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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随时随地都能开,“鸡同鸭讲”的婚礼这辈子就一次。
陈栖叶当然选择前者,两人在彩排开始前赶到了仪式现场,那个秦戈曾经度过十八岁生日的海边度假别墅区。
这无疑是陈栖叶见过的排场最大的婚礼。
露天婚礼的“t”型舞台全都是现场搭建的,白玫瑰、云朵、月亮船是主要装饰,两侧的酒桌有近百张,每桌正中间都摆着一盆一人高的植物装饰,夜深后,枝干上挂着的南瓜灯会发出蜡烛光,像夏天的萤火虫星星点点遍布全场,随手一拍都足够美轮美奂,仿若置身仙境。
这绝对是很多女性理想中的梦幻婚礼,婚期策划前前后后也花了很多心思,多次彩排确保每个流程都不出错,奈何陈小娴不属于绝大多数的行列,居然提出更换钻戒道具的要求。
司仪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连忙解释说仪式过程中所用的钻戒是他们公司提供的道具,毕竟婚礼人多眼杂,他们也怕弄丢贵重物品,陈小娴却说他们连真的钻戒都没买。
“钻石不值钱的。
我老早就跟林记说过,他求婚的那一天买个铂金的就好,要是掏出个钻戒,我肯定会气死。
” 如果司仪感兴趣,陈小娴甚至愿意现场给他科普钻石的营销骗局。
傻眼的司仪看向新郎官,林记一脸“她就这样我习惯了”的淡然表情,陈小娴说什么他都“好好好”。
秦戈和陈栖叶这时候作为背景板站在舞台上,忍俊不禁。
司仪提醒他们这些伴郎伴娘可以下场了,接下来舞台上只会有一束光,林记单膝跪地给陈小娴戴上戒指,两人再面对面,以妻子和丈夫的新身份对话。
这一部分最为煽情和感人,彩排了就没内味儿了,所以直接过,留着他们晚上慢慢说。
陈栖叶和秦戈在台下看着,笑着,猜测他们俩会说些什么,杜欣怡搭腔,说内容不重要,这两人别憋不住鸡同鸭讲地打起来就行。
林记和陈小娴在他们这些多年的老朋友眼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好像从未长大,他们对新人的印象在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小娴从t台末端,由她父亲牵着手送到上前迎接的林记身边,那一刻陈小娴又哭了,前行的过程中不住地回头看自己父亲离去的背影。
陈小娴身穿婚纱,在如昼灯光的映衬下,连哭都是那么漂亮,然后她伸出手,由林记戴上钻石戒指,她笑起来依旧是那么漂亮。
伴郎伴娘团们这时候都离开了。
他们没回自己的酒桌,而是在台后围观。
新郎给新娘戴上戒指后整个舞台的灯光都变成喜庆的红色,他们靠的太近,衣着和皮肤也都融入灯光的颜色里。
陈栖叶问:“不是说不用钻戒嘛。
” 秦戈说:“陈小娴爸爸知道后不同意,说就算没买真的也必须要用假的意思意思,不能让大家以为自己女儿是那么好娶的。
” 陈栖叶笑,感慨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灯光从红幻化成蓝,且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一束聚光灯。
陈栖叶和秦戈也在黑暗里,这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好的保护色,没人会发现两个伴郎在这时候牵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的这对新人,他们对彼此说的话都是自己亲手写的,而非他人代笔的花哨情话。
他们的陈述都很简单,足够真实和走心。
陈小娴回顾了她在美国求学期间和林记的异国恋,那是他们感情最易碎脆弱的阶段,经历了无数次的争吵和冷战,为了追回爱情而连夜飞到对方城市、敲响房门的浪漫从未发生过,因为机票很贵,签证也不好拿,两人只能在手机里分手又复合、复合又分手…… 陈小娴所提到的现实因素成功把到场的各位逗笑,陈小娴自己也笑,眼里含着泪花。
“但我不后悔。
我很感谢那时候的自己坚持了下来,不然我现在可能在另一个国家,另一个城市,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而不是站在你面前。
” 陈小娴的眼泪是幸福的,对林记说:“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是现在的我。
再也没有另一个‘我’,比现在这个要与你携手与共的‘我’更能代表我的自由意志。
” 向来口吐莲花的林记哽咽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他是个世俗的男人,未必能完全参透一个新闻工作者的精神世界,但这不妨碍他此刻的感动是真实的,他从爱人那里获得的肯定也是真实的。
男人遇到这么一个女人,这辈子也值了。
林记对陈小娴说:“你也成就了我。
” 现场的灯光重新闪烁,在台后目睹这一切的陈栖叶和秦戈也从黑暗中走出,和众多见证人一起为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们鼓掌。
他们继续他们作为伴郎的任务,在仪式结束后随新郎新娘去敬酒,帮忙挡酒。
和中午不同,来吃晚宴的人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有几桌的客人特别高兴,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每人都要和新人碰杯,喝完后合照,夸他们男的帅气女的漂亮,感谢他们操办了如此别致的婚礼,祝他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新郎新娘深情难却,三亲六眷的祝福是他们的,一杯接一杯送上来的酒是身后伴郎团的。
陈栖叶和秦戈全都沉默,光喝酒,不去抢新人的风头,他们作为配角也抢不了新人的风头。
他们羡慕吗?肯定有的。
倒不是羡慕林记和陈小娴能举办如此盛大而又隆重的婚礼,而是他们能成为合法夫妻,拿到盖红戳的小本子,收到所有人对这段关系的认可与祝福。
但他们真的羡慕吗?好像也没有。
当他们得空相视,他们也会会心一笑,在新郎新娘和客人交流的时候偷偷摸摸碰对方的手,或借着互相倒酒的机会蹭蹭对方的脸颊。
他们还会做更亲密的接触。
当敬完酒的新人重回舞台,夜空中盛开硕大的烟花,光彩夺目。
新人在华丽绚烂的烟花下亲吻,他们这两位伴郎共享同一片天空同一道风景,在台下稍暗的光影里同样有亲吻的权利。
他们拥抱。
陈栖叶的下巴搁在秦戈的肩膀上,他背对着不远处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是度假区的人造沙滩,烟花的光芒将海浪的翻滚都照亮清明。
他耳边有很多声音。
烟花的爆炸声,众人的欢呼声,司仪透过话筒传出的声音……那些声音全都被听不见的浪潮覆盖,最后变成秦戈的呼吸声。
陈栖叶闭上眼,黑暗里也有光芒,他对秦戈说,我现在很平静。
秦戈也闭上眼。
不管是相识的童年还是少年,他们总是在逃离,逃离,寄希望于乌托邦的存在,他们现在终于活成了别人生活里的配角。
这也是我现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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