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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反应,无不在证明周梨的话是对的。
她果然就是那钟娘子家的女儿。
而看到身陷恐惧中的女孩,周梨也有些担心起来,目光紧张地追随着她还一直朝帐子里躲藏去的颤抖身影,“别怕,你母亲不会到这里来的,我们也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 但是如今觉得被恐惧笼罩着的女孩却没有办法选择相信周梨,她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融于黑暗中,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全。
她摇着头,明显地表达着对周梨的不信任。
这让周梨和岚今都很发愁,两人面面相觑,又见女孩不顾身上的伤,先是躲到帐子后,现在竟然意图钻到床下去。
那床底下如此狭窄,少不得是要碰到她身上的伤。
因此周梨将灯给吹灭了。
灯光熄灭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此前的黑暗,女孩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止了,显然这黑暗里更让她有安全感,所以她也没有选择继续再往床底下去。
周梨和岚今却是不敢上前,仍旧选择了与她对话,试图让她重新对自己产生信任。
于是周梨试探地说道:“你的母亲,不像是原来那样了,对不对?” 这话,无疑就像是一把开启女孩紧锁着的心扉大门,黑暗中的她明显怔了一下,充满恐惧的眼睛也忽然间瞪圆,诧异地望着黑暗中站在里间的周梨看去。
但其实她并没有看清楚人,只是条件反射地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单是父亲和哥哥的去世,还有三妹失足落井。
不是没有人关注到,只是大家都认为,是接二连三打击,致使了母亲的性格发生了些变化。
她也不是没有去求过叔伯,从一开始哥哥忽然病重的时候。
母亲那时候在工坊里,她才从叔伯手里取得工坊的大权,正日夜扎在里面,根本就无暇顾及家里。
所以她去找了叔伯。
那时候的叔伯,大概是因为工坊的缘故,所以他们对母亲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敌意,也连带着对自己这个侄女儿,生了不少嫌隙和冷漠。
听到自己的话时,叔伯只淡淡地说道:“你爹走得忽然,你母亲又要管工坊,性子变得严厉些实属正常,也不可能像是从前那般照顾你们兄弟姐妹,你们当适应才是。
” 是的,兄长忽然急症躺在在床,她和妹妹弟弟们急得不行,母亲却像是没有放在心上一般,甚至连关忧的话在出了房门后,她都懒得敷衍一二。
一颗心,好像真的都扑在了那工坊里。
母亲这忽然的冷漠,让自己觉得她对于哥哥的病,不是那样上心,她害怕得不行,生怕哥哥也如同父亲一般忽然去了,所以才选择找了叔伯。
但是她没有得到帮助,走的时候不知道婶娘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让自己也要体谅母亲的难处,毕竟母亲如今要做爹又要做娘,顾暇不及是在正常不过了。
邻里也这样说,在兄长死了后,他们甚至更同情母亲,认定了她是个苦命人。
可是怎么就没有一个关注一下他们这些孩子呢?难道没了爹死了兄长的他们就不苦命了么? 所以当周梨现在这样清晰地说出她母亲和从前不一样,她是有些动心的,下意识就松懈了防备:“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怎么对她家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周梨接近自己的企图。
可是她与周梨的相遇,又是非巧合。
周梨看着这个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的女孩,最终觉得,唯有坦诚,兴许才能叫她安心了。
于是她说道:“你母亲的工坊里,早前买了二十来个昆仑奴,所以她涉及这一次的昆仑奴大案,我等为朝廷命官,此番正是为了这案子后续而来的。
” 昆仑奴的大案,别说是芦州,就是其他州府的人都有所耳闻,所以就更不要说着芦州了,更何况大部份受害者都是芦州人,所以上至耋耄老人,下至乳臭孩童,哪个不知晓? 坊间甚至还有人老人恐吓那些个不听话,天黑后还总在外游玩的孩童们,若是不早回家,就有黑耗子将他们拿去做了小昆仑奴。
是否起到震慑效果,让孩子们早归家,大家并不清楚,但这的确是当下最流行的说法。
因此吴淑玉是知道的,但是家里出了这诸多的变故,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家中,并未留意到母亲竟然还买了昆仑奴来。
心下诧异的同时,也慢慢地从床角的阴影里站起身来,但并未从帐子后面走出来,只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梨的方向,“你们,你们是朝廷的人?” 关于着昆仑奴案件,整个芦州简直可以说是大动荡了,听说牵连了好多官员,就算是他们黄杨县,也是抓了好几个。
所以她想着,既然这些办案的人,将县衙门里的官都抓了,没准他们真的管自己家的事情。
这样一想,本就四处寻路无门的吴淑玉到底是生出了一丝丝的希望。
“嗯,如假包换。
”但周梨眼下还真不知如何同她证明,叫她安心。
不过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变化,明显是有些信了。
便趁热打铁道:“我们本欲直接拿了你母亲,但没曾想查到你家中近来出了这诸多事情,实在是巧合,如今你母亲和你叔伯,皆都在我们的怀疑之列。
” 吴淑玉一听,忽然站直了身体,“你们也管我家里的事情?”而不止是那昆仑奴的案 子? “不平之事,皆管。
”更何况新律分明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便是父母,既不可以贩卖自己的孩子,也无权掌管儿女的生杀大权。
周梨的这一句话,让吴淑玉身上所有的担忧在顷刻间卸下过半,她从帐子后面慢慢走出来,“那你们信我的话?可是可是,她是我的母亲,谁又会相信,一个做母亲的人,会那样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极少。
但是吴淑玉的母亲,未必见得是她真正的母亲,但是这借尸还魂之事,又让自己如何同她解释呢? 周梨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们相信证据!” 她没有说信吴淑玉的话,反而让吴淑玉安心了几分,确定她果然不是骗自己。
若是骗自己,吴淑玉觉得她应该告诉自己,她信自己的话才是。
也是如此,吴淑玉心底的所有戒备都在这一瞬间给解开了。
她终于彻底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亲手将桌上的灯给点燃,随后重新平躺回床上,两目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缓缓地开了口。
然便是此刻,她仍旧觉得父亲走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仿若恶梦一般,也许根本就不是真的。
可是她身上的伤,又痛得这般真切。
“那时候,三妹没有了,母亲也不让报官,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很,我说了些惹她生气的话,我仍旧记得她负气离开的时候,眼底的寒意。
”那时候吴淑玉害怕了一下,但最终也没有生出半点防备之心来。
毕竟那个人是她的母亲啊! 可就当她夜里像是此刻这般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就被滚烫的热水给疼醒了,提着水壶往她身上倒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说到这里,她整个人又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前些日子想,兴许这世间是有鬼神的,是鬼附身于我母亲身上,才会来害我。
可是后来我又想,那神灵呢?菩萨呢?既然鬼都出来害人了,那他们这些菩萨怎么不出来庇佑我们呢?” 她越说越是难过,那种熟悉的绝望又重新笼罩在心上来,所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桌前来的周梨和岚今,也没了刚才的激动和希望,一双眼睛里满是死气沉沉:“我不知道现在家里什么状况,可是我自己都尚且不能自保,不知道弟弟妹妹如今生死如何?” “被关起来了。
”拦击这时候开口回答了她。
吴淑玉听得此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关起来了,尚且还好。
”心里只愿弟弟妹妹们见着自己这前车之鉴了,能乖巧些,别再说话惹怒母亲了。
周梨见她虽没说担心弟妹,但还是开口道:“你放心,你家中我会让人去看着些,不叫她再随意伤害人。
” 吴淑玉不知周梨这话有几分真假,但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不想活,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她若是死了,弟弟妹妹们又如何生存? 叔伯他们,多半也是靠不上的,他们唯一想要的,只怕也独独是那工坊罢了。
所以,说到底自己还是得活着。
这话说开了,接下来的话到底是好问。
这吴淑玉作为那钟娘子的女儿,这此前日日见着钟娘子,从她口中细说这钟娘子的种种行为,自然是好过岚今一点点去查访。
因此周梨最后总结出来,只怕未必是这吴掌柜先死,而是这钟娘子先殒命或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才叫这死在了屛玉县的何婉音重生在钟娘子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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