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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的,立刻就明白,当时正是江国太子坠崖、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
江国来赴宴的将领、谋士、名士都茫然看向范周,范周已经憋着一口老血、快要站不稳了,还得极力维持淡定,同时示意众人也淡定。
但初知道真相的众人,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两日,那名小妾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刚才开宴时,江国太子迟迟不露面,他们嘴上不敢说,但心里都担忧,江国太子会因为那名小妾的事与殿下闹不和,若江国太子就是楚言,此事倒是迎刃而解了。
同样一个秘密,在不同境况不同形势下揭露出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向。
如果无风无浪,骤然揭开这个秘密,这件事可能会被当做一件猎奇艳闻来谈论,可一旦面临着天下大乱、两国交恶的危险局面,这个秘密的揭露,反而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大家心里只会觉得庆幸。
颜冰被侍卫挟着立在隋衡身边,看完全程,亦僵立原地,唇角颤抖许久,都说不出话,一直挺拔着的脊梁骨终于像失去了某种支撑,慢慢弯折了下去。
颜齐隐有所感,慢慢转头,望着立在夜色中的颜冰,颤抖着唤了声∶“祖父。
颜冰眼底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终究咬住牙关,没说什么,成王败寇,他在隋国朝堂一手遮天数十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孙儿身上,万万没料到,去了北疆一趟,他竟没有丝毫长进! 隋衡打量着颜冰仍极力维持镇定的面容,在心里冷笑一声,显然,眼前这个人的反应,还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赵嵇,刘成,魏云山,孟知贺,欧阳圭……” 隋衡面无表情念出一串名字。
伴着这道玉沉般的声音,黑暗中忽然涌出一股体型彪悍,全副甲胄、腰挎弯刀的士兵,十来名身穿不同样式宽袍的学子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着押在地上。
跪在第一个的正是赵嵇,只是赵嵇浑身血色,显然遭受了重刑。
而另一边,还有几名朝中官员,同样被堵着嘴,羁押着,手脚皆戴着重铐。
颜冰看到那些学子和官员的一瞬间,一直维持的镇定冲淡面孔终于一寸寸迸裂,露出深藏在其下的绝望色。
隋衡想看的就是他这种绝望,好也教这老东西体味一下,他当年困在北境雪山里,眼睁睁得看着身边将士一个个被活活冻死的时候,是如何绝望。
隋衡欣赏完,方慢悠悠道∶“这十二名学子,皆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学子,他们家世干净,出身清白,从表面上看,与颜氏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若没有出今晚这个意外,他们很可能在今年春日宴中顺利脱颖而出,得到进入隋国朝堂的机会,以后,他们就是在颜氏在朝中暗藏的棋子,关键时刻,能助颜氏东山再起,也能给孤致命一击。
你表面认罪,禁足宅中,实则苦心积虑,在背后筹谋着一切,从未放弃过光复颜氏。
可惜呀,天不佑你颜氏,这一局,还是孤赢了。
” 颜冰已颓然不语,一瞬间,竟像又苍老了十岁。
颜齐隐在袖中的手紧紧屈起,指甲几乎将皮肉刺破,他整个身体轻轻颤抖着,仍有不甘心地望向隋衡。
“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喜欢过我么?” 隋衡表情冷漠。
“孤发现,颜公子真是死到临头,都自恋不已。
“不过,孤可以认真回答你,孤从未看上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不会看上你。
” “那这枚骨笛呢,这枚骨笛算什么!” 颜齐突然扒开领口,露出贴身随带的一只黑线穿着,已经泛黄的骨笛。
隋衡淡淡道∶“孤送你此物,只是给你当联络工具而已,没让你瞎想。
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丢了吧。
” 颜齐再度剧烈颤抖起来。
隋衡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一挥,立刻又士兵上前,将颜冰、颜齐祖孙连同那些学子、官员一道押了下去。
“殿下。
” 又有亲兵过来,在隋衡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隋衡点头,转身,笑着同众人道∶“诸位,时辰已到,请尽快入席吧。
众宾客称是,忙都行礼告退,相携往宴会厅方向而去。
暮色彻底落下,宫人按照惯例,开始往曲水河上放祈福的花灯。
两人隔着夜色相视一笑,江蕴转身,展袖跪坐到草地上,望着满河飘荡的莲灯,指着其中一盏道∶“我想要那一盏。
” 公孙羊仍守在一边,正要去为殿下效劳,一道身影已经更快地点足跃上河面,袍袖翻飞,捞了盏花灯上来。
隋衡将花灯放到江蕴面前,又让宫人取来纸笔。
问∶“要许什么愿?” 江蕴问他∶“殿下要与我一起写么?” 隋衡有些意外,立刻道∶“那是自然的,孤早同你说过,这祈福花灯,要两个人一起写才管用,你想写什么。
” “说出来就不灵了,殿下跟着我一起写吧。
” 隋衡便只是圈住江蕴,虚虚握着江蕴的手,由江蕴带着走,片刻后,他在纸上看到了两行清隽小字∶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隋衡无声一笑,看着怀中人明净脸颊,忽然道∶“少了。
“什么少了?” “少了句话。
” 江蕴抬头看他。
隋衡煞有介事。
“真的少了。
趁着江蕴不注意,隋衡迅速夺了笔,在纸上添了句。
江蕴一看,恼怒不已∶“你还敢瞎写。
” “怎么就瞎写了。
上回写了后,你就给孤生了一个,这回再写一个” “一个你都看不好,还想要。
” “谁说看不好,那小东西现在可喜欢孤了。
” 两人声音随花灯一起,飘进曲水河深处。
江蕴一直目送莲灯飘远,再也看不见,方嘴角一扬,展袖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曲水汤汤,四野空旷,天地格外安宁,江蕴道∶“我其实有些替颜齐可惜。
也有些替陈麒可惜。
” “他们都是有才之人,本应当有更好的结局。
江蕴默了默,道∶“我也不希望,世上有人再像我一般。
隋衡一愣。
把人揽住,道∶“对不起,孤失言了。
' 江蕴眼睛一弯,笑了笑,道∶“其实,世上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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