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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可以分家,自家人知自家事。
陈老三的劳力不好,手脚又慢,一个大男人都挣不了满工分,只能拿八个,梅芸芳就更弱了,干的是轻松的活,比如打谷子的时候,她也不下田割稻谷、挑谷子,而是去晒场跟一群年纪大的或者体力弱的一起晒谷子。
活是比较轻松,但往往只能拿六七个工分。
而陈燕红和陈小鹏都在念书,两人除了放农忙假的时候回来帮忙干点活,平时都不下地,几乎没有工分,只有每年队里按人头分给他们的那点。
家里的大头还是靠陈阳挣。
陈阳说这个家里有一半的工分都是他挣的还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要是分了家,少了他那份工分,家里得少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粮食。
而陈燕红姐弟俩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俩饭量特别大,几乎能顶得上一个大人。
光靠他们两口子这点工资,别提供他们俩上学了,一家人填饱肚子都困难。
所以说什么都不可以分家。
分家对梅芸芳的震慑比挨批评、丢脸还难受。
毕竟后者都是面子,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面子值几分钱? “我们不分家,哪有儿子还没结婚就分家的,说出去不是让人笑吗?再说了,这村里,这公社,结了婚孩子都生几个了的都没分家呢,咱们分什么家啊?”梅芸芳理直气壮地说。
目前农村还是大家长制,因为孩子多,家里穷,很多家庭都是先把大的养大了,大的挣钱了再帮着养下面的弟弟妹妹。
所以往往兄弟几个都结婚了,一家十几口人都还生活在一块儿,家里的粮食、钱都由婆婆掌握着。
别说陈阳才刚成年,还没有结婚,就是结婚了,她也不答应分家,说出去也占理。
要是发生今天这个事之前,村子里的人肯定站在梅芸芳这边,大家也不想陈阳带个坏头,回头自家儿子媳妇也跟着闹分家。
但是,要怪就怪陈老三和梅芸芳把村子里的人当猴耍。
他们自己偷偷把福香丢到了东风公社,回来却装可怜,骗左邻右舍,让大家摸黑起早帮忙找人。
家里的男人连早饭都没吃,天不亮就上山帮忙,结果白忙活一场,背地里不知被这两口子怎么笑话呢! 他们这个行为,几乎得罪了整个三队的人。
被欺骗,被愚弄,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就是为了出这口恶气,大家也巴不得陈家能分家,陈老三和梅芸芳能跟着倒大霉。
跟梅芸芳最不对付的钟四嫂子最先跳出来,痛打落水狗:“你们家能跟咱们比吗?咱们村里谁家这么黑心,不把儿子当人,13岁就挑担子、打谷子,干最重最累的活,比老黄牛都辛苦?还卖女儿,干出把女儿丢到别的公社的事?” “就是,把咱们村的脸都丢到其他公社去了,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就你们这么黑心的,不分家,哪天福香又被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 …… 陈老三连忙摇头:“不会了,我们以后不会再丢福香了,阳阳,你相信我。
” 早在惊动公社干部的时候,陈老三就有点后悔了,现在事情暴露,儿子嚷着要分家,陈老三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别丢福香的,她一个女娃能吃多少粮食。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但凡他们能善待福香一分,他都不会把这事做得这么绝。
陈阳摸了摸陈福香的头,温声问:“福香,要不要分家,以后跟哥哥一起单独在外面过?” 陈福香眼睛黑得发亮,嘴角是难以自抑的开心笑容:“真的吗?那福香以后可不可以睡像陈燕红那样的木头床,还有一床垫的被褥?那个木板硌得我背好痛,稻草里有虫子,会咬福香。
” “当然可以的,哥哥会给福香做一张新的床,买上新的棉絮,给你做一床暖和的杯子,一定不会再硌福香的背。
福香还有什么想要的吗?”陈阳目光柔和地看着天真单纯的妹妹。
他妹妹真的聪明了很多,一口气能讲这么一长串流利的话,而且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哪怕这些都是路上陈建永给她才恶补过的,那也非常不容易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守着懵懵懂懂,一直保持着四岁稚儿心智的妹妹过一辈子,不曾想,竟还有转机,真是老天开眼。
陈福香眨了眨眼:“那我以后可以喝两碗玉米糊糊吗?三娘说我是吃闲饭的,你不在家就不让我添碗,可是我好饿,陈燕红和陈小鹏都吃了好几碗。
” 玉米糊糊煮得稀,尤其是冬天晚上那顿,粮食困难的时候都能照出人脸,喝下去一会儿就饿了,根本不挡饱。
可怜的福香,连多吃一碗都要挨骂,陈燕红两姐弟却能随便吃,大家看他们兄妹的眼神更同情了。
陈阳冷冷地瞥了梅芸芳一眼,安抚妹妹:“当然可以,分家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饱为止,哥哥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 “哥哥你真好。
那分家了,三娘也不会打我了,对不对?”陈福香惊喜地问。
见陈阳点头,她欢快得像一只小麻雀:“哥哥,那咱们赶紧分家吧,福香以后就不会挨棍子了,棍子打得好痛,福香好怕。
” 她这些天真直白的话撕下了梅芸芳“好后娘”的伪善面具,让大家清楚,这兄妹俩在陈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不给吃的,要干活,动辄还要挨打挨骂。
“作孽啊,福香这么乖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四奶奶伤心地抹眼泪。
“是啊,福香这孩子虽然傻了点,但特别乖,不惹事。
有些人真是心狠,连个心智才四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钟四嫂子又趁机踩梅芸芳一脚。
梅芸芳的脸青白交加。
今天她的脸是给丢尽了。
这两个小鬼,她当初就不该心软的。
“小孩子哪有不挨揍的?你们敢说,你们家的孩子没挨过打?”梅芸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四奶奶和钟四嫂子,两个老不死的。
钟四嫂子噗嗤一声就笑了:“我们可不打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不打女孩子,只打那些上房揭瓦的皮小子。
” “你……”梅芸芳被钟四嫂子堵得一口气差点被上来。
陈阳不想看她丑陋的面孔,只想快点解决这个事。
“闫部长,刘主任还有其他领导们,陈支书,你们都看到了,陈老三和梅芸芳是怎么对我妹妹的,再这样下去,我妹妹迟早会被他们折腾死。
我绝不可能再放我妹妹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请你们允许我们分家。
”他郑重其事地对领导们说。
梅芸芳和陈老三不肯分家,但要是领导让分呢? 这年月大队部,公社的干部权力非常大,只要上面同意,容不得他们两口子不同意。
但闫部长却说:“分不分家,是你们的私事,队里和公社都没有过问的权利。
队里也好,公社也好,只有调解的权利,没有替你们做主的权利。
” 虽然没达到陈阳的目的,但也不算坏消息,有了闫部长这句话,只要陈阳咬死了分家,队里也管不了他。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陈支书听到这话,蠕动的唇闭上,再也没吭声。
“谢谢闫部长,你说得对,分家是我们的私事,不该劳烦大队和公社。
”他打铁趁热,扭头就对陈大根说,“大根叔,你是队长,也是同宗的长辈,麻烦你帮忙做个见证,可以吗?” 做见证肯定得得罪陈老三和梅芸芳。
不过这两个一个怂,一个毒,相比之下还是陈阳这小伙子有前途多了,站哪边还用说吗? 本就欣赏陈阳的陈大根没有犹豫就做了决定:“好,再叫上你五爷爷吧,他是同宗辈分最大的。
” 要分家就分个堂堂正正,清清楚楚,有长辈更名正言顺。
这自然好,陈阳感激地点头:“行,那得麻烦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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