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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寝屋依旧,椒泥未改。
李霓裳慢慢推开门。
屋内燃着一道人高的铜烛树,烛枝上插着数层蜡炬。
她入内,停了片刻,目光从似曾相识的器物摆设上游过,最后停在那张矮床边的檀木案上。
嵌着菱花铜镜的位置,如今只余一道圆形的淡淡底座印痕。
她坐到了空镜之前。
烛台叠蜡,层层堆叠。
焰心不时噼啪炸开一粒火星,溅在铜烛托上,转瞬便又暗下。
殿外似不时有风声,又似靴履轻步过阶。
终究是无人到来。
李霓裳的心情慢慢冷却,心中开始生出疑虑。
她起身,走到门后,想打开门出去问个究竟,手一顿。
她迟疑了下,再试,发现门纹丝不动。
外头竟落了重锁。
这时,眼角余光里泛出一团微微晃动的红影。
她猛地转头,奔到窗前。
蒙着油浸丝纸的窗外,亮起诡艳的一片红光。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扑到窗前,用力推窗,惊恐地发现,窗竟也从外被钉死了。
她不死心,一扇一扇地推,没有例外。
她已经无暇去想何以会变成如此模样。
她侧身,用自己全身最能发力的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肩骨撞上硬木的闷响回荡在殿内,她被反弹力撞得跌回在了地上,痛得如同骨折一般,坚韧的檀格框却只簌簌落下些陈年积灰。
她换一侧肩。
依旧无果。
在确认自己的力气是不可能撞破窗户之后,她的后背已经沁满了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潮液。
屋中已开始弥漫混合着火油臭的烟味。
火舌在外面舔舐的毕剥声已清晰可闻。
她转身,寻找可以用来砸开窗户的物件。
入目可见的妆奁箱笼,皆是沉笨,她拿不起来。
她不停地在屋中寻望,突然,目光定在那架落地烛台上。
她冲上去,将剩余的全部蜡烛份拔掉,露出铜铸的道道尖锐烛插,吃力拖着人高的烛台,来到窗前,将烛插的一头捅入木格,推得最远,接着,抱住烛杖的尾,奋力一撬。
木檩发出被暴力撬断的咔喇裂声,她来回撬了几下,终于破开一个大口子,爬了出去。
夜风呼呼,火舌如龙,卷着黑烟在殿宇间肆虐。
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火星噼啪爆裂,溅落在她的头发和裙裾上。
她掩住口鼻,躲避着火,穿过浓烟,寻找一扇又一扇通往外面的的门,然而,等待她的,全部都是封锁,纹丝不动。
"救……命……" 她的呼喊刚出口,便被混着火油的浓烟灌入喉咙,灼得肺腑生疼。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熏泪与烟灰混作一团,黏在她的脸上。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此生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她盼望自己能活下去。
一阵灼热痛感袭来。
她飞快脱下了被点着的的披风。
——忽然,记忆的深处,闪出一个画面。
她努力地睁着双眼,尽量憋着气,跌跌撞撞,朝记忆里的那个方向摸去,几番兜转,终于找到了当初大婚夜,瑟瑟曾带着她爬出过的那道废弃水沟。
多年过去,水沟还在,只是被许多落叶和下雨堆积的淤泥堵塞,污水混合着腐朽的烂泥气味扑面而来。
身后不远,便是熊熊燃烧的阁楼。
李霓裳跳下积着一层浅水的沟渠,跪在淤泥里,不顾一切地用双手挖着淤物,挖出一条仅容一人过的口子,一头钻了进去,又拼命挤了出来。
墙外便是排沟,只要上去,就是墙外。
湿冷气息猛地灌入肺腑,她贪婪地喘息着,想爬上去,指尖刚触到沟沿—— "轰——!" 身后爆出惊天巨响,一股热浪裹挟碎瓦倾泻。
身后那座阁楼在火中崩塌,梁柱如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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