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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柳岸感沧桑翩鸿掉影 桐阴听夜雨落木惊寒(1/3)

却说何丽娜忽然叹一口气,陶太太就问她是什么原因。

她笑道:“偶然叹一口气,有什么原因呢?”陶太太笑道:“这话有点不通吧!现在有人忽然大哭起来,或者大笑起来,要说并没有原因,行吗?叹气也是人一种不平之气,当然有原因。

伯和常说‘不平则鸣’——你鸣的是哪一点呢?”何丽娜道:“说出来也不要紧,不过有点孩子气罢了。

我想一个人修到了神仙,总算有福了,可是他们一样的有别离,那末,人在世上,更难说了。

”家树忍不住了,便道:“密斯何说的是双星的故事吗?这天河乃是无数的恒星……”伯和拦住道:“得了!得了!这又谁不知道?这种神话,管它是真是假,反正在我们这样干燥烦闷的人生里,可以添上一些有趣的材料。

我们拿来解解闷也好,这可无所碍于物质文明,何必戳穿它。

譬如欧美人家在圣诞节晚上的圣诞老人,未免增加儿童迷信思想,然而至今,小孩儿的长辈依然假扮着,也无非是个趣字。

”家树笑道:“好吧,我宣告失败。

”陶太太道:“本来嘛,密斯何借着神仙还有别离一句话来自宽自解,已经是不得已。

退一步想了,偏是你还要证明神仙没有那件事,未免大煞风景。

密斯何!你觉我的话对吗?”何丽娜道:“都对的。

”陶太太笑道:“这就怪了!怎么会都对呢?”何丽娜道:“怎么不是都对呢!樊先生是给我常识上的指正,陶先生是给我心灵上的体会。

”陶太太笑道:“你真会说话,谁也不得罪。

” 当他们在这里辩论的时候,家树又默然了。

伯和夫妇还不大留意,何丽娜却早知道了。

越是看出他无所可否,就越觉得他是真不快。

他这不快,似乎不是从南方带来的,乃是回北京以后,新感到的。

那是什么事呢?莫非他那个女朋友对他有不满之处吗?何丽娜这样想着,也就沉默起来。

这茶座上,反而只剩伯和夫妇两个人说话了。

坐久一点,陶太太也感到他们有些郁郁不乐了,就提议回家。

伯和道:“我们的车子在后门,我们不过海去了。

”陶太太道:“这样夜深,让密斯何一个人到南岸去吗?”伯和道:“家树送一送吧。

到了前门,正好让何小姐的车子送你回家。

”何丽娜道:“不要紧的,我坐船到漪澜堂。

”陶太太道:“由漪澜堂到大门口,还有一大截路呢。

”她听说,就默然了。

家树觉得,若是完全不做声,未免故作痴聋,太对不住人,便道:“不必客气,还是我来送密斯何过去吧。

”伯和突然向上一站,将巴掌连鼓了一阵,笑道:“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吧。

”家树笑道:“这也用不着鼓掌呀!”伯和未加深辩,和他太太走了。

这里何丽娜慢慢的站起,正想举着手要伸一个懒腰,手只略抬了一抬,随又放下来,望着家树微笑道:“又要劳你驾一趟。

我们不坐船,还走过去,好吗?”家树笑着说了一声“随便”,于是何丽娜会了账,走出五龙亭来。

当二人再走到东岸时,那槐树林子,黑郁郁的。

很远很远,有一盏电灯,树叶子映着,也就放出青光来。

这树林下一条宽而且长的道,越发幽深了,要走许多时间,才有两三个人相遇,所以非常的沉静。

两人的脚步,一步一步在道上走着,噗噗的脚踏声,都能听将出来。

在这静默的境地里,便仿佛嗅到何丽娜身上的一种浓香,由晚风吹得荡漾着,只在空气里跟着人盘旋。

走到树荫下,背着灯光处,就是那露椅上,一双双的人影掩藏着,同时唧唧哝哝的有一种谈话声,在这阴沉沉的夜气里,格外刺耳。

离着那露椅远些,何丽娜就对他笑道:“你看这些人的行为,有什么感想?”家树道:“无所谓感想。

”何丽娜道:“一人对于眼前的事情,感想或好或坏都可以,决不能一点感想都没有。

”家树道:“你说是眼前的事吗?越是眼前的事,越是不能发生什么感想。

譬如天天吃饭,我们一定有筷子碗的,你见了筷子碗,会发生什么感想呢?”何丽娜笑道:“你这话有些不近情理,这种事,怎么能和吃饭的事说成一样呢?”家树道:“就怕还够不上这种程度,若够得上这种程度,就无论什么人看到,也不会发生感想了。

”何丽娜笑道:“你虽不大说话,说出话来,人家是驳不倒的。

你对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不肯轻易表示态度的吗?”家树不觉笑起来了,何丽娜又不便再问,于是复沉寂起来。

二人走过这一道东岸,快要出大门了,走上一道长石桥,桥下的荷叶,重重叠叠,铺成了一片荷堆,却看不见一点水。

何丽娜忽然站住了脚道:“这里荷叶太茂盛,且慢点走。

”于是靠在桥的石栏杆上,向下望着。

这时并没有月光,由桥上往下看,只是乌压压的一片,并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家树不作声,也就背对了桥栏杆站立了一会。

何丽娜转过身来道:“走吧,但是……樊先生!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家树叹了一口长气,不曾答复她的话。

何丽娜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又不便问了。

二人出了大门,同上了汽车,还是静默着。

直等汽车快到陶家门首了,何丽娜道:“我只送你到门口,不进去了。

你……你……你若有要我帮忙之处,我愿尽量的帮忙。

”家树道:“谢谢!”说着,就和她点了一个头,车子停住,自作别回家去。

这天晚晌,家树心里想着:我的事,如何能要丽娜帮忙?她对于我总算很有好感,可是她的富贵气逼人,不能成为同调的。

到了次日,想起送何丽娜的东西,因为昨天要去游北海,匆忙未曾带走,还放在上房,就叫老妈子搬了出来,雇了一辆人力车,一直就到何宅来。

到了门房一问,何小姐还不曾起床。

家树一想,既是不曾起床,也就不必惊动了。

因掏出一张片子,和带来的东西,一齐都放在门房里。

家树刚一转身,只觉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看时,有一个短衣汉子,手里提着白藤小篮子站在身边。

篮子浮面盖了几张嫩荷叶,在荷叶下,露出一束一尺多长的花梗来。

门房道:“糙花儿!我们这里天天早上有人上菜市带回来。

没有花吗?——谁叫你送这个?”那人将荷叶一掀,又是一阵香气。

篮子里荷叶托着红红白白鲜艳夺目的花朵。

那人将一束珊瑚晚香玉,一束玉簪花,拿起来一举道:“这是送小姐插花瓶的,不算钱。

”说毕,却另提了两串花起来,一串茉莉花穿的圆球,一串是白兰花穿的花排子。

门房道:“今天你另外送礼了。

这要多少钱?”那人道:“今天算三块钱吧。

”说着向门房一笑。

家树在一边听了,倒不觉一惊,因问道:“怎么这样贵?”那卖花人将家树看了看,笑道:“先生!你是南方人,你把北京城里的茉莉花,白兰花,当南方价钱卖吗?我是天天上这儿送花,老主顾,不敢多说钱。

要在生地方,我还不卖呢。

”家树道:“天天往这儿送花,都是这么些个价钱吗?”卖花的道:“大概总差不多吧。

这儿大小姐很爱花,一年总做我千儿八百块钱的生意呢。

”家树听着点了一点头,自行回去了。

他刚一到家,何丽娜就来了电话,说是刚才失迎,非常抱歉。

向来不醒得这般晚,只因昨夜回来晚了,三点钟才睡着,所以今天起床很迟,这可对不住。

家树便答应她:“我自己也是刚醒过来就到府上去的。

”何丽娜问他:“今天在不在家?”家树就答应:“回京以后,要去看许多朋友,恐怕有两天忙。

”何丽娜也就只好说着“再会”了。

其实这天家树整日不曾出门,看了几页功课,神志还是不能定,就长长的作了一篇日记。

日记上有几句记着是:“从前我看到妇人一年要穿几百元的跳舞鞋子,我已经惊异了。

今天我更看到一个女子,一年的插头花,要用一千多元,于是我笑以前的事少见多怪了。

不知道再过一些时,我会看到比这更能花钱的妇女不能?或者今天的事,不久也是归入少见多怪之列了。

”写好之后,还在最后一句旁边,加上一道双圈。

这天,伯和夫妇以为他已开始考试预备,也就不来惊动他了。

到了次日,已是阴历的七月七,家树想起秀姑的约会,吃过午饭,身上揣了一些零钱,就到关家来。

老远的在胡同口上,就看见秀姑在门外盼望着,及至车子走近时,她又进去了。

走了进去,寿峰由屋里迎到院子里来,笑道:“不必进去了,要喝茶说话,咱们到什刹海说去。

”家树很知道这老头儿脾气的,便问道:“大姑娘呢?同走哇。

”秀姑在屋子里咳嗽了两声,整着衣襟走了出来。

寿峰是不耐等了,已经出门,秀姑便和家树在后跟着。

秀姑自己穿了一件白褂,又系上一条黑裙。

在鞋摊子上昨日新收的一双旧皮鞋,今天也擦得亮亮的穿了。

这和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在一处走,越可以衬着自己是个朴素而又文明的女子了。

走出胡同来,寿峰待要雇车,秀姑便道:“路又不远,我们走了去吧。

”她走着路,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遇见熟人,他们看见我今天的情形,岂不会疑心到我……记得我从前曾梦到同游公园的一回事,而今分明是应了这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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