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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大雪后,燕南迎来了难得的一个晴天,盛欢趁老妈子午休的时候跑了出来,打算偷偷外出一趟。
珑园戒备森严,盛欢作为半个外人,想出去必须经过报备,得到管家的批准才可放行。
盛欢不想惹出一堆麻烦,于是准备依靠其他办法离开,他在珑园四周游荡几圈,终于在一座靠近东苑的花园里找到了出路。
这里守卫稀疏,在靠近街道的墙根处有株高大的榕树,只要攀爬上去,就可以通过树枝落到墙外。
盛欢身手敏捷,几下便利落地攀至树冠处,还未登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
两道脚步声徐徐临近,正朝盛欢的方向走来。
他来不及躲避,只好抱住一根粗大的树杈,将自己吊了上去,双腿夹住枝干,藏进了一个最不显眼的地方。
一人道:“你有几日没在外头露面了?再这样下去,弟兄们都会以为病重的人是你,而非少爷了。
” 温软柔和的声音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咏棠最没有办法。
” 盛欢一惊,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温鸣玉和先前那名领路的大汉。
他向来对温鸣玉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料今天竟然会在这里巧遇,下意识地把自己又往里缩了一些,以免被对方发现,惹出不愉快的事情。
大汉道:“你这份心力,要是能分一些给亲生儿子就好。
” 温鸣玉冷笑一声:“亲儿子?我认过他吗?瀚成,那小子从不唤我父亲,自己都识趣的很呢。
” 他的语调里有不加掩饰的嫌恶,即使盛欢再有自知之明,当面被生父这般讥讽,也会感到一阵难堪。
在没有见到温鸣玉的时候,盛欢不曾关注过对方与盛云遏的旧事,那时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此事提起兴趣了。
但真正等到接触温鸣玉的这一天,盛欢发现自己还是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好奇心,十分急迫地想要知道温鸣玉与盛云遏是怎样相识,又是怎样交恶,他们分明彼此厌弃,为何又会让他诞生? 温鸣玉与大汉越走越近,最后在距榕树相去不远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温鸣玉肩披漆黑大氅,站在一株梅树下,侧影挺拔而清癯。
一阵微风拂来,吹落了满树白梅,花瓣细雪般纷纷扬扬地沾上了温鸣玉的发梢衣角,他却毫不在意地抬起手,扶了扶枝头一朵摇摇欲坠的花蕾。
那场面好看得像一幅画,盛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怔怔地望着前方的温鸣玉、若非是他见识过对方冷漠狠厉的另一面,盛欢几乎要以为他的父亲原本就是一个温柔而善良的人,见到被寒风打落的梅花,都忍不住要施以援手。
可惜他的遐想很快就遭到了打断,大汉走到温鸣玉身后,又要继续方才的话题:“就算那个女人可恨,孩子总是无辜的呀。
” 温鸣玉抬掌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大汉噤声。
大汉似乎还想说下去,却被温鸣玉侧首扫了一眼,顿时发出粗重的叹息,不敢再言语。
可等待了几秒,温鸣玉的手却没有放下去,大汉有些疑惑,问道:“三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借你的刀一用。
”温鸣玉很平静的开口。
大汉仍是一头雾水,老实地撩开衣摆,露出别在腰间的东西。
盛欢眼尖,发现那上面不仅有好几把匕首,甚至还挂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他虽知道温家的背景,但首次见到这种东西,难免会有些好奇,盯着它看了很久。
温鸣玉从大汉手里接过匕首,忽然转过身,朝盛欢所在的位置看来。
目光与温鸣玉相对时,盛欢心头一震,迅速觉察到了危机。
温鸣玉审视他片刻,面上似笑非笑的,继而信手一掷,匕首竟然凌空朝盛欢的方向射去。
盛欢反应也是极快,当即手脚并用地往后缩了几寸,分秒之间,他已感到颈间扫过一阵劲风,肩侧冰凉,匕首扑的一声穿透他的衣衫,紧挨皮肉,牢牢扎进树干里。
要是匕首的角度再偏一些,此刻划破的一定是他的脖颈了,对方这一举动来得突然而惊险,盛欢许久都未能平复狂乱的心跳,瞪大眼睛与树下的温鸣玉相望,神情无措又有几分恼怒。
被诸般戏弄多次,他终于有了一点脾气,只是顾忌着温鸣玉的身份,不敢发作出来而已。
两人僵持片刻,大汉也发现了树上的盛欢,不由喝道:“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下来!” 盛欢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将它捏在手里,低头看向温鸣玉。
温鸣玉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居然很是挑衅地挑起眉毛,对盛欢眨了眨眼睛。
盛欢终究没有胆量把匕首丢过去,他把利器衔在口中,沿着树干滑落下来,从口中取出匕首,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板着脸的大汉。
大汉看也不看地将它插进腰带里,又悄悄向温鸣玉投去一瞥,退到他身后没有说话。
这是盛欢第一次与温鸣玉站在一处,方觉对方要比自己要高出许多,他需要稍抬起头,才能与温鸣那双幽深漆黑,微微带笑的凤眼对视。
温鸣玉的目光在盛欢划破的衣领处停留一瞬,又落到盛欢的脸上。
他似乎觉得盛欢现在的表情很有趣,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良久,才说道:“不要总是躲在角落里偷看,这是老鼠爱做的事情。
” 盛欢知道自己那个晚上跑去偷看的事情已经被对方洞悉,心中的恼怒飞快被尴尬取缔,不由错开视线,盯着一枝半开的梅花发呆。
“衣服我会赔给你的。
”抛下这样一句话,温鸣玉便干脆地离开了,显然对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大汉没有跟过去,等温鸣玉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走到盛欢身边,认真地观察半晌,问道:“受惊了吗?” 盛欢仍在想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有料到温鸣玉依旧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还会主动提出要赔他一件衣服。
这份意外的细心稍微平息了他的不满,盛欢整理好被弄乱的衣襟,对大汉摇摇头。
“你和三爷真像啊。
”大汉笑了笑,与冷峻的外表不同,他似乎是个容易亲近的对象:“虽然长得不太相似,但是瞪起人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 盛欢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外貌也好神态也罢,他不想与温鸣玉有任何的相像,这样只会让对方对他更加讨厌。
大汉也不指望听到盛欢的回答,径自道:“我姓许,是你父亲的下属,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就让下人来找我,我会替你想办法。
” 盛欢年纪虽小,却懂得分辨善意的真伪。
自他十岁以来,因为这张与盛云遏极为相似的面孔,曾有许多人无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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