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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车厢里,飘着不可言说的尴尬。
从礁石上下来后,江传雨就一直抓着钟念的手。
一开始是因为滩涂上不好走路,江传雨稳稳地护着他以免摔跤,哪知这手一握上,他就不肯放了。
钟念也很懵逼,但又不敢挣脱,眼神在交握的双手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钟晴之间来回游移,不知该作何表情。
钟晴当然也看到了,从两人搂搂抱抱走下礁石起,她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钟念今天没喷阻断剂,跟一个顶a走那么近,不是自我暴露吗? 她正不爽,哪知道两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牵起手来了! 牵手! 一个alpha牵omega的手! 你问过这个omega的alpha姐姐了吗? 都是s级以上的alpha,硬拼一下,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她那个傻兮兮的弟弟,被人牵着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就差把‘别说江传雨’几个大字刺脸上了! 钟晴犀利的眼神滑过江传雨,看到了他一夜没睡的憔悴和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
其实能把这样的孩子逼得离家出走,原因她能猜到一些,所以硬生生咽下心里那口气,丢了个‘下不为例’的眼神给钟念,转身领着他们上车。
钟念跟江传雨一前一后进到后车厢,刚坐定,江传雨又毫不客气地抓住钟念的手,握牢,接着他后仰着躺上椅背,合上了眼睛。
钟晴的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后排座椅中间交叠的双手上,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一个窟窿来。
钟念瞥了眼江传雨,确定他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用剩下的一只手,向钟晴求饶—— 别生气别生气,雨神他情绪不稳定,需要人安抚,不是故意占便宜的! 钟晴狠狠瞪着他俩,脾气和信息素都快憋炸了。
不过司机没办法一直瞪后排,绕上山路后,钟晴调整了后视镜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钟念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软软地靠上椅背,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一夜过得太折磨了! 环山公路蜿蜒曲折,又没有路灯,车速放得慢,悠悠地跑着,月亮在车身右边,斜洒进淡淡月光。
在这片静谧中,身边的江传雨似乎睡着了,左手静静地搭在钟念右手上,不再用力,干燥的掌心暖暖地散着热度。
钟念偏过头,偷偷打量他的侧脸,恬淡月影中,沉睡的江传雨好似一尊石膏像,比例完美的五官,光影的宠儿,鸦羽似的长睫宛如工笔绘就,每一根线条都是精致动人的。
昨晚他估计在海边坐了一夜,这么暗淡的光线里,也能看出憔悴,好在睡着后眉头舒展,唇角自然下垂,应是沉在了好梦里。
愿意理人,肯跟人走,就是好事,其他的再慢慢来吧,这不是绝症,总能想到办法。
钟念盯着江传雨呆呆地看了会儿,瞌睡也来了,打着哈欠闭上了眼。
昨晚没睡好的,不止一个人。
江传雨的确睡着了,梦境说不上好坏,就是一团灰色雾气,周围有嘈嘈人声,却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有些迷惑,一步步走在雾气里,想要看到或找到点什么,但四周永远是无尽的虚空,和模糊不清的影。
他又走了一段距离,地上掉了个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个褪了漆的小陀螺,很旧,但莫名眼熟。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是儿时听到的指指点点。
“江家那孩子又出来了,胳膊上添了新伤。
” “嗳哟,乖囡别过去,别跟那孩子玩,阴沉沉的!” “他爸不是个教授吗,怎么养出这么个孩子?是不是天天在家打他啊!” “谁知道呢,有人说他家媳妇儿就是被折磨死的。
” “嗳哟,alpha真的恐怖,还好我家爸爸是beta。
” “小孩怪可怜的,长得倒是挺俊,就是眼神不像孩子的眼神。
” 忽然,雾气里冲出个黑影,一把抓过江传雨手里的陀螺,往前跑了。
江传雨一怔,提足跟了上去。
地上又出现了什么,江传雨一步步走到跟前,蹲下,捡起来时,手有些发颤。
是条皮质项圈,后颈处有金属贴片。
那是他戴了两年多的电击环。
借着,江遇舟的声音响起。
“20xx年2月16日,第46次电击,开始。
” “江传雨打起精神来!你晚上不想吃饭了?” “昨天的实验结果不好,你要是再哭,我会加大电流。
” “20xx年5月2日,第63次电击,开始。
” “怎么,现在还要我提醒?自己不会戴上吗?” “20xx年12月25日,第189次电击,开始。
” 那个黑影再次出现,抓起电击环跑没了影。
江传雨渐渐明白这是个什么梦了,他一路走,一路从地上捡起什么,那些消失已久的物品,串起了他暗无天日的童年。
那些记忆在十二岁之后,就被他封存了起来,现在生锈的枷锁,打开了。
迷雾尽头,站着那个黑影,小小的个子,跟江传雨以前那个想象中的朋友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靠近,那个黑影逐渐清晰,他第一次看清了他的五官—— 是七岁的江传雨。
就在妈妈去世那一年,因在去葬礼的路上摔了一跤,眉角有一道伤疤。
小传雨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神色懵懂,怀里抱着一堆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
小陀螺、电击环、草稿纸叠的青蛙、一只死掉的蜻蜓、半块巧克力…… 江传雨看着年幼的自己,蓦地浮出点笑, “以前是你吗?谢谢。
” 小传雨也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儿,努力腾出一只手来,冲他挥了挥,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再见啦!” 漫天大雾变成了一阵风,呼啦啦吹散了所有。
江传雨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到一段皎白月光,他急喘了几口气,想起了自己在哪儿。
有什么一下下敲着左肩,他转头,看见钟念不停下坠的脑袋。
他睡得那么沉,唇瓣微嘟,呼吸绵长,整个人软得像块年糕,随着车身震动摇来晃去。
江传雨侧身轻轻调整了他的坐姿,让他的脑袋能安稳地枕上自己的左肩。
没了阻断剂的遮掩,恹恹欲睡的草木味不经意蹿出主人身体,打着哈欠往江传雨身上撞,缠上就赖着不走了。
沉甸甸的脑袋,毛刺刺的头发,暖烘烘的手,缠绵绕鼻的清甜。
江传雨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宁静。
握着掌心里的那一团热,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回到市区,已近凌晨,钟晴先把江传雨送回o区,车停下后,她往后排一望,差点心梗。
钟念靠着江传雨睡得昏天黑地的,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你俩就这样卿卿我我的挨着?! 钟晴双眼能喷出火来,凶狠地示意江传雨下车。
她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江传雨才轻轻关上门走出来。
钟晴一偏头,把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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