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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襄。
” 谢蘅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柳襄以前从未见过的温柔:“神医说了,只是这两日使不上力,过些日子便与常人无异,眼下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 她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若是在这之前看清他的心意,她必定是开心得不得了。
可现在,她实在笑不出来了。
失去了武功于她而言与死无异,更准确的说,比死还残忍。
谢蘅见她落泪心里便有些发慌,他俯身试图抚去她的泪,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没有哭出声,只看着他泪如涌泉,这副模样很叫他心痛难忍。
“阿襄。
” 谢蘅没再去擦眼泪,而是轻轻抚着她的脸,低声地唤着,他知道任何的言辞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便也不再相劝,俯下身轻轻的抱着她。
柳襄重重闭上眼,泪愈发凶猛,身子在隐隐颤抖着。
谢蘅感受到那股颤意,心疼的不行,再也顾不得要去伪装,手穿过她的脖颈,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肩上,紧紧拥着她:“阿襄,想哭便哭出来,我在。
”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 柳襄仍没有哭出声,她极力的在隐忍。
这一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了大喜之后大悲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能听见谢蘅的声音,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担忧,但她好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无尽的悲伤绝望将她紧紧笼罩,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她也不愿意再挣扎了,任由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
她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希望再醒过来,她没有去失去武功。
谢蘅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安静,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忙抬起头看她,却见姑娘带着满脸的泪痕闭上了眼。
“阿襄,阿襄……” 谢蘅慌乱的唤了几声后,忙转头喊道:“神医,神医!” 神医和沐笙飞快走了进来,神医立在床边看了眼昏睡过去的人,又看向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却还在催促他赶紧看看柳襄的谢蘅:“……你让让。
” 谢蘅这才反应过来,忙直起身子勉强让了个位置出来,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催促着神医,一脸的紧张焦急。
神医:“……” 神医只能憋屈的往床头挪了挪,挤在墙边半蹲下搭上柳襄的脉。
沐笙想凑过来看看柳襄,硬是找不到空隙,只能垫着脚尖伸长脖子望着。
半晌后,神医刚收手,谢蘅便急急道:“怎么样了?” 神医无声一叹,神情复杂道:“没事,就是悲伤过度。
” “这两日你多陪着她,好生安抚安抚,再过几日能下地行走了,或许就会好受些了。
” 谢蘅再次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神医果断摇头:“没有。
” 而后又像是在说服谁似的,补充了句:“能保住命便很好了。
” 沐笙这时偏头看了眼神医,轻轻皱了皱眉头。
柳襄这一昏睡又是一日。
谢蘅从她再次昏睡后,便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夜里,他也在这里守着。
谢蘅的觉近来都很沉,但这几夜大约是因为担忧柳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是以在听到一声响动后就被惊醒了。
屋里没有点烛火,月光从窗户边渗进来,睁着眼久了,就能勉强看清屋内。
他适应之后便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离得近了遍看见床边落下的人影,他看清后心头一惊,快步迎过去:“阿襄!” 柳襄身形一滞。
他竟在屋内,而她丝毫未觉。
“阿襄,怎么下来了。
” 谢蘅走到柳襄跟前,半蹲下,伸手想将她抱起来,柳襄却不肯配合,他动作稍缓,声音更加温柔:“阿襄,我抱你上去。
” 柳襄不吭声。
她不甘心,她想起来试试,可浑身使不上力,她用尽全力才坐起来,却不慎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谢蘅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便又道:“阿襄别急,神医说了,过两日便可以行走自如了。
” 柳襄闭了闭眼,一行泪划过脸颊。
可只是行走自如,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能失去武功。
月光下,谢蘅看见了那一唇泪珠,心疼的轻轻将她涌进怀里,手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待你养好身体,我们再去求求神医,或许神医还有办法的。
” 柳襄知道,这话不过是安抚。
若神医有办法,不可能瞒着。
不过,他的怀抱比她想象中的更温暖,更让人安心,她慢慢地卸了力,任由自己跌进他的怀中。
那一瞬间,谢蘅感觉她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布娃娃,没了精气神,也没了魂魄。
他顺势也跌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她。
所有的话语都不足以安抚这样沉重的打击,他只能用力将她抱着,无声的陪着她。
起初他只觉得泪打湿了衣襟,后来,他听到了小声的抽泣,他动作僵了僵后,没有出声,仍只是缓而有序的拍着她的背。
再之后,房里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谢蘅将人紧紧抱住,眼泪无声的落着。
屋外,神医和沐笙都因听见动静出了门。
夜色中,二人远远立着,不知在想什么。
屋里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才停下。
谢蘅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的没了声音,只隐约传来几声抽泣,他便知这是哭晕了过去,他就着那个姿势又安抚了会儿,待她睡的更沉些,才慢慢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掖好被角,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谢蘅才起身出门。
他有些睡不着了,想去外头吹吹风。
然没想到一出门便看见了神医。
想来应是听见动静过来的。
他正欲走过去,神医便摆摆手:“睡吧。
” 谢蘅正要应,便觉身旁一道身影快速走了过去:“老头子你等等。
” 谢蘅这才知沐笙也在。
神医脚步未停:“等什么等,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跑出来作甚。
” 他走的快,沐笙却比他更快,最终在门关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疯丫头你要反了天了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是要作甚!”、 沐笙死死抵住门,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谢蘅:“你过来。
” 谢蘅不知她这是要作甚,犹豫不前。
“老头子有办法。
” 沐笙又道。
谢蘅闻言一怔,而后便脚步如风的追了上去。
最终,二人合力将神医堵在了屋内。
神医没好气的瞪一眼谢蘅,又瞪一眼沐笙,二人则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三人就这么对峙好半晌,神医才烦躁道:“看什么看,我说了没有办法!” 沐笙死死盯着他:“你有办法!” 神医:“……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办法!” “直觉!” 沐笙:“你就是有办法让柳姐姐恢复武功。
” 谢蘅眼神一紧,拱手一揖:“还请神医告知如何才能让她恢复武功。
” 神医叉着腰来回踱步:“我说了,我没有办……” 话音未落,他便想从空隙中跑出去,然沐笙早有防备,飞快的拦住他,他又往另一边跑,谢蘅却又急速堵了过来。
再次大眼瞪小眼后,神医终是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生着闷气。
谢蘅见此心里便有了底。
他果真是有办法的。
他心中顿时惊喜交加,激动万分。
他说过,她本该如朝霞灿烂明媚,不该与他一样堕入阴暗,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放弃,他这一生已是无望,可那样的痛他不想她也受一遍。
谢蘅眼神沉了沉后,缓步走到神医跟前,掀起衣袍,只才刚弯下一只腿,神医就一下子跳起来将他扯了起来:“你给我站好!我受不起!” 这小娇娇怕是连皇帝都没跪过,他要受了这种大礼,他怕爱子如命的明王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他。
沐笙有些古怪的看了眼神医。
老头子救人无数,这种大礼也不是第一次,这回怎么就受不起了? 谢蘅被他硬生生扯了起来,沉默片刻后,后退一步,郑重抬手:“阿襄志在沙场,毕生夙愿是守山河无恙,天下太平,于她而言失了武功人生便没了念头,若神医有办法救她,还请神医告知,不论成不成,明王府都万分感激,可应神医任何要求。
” 话落,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沐笙瞪大眼看着谢蘅。
明王府?难道他就是明王府那个世子?被柳姐姐抢了当夫君那个? 良久后,神医轻叹一声,伸手扶起谢蘅的手,道:“若我告诉你,若是不成,她会死呢?” 谢蘅身形一僵,错愕的看着神医。
“如此,你还想知道吗?” 谢蘅紧攥着拳,咬牙:“想。
” 可紧接着,他又道:“有多少把握?” 神医伸出两根手指。
“最多两成。
” 谢蘅手微微一抖,许久都不再吭声。
两成,把握太小了! “但凡把握大些,我便也不会藏着掖着。
” 神医坐回矮凳上,又是一叹:“小将军年纪还小,本可以安稳的度过这一生,若是非要去赌,万一出了事,你说怎么办?” “你舍得吗?柳大将军就这一个独女,他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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