的财神一夜间就变成了瘟神,休说是不相干的莺莺燕燕,就连其相好蒋文淑也急于撇清关系;尽管她一点儿也不信柳梦斋参与策划了刺杀九千岁的逆行,但既然他的人已遭逢刑狱,那么对他的任何一丝丝留恋都有可能是替自己找死。

文淑为情人惋惜了一夜,第二天就着手寻觅合适的替代品。

假若有谁真正为柳梦斋牵肠挂肚,那就是万漪。

她认定他的被捕多少与自己有些关联,谁叫她听信了那个马提调?没准九千岁就是因谢赏一事才记恨上了柳梦斋呢? 百花宴之后她已悬牌应召,生意颇不赖,手里也有一些零花,她又瞒着猫儿姑筹措了一笔钱,先拿银子贿赂了跟妈,就借采办胭脂水粉之际,悄悄地去往刑部大牢。

万漪本以为,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牢”,必不可轻易来去,没承想守门的一听说她是来探柳大爷的监,竟相当爽快地接过她递上的那一块碎银,就遣人领她入内。

一路走来,也并不见如何阴森,却只见花木郁郁。

万漪由淡然的花香上踏过,来在了一间房舍前。

里头先有狗吠传出,狱卒敲敲门,叫了声:“大爷,有位姑娘来探你。

” 万漪谢过他,迷迷瞪瞪地走进去。

屋子并不大,只一间两卷,但陈设清雅舒适。

未容她看个仔细,一条大狗已朝着她扑来,万漪惊叫了一声。

“金元宝!”伴着他有力的嗓音,柳梦斋现身了,他身着松石蓝银线纱袍,趿拉着一双陈桥鞋,神采光华而又慵懒。

当他看到她,绞紧的眉头便在高高的眉骨上倏然展开,如海鸟的双翅。

不过紧跟着,金元宝又令他蹙起眉。

“不许叫,坐!” 那条大狼狗不情不愿地蹲坐在后腿上,却仍旧不停地嗅闻着万漪,呼哧呼哧的,仿似要把她的心嗅出来才算。

自狗场的遭遇后,万漪看见狗就怕,这时已吓得浑身僵直,小指头都不敢动。

还好那大狗忽一跃,又朝里扑去。

从里间转出一个男子来,“有人陪你,我就先走了。

” 他一身的衣装花色素净,但依然瞧得出是富家公子。

狗儿不断地朝他摇尾巴哈气,柳梦斋也同他举止亲昵,直接在他肩头拍一拍道:“行,走吧,下次再多给我拿点儿,别这么抠抠搜搜的。

” 那人比柳梦斋矮了半头,但举手投足都显出少年老成、沉稳端重。

“你呀,深牢大狱都锁不住你这只花钱的手。

” “得得得,你甭来老爷子那套,赶紧走。

咱回见,我的好哥哥!”他轻推了他一把。

那人含笑而出,擦肩而过时,他对万漪点点头。

还是万漪身后的跟妈老练些,她一见屋子安静下来,就忙展开笑音道:“大爷,姑娘怕您在这里吃不惯,给您带了些零嘴来。

姑娘,那您和大爷说话吧,我到外头看看景,谁也不知这里头是什么样,怪新鲜的。

我去转悠一圈,回头也好和她们说道说道。

” 跟妈合上门出去了,金元宝又颠颠地跑来。

万漪往后退缩了半步,柳梦斋看出来了,“你怕狗?”他向他的狗“嘶”了一声,又重重地压压手。

金元宝再一次蹲坐,却不住拿眼瞅着万漪带来的食盒,挂下了舌头直喘气。

柳梦斋也向食盒内一扫,见里头放着一只整鸡,还有满满的红烧肉、蒸排骨,配着米饭和水果,他不由笑出来。

“你怎么会来?” 为此刻的会面,万漪准备了许久。

但她所做的一切准备全都是为了森严的牢狱与落魄的囚犯,她一点儿也没为这一个如常洒脱的大少爷做好准备。

“大爷,他们说……您在坐牢。

” “我是在坐牢。

”柳梦斋也随她的目光环顾了一遍这雅洁的精舍,含笑的眼就重新落回在万漪脸上,闪闪发亮。

“可大家伙全都说,说您已被判为主谋,择日就要、要——”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那个话。

“开刀问斩?”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故意放出的风声。

刺案审到这一步,小喽啰杀了一大堆,怎么着也得拿个像样的人物来作筏子。

我素来张扬,没谁比我更合适了。

老爷子也故意没去压那些个风言风语,就是要试试,他下头那些人谁是见风就倒的墙头草。

” “那这么说,大爷您没事儿吗?” “你看我像有事儿吗?做做样子罢了。

等刑部一结案,我就能出去了。

” 伪证提交过了,判官打点好了,他还没落进这一场牢狱之灾前,就已经有一大票人为捞他上岸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漪情不自禁念了一句佛,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也快把钱还上。

” “什么钱?” “您不知道,外头传得可太吓人了,说什么柳家要被抄了,顾不上管您了,又说您在这儿受了大刑,被锁进了水牢,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然后我听说只要给狱官多塞些银子,他们就能对犯人手下留情,所以我来之前借了笔印子钱,这样看来,该是没处使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给了万漪更多胆色,她讲话流利了起来,眼睛也敢和他轻轻地接视了。

柳梦斋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来,“你管谁借的钱?” “就是专给胡同里放账的。

” “是北带桥的黑张老吗?” “嗯,是呀。

” “估计就是他。

那是我自家本钱,你还什么呀!要多少钱用,管他拿就是。

”他再度开朗地笑起来。

金元宝听见主人的笑声,也对万漪摇起了尾巴来。

它是一条狗,它闻得出人与人之间的敌意,也闻得出直从毛孔间涌出的愉悦和喜爱。

柳梦斋笑望住万漪,指了指窗下的一把椅子,“站着干吗?坐吧。

你喝什么茶?” 他这里什么茶都有,尽管万漪再三谦谢,他还是为她亲手冲了一壶黄芽。

他坐下来,与她品茶细谈。

“你胆子够大的,竟敢进牢里来看我?” “不瞒大爷说,我一位妹妹为了能服侍她的恩公,直接就搬进了镇抚司大狱。

我心想,大爷对我有再生之恩,要是我连来探望您都不敢,还怎么有脸给人家当姐姐呀?” “你们这对姐妹倒有意思,偏和蹲号子的有缘。

不过你那妹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儿木愣,像个死心眼。

” “大爷您……请您别这样贬损我妹妹吧。

” “这怎么叫贬损呢?实话实说嘛。

哦,不是死心眼,还敢这时候再接近安国公?” “会不会安国公也只是像您这样,给外面做样子而已?” “詹盛言呀?呵,他可是十足真金没得救了。

” “那我影儿妹子跟着他——” “嗐,诏狱里的人,就轮不上你我操心了。

说说你自个儿吧,最近怎么样,开张啦?” “是。

” “客人多吗?” “托您的福,还不错。

” “我可排不上,那是九千岁赏识你。

对了,千岁爷之后再叫过你的局吗?” “再没理会过我。

倒是那一位明泉姐姐被千岁爷召见过一次,还给了许多颁赐。

” “好极!” “好极?” “百花宴那天后,我就想去瞧你。

但一来顾忌九千岁,二来家里出了乱子,一件事接一件事,始终没得空。

现在,九千岁不理你,我这儿又有的是空闲,可不正合我心意吗?” …… 日头在窗外转动着,狼狗在他们脚下把自己平摊开,打起了盹来。

万漪那颗一见到柳梦斋就羞涩发紧的心,被他的茶水、闲话和笑声熨平。

她感到极其惊讶,他不仅耐心地听她说话,而且还津津有味,不断问着一些关于她的细小问题。

一点点地,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那您长日一个人,不无聊吗?”她也问他说。

“无聊时,我就叫人进来陪我赌钱玩。

对,我还有个打发时间的法宝呢!进来,领你瞧瞧。

”柳梦斋把她带入里屋,指住一样小玩意:那是一只挖空的竹筒,吊在一根从梁上垂下的细棉线上。

“这是——” “瞧好。

” 柳梦斋的手里捏住个什么,先在她眼前一晃。

万漪立刻大吃一惊,忙去摸自个儿的耳鬓。

她鬓边原绾着支花蝶小插,却不知几时竟被他摘下,那银蝴蝶的翅膀正在他两指间索索颤动。

她不禁笑了,柳梦斋也笑,他将那小插放入竹筒的空心之内,而后轻轻一拨。

竹筒摆荡起来,来回画出一道虚幻的长弧。

万漪见柳梦斋凝神片刻,陡地两手一拍,就笑眯眯地望定她。

她浑然不解,“嗯?” 他忽然捉住她一手,用她自己的手指摸向她鬓边。

那支才被他放入竹筒芯内的小插又已挂在她发间,而竹筒依然还在半空中摇荡。

万漪扭过了发烫的脸孔,伸出手止住那飞来荡去的竹筒。

它在她手间停摆。

她向它空空的芯子里一望;若非她的心犹自狂跳不已——她指尖上有心跳,头发里有心跳,全身里都是飞撞的心——那么她准会以为方才自己还空瞪着两眼时,也已被他一探手就取走了心脏。

“这一手也太神了……” “喏,这、一、手。

”他袒露出洁白的牙齿,把一整只手掌递过来,交给她细看。

万漪定目一望,才发现那手上的特异之处——中间三指的短长竟几乎完全一样。

“这是天生的?” “和这套‘取功’一样,都是苦练而成。

” “取功?” 柳梦斋便兴致勃勃同她谈起来,从窃贼的本领谈到习练的方法:譬如这竹筒取物,便要在竹筒摆动之时以手指迅速夹取筒内的小物,既考较眼法,也考较手功,而他这只手也是从小就随师父刻意拔长食指与无名指,并将中指天长日久地对壁狠戳,在骨骼定型前将三指调为同一长度,就好似天然的夹镊一般…… 万漪听得入神,惊问道:“那要练多久才成啊?” “师父说我是天赋奇高的,前前后后也练了足有五六年吧,每天都不少于四个时辰,这才能做到百不一失。

” “大爷,您可太肯刻苦了,我练琵琶每天还不到三个时辰,手就酸得不想动一动了。

” “你苦练琵琶是为了讨生活嘛,我这纯粹是图个乐,所以才动不动挨骂。

” “挨骂?挨谁的骂呀?谁敢骂您?” “还有谁?我家老爷子呗!见天儿就骂我不把功夫往正道上使,一辈子脱不了贼根儿。

嘁,自欺欺人。

” “什么自欺欺人?” 事实上,柳梦斋的印象中,没有比父亲更为诚实的人了;柳承宗诚实得就像镜子,准确地反映出每个人的实际价值。

他的面貌时而恐怖、时而仁慈、时而威猛、时而随和……那完全取决于他面对的是谁。

对所有的弱者、懦夫、逃跑的人、躲避的人、抱怨的人、找借口的人……他统统不屑一顾,他欣赏的只有现实,哪怕那现实会弄脏他的手。

柳梦斋还只有七岁时,柳承宗就逼迫他给刚刚被打死的猎物开膛,好让孩子亲手扯出畜生体内仍在跳动的内脏,掏出一圈一圈的肠子——父亲那时候忙得整天见不到人,这几乎是他亲自教他的唯一一课——“人就和动物一样,速度慢一点、力量小一点、判断错一点,你就完了。

要想活得好,就要比其他人都强大,还要比其他人都小心。

”柳梦斋只记得自己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揉搓血红的手指。

所以他实在无法理解,像父亲这样现实的人,为什么会梦想着脱离家族的根基,从地下撤退到地上的合法世界?柳梦斋明白,父亲一心想让后代和徒子徒孙们都能够毫无风险地敛财,不挣黑钱,只挣干净钱,但他不相信这能够实现——毕竟那是属于朝廷的特权。

何况父亲采用的做法——逐渐放弃明面上的势力,把金钱投入官办行业,全力维系和一切政治力量的友谊——柳梦斋也不认为能够奏效。

每当看到父亲对顶着闪亮头衔的官员们露出他们压根配不上的笑容,为了那些人的担忧、期望和仇恨而奔走时,柳梦斋都感到莫名的屈辱。

有一回,一个吏部考功司的官员因房产纠纷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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