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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婚仪大典终毕,回銮路上。
霍平枭未乘华舆,而是径直将阮安横抱在怀,往和鸾宫走去。
禁庭夜色浓重,宫殿上重檐歇山的檐角皆悬着鎏金掐丝的八角宫灯,随行仪仗队的宦官手中也提着青雀灯。
阮安的眼前却依旧是大片大片的黑暗,她看不见殿脊上卷尾张口的鸱尾,和外朝严整齐凑的巍峨宫群。
既是看不见,阮安干脆将双眼轻阖,耳旁只听得宫人缓缓行进的细微步伐声,和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霍平枭身上沾染着龙涎香的气味,沁进她鼻息。
阮安用手攀附着他的颈脖,手心触及到他冕服的领缘时,只觉上面的针脚异常繁复,触感冷硬又镇重。
如今男人给她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身材好似是瘦了些,却依旧强壮劲健,带着铮铮的硬朗,就算做了九五至尊的皇帝,霍平枭依旧极其自律,这每日的作训,也定是一日没落。
宫道幽深,霍平枭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抱起,已走了多时,却连口重气都没喘,强健的双臂将她稳稳当当地抱着时,让阮安的心中很有安全感。
在他的面前,她不必紧绷,近来绑在身上的重担也在这一瞬,尽数卸下。
不过她完全放松下来后,却觉身体异常疲惫。
“快到了。
”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冠发上方拂过。
阮安依偎在他怀中,颔了颔首。
他到底是个即将年至而立的男子了,阮安隐约觉得,霍平枭说话的嗓音也比以往成熟沉厚了些。
因着看不见,阮安只能凭借其余的感官,尽量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隔着薄薄的眼皮,她觉出周围的环境明亮了许多。
——“恭贺陛下、娘娘新婚之喜。
” 阮安的耳旁响起宫人齐齐的恭贺声,她缓缓睁开眼,华贵的寝殿内虽是灯火通明,但她目及之景却依旧模糊。
霍平枭垂首看向怀中的妻子,额前冠冕的珠旒轻轻相撞。
阮安亦仰起脸,眼神涣散失焦地看向他。
她看不见他眉间的隐忍和疼惜,还以为此时此刻,霍平枭仍跟此前一样,神态骄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阮安对霍平枭展颜一笑,笑意温柔又甜美。
她在高原生活了三年,肌肤却依旧白皙清透,莅经岁月沉淀,愈发美丽动人,逻国那等繁复华贵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却压不住倾国倾城的姿容。
旁人最先注意到的,依旧是她那张出尘清濯的脸。
见她如此,霍平枭漆黑的眼有一瞬黯然。
阿姁的视力又变差了。
殿里这么亮,她却什么都看不见,还在对着他笑。
霍平枭的心底涌起淡淡的慌乱,他站在殿央,没移半步。
宫人早就备好了合卺酒,屏着呼吸,侯在一侧,不敢出声。
阮安见霍平枭一直没说话,也没将她往龙床方向抱,终于觉出了事情的不甚对劲,探寻似地问:“仲洵?” 问完,她的视线好像清晰了些,却依旧模糊。
霍平枭将眉间的担忧敛去,没让她看出他的异样,径直将阮安往龙床方向抱去。
男人随意寻了个话题遮掩,谐谑道:“还是朕好吧。
” 阮安被他轻放在床面后,不解地看向他。
霍平枭这时轻微俯身,用修长右手攫起她下巴,姿态珍重缱绻,浅尝辄止地亲了她一下。
男人落在她唇上的吻触感冰凉,只停驻一瞬,如蜻蜓点水般,让她有些意犹未尽。
他松开她后,那道高大模糊的身影也坐在了她身侧,并朝她微昂下巴,示意阮安接过宫人手中的合卺酒。
阮安将它端起,刚要饮下,却听霍平枭嗓音幽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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