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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添宝随意将包甩到地上,整个人涂进沙发,慢慢融下来。
鱼汤香气缈渺飘出。
于敏听见关门的声响,手忙脚乱把煲汤的灶火调小些,高兴地小跑出厨房:“宝宝回来了?” 自从许添宝念大学后,双休日也极少归家。
于敏埋怨他不恋家,他反而变本加厉两个月都杳无音讯。
做母亲的这下算是害怕,劝自己孩子大了,知足常乐。
之后便不再提这件事。
于敏差些又没认出沙发上那个是她儿子。
“宝宝,又新染的?”她轻轻坐到许添宝身旁,打量他的新造型,花里胡哨,必然花了很多钱。
她心痛又小心地捏起一撮粉头发,委婉说,“我看短视频上面说呀,浅颜色都是要用什么漂白剂才能染出来,是不是?那个东西多刺鼻呀,很伤头发的,你要当心啊……” 许添宝烦躁地打开她的手:“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在那里上班啊!” “他?”被指责,于敏面色僵了僵,没反应过来:“谁啊?” “他啊,许添谊!”许添宝发现自己妈是真不知道,“人家是秘书,给贺之昭当秘书去了!两个人办公室都只隔一堵墙!” 于敏慌乱道:“我完全不知道啊宝宝,你遇到他了?他怎么会在那里?他说你坏话了?”最关心最后这个问题。
不然呢? 自从那次团建过后,贺之昭对他的态度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想必是许添谊说了什么。
也可能是直接知道了许添谊压根没有去狗屁生父家的事实。
但他当时那么小,怎么知道随口的话会被记这么久? 他可能是不够对,但也不会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于敏见他面色不渝,不知道他年少作的梗,赶紧劝慰道:“你理他干什么,当他空气。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 心情却复杂。
因为尽管只是个秘书,许添谊也比她想象中更加出色一些,至少没让她操那么多心——不,那后来不就折腾出来了同性恋吗? 人生逆旅,最重要二字是体面。
现在别人寒暄问她大儿子结婚没有,她都要尴尬地寻找措辞转移话题,像被碰到心口的一根硬刺。
“不想看到他,我早就已经辞职了。
”许添宝满不在乎道。
真实原因是他去了第一天就发现,JD上美名其曰写的什么品牌部实习生,实际就他一个男人,专干发快递的脏活。
他嫌太累,后面又因为乐队训练忙,请假旷了太多天,终究引起了其他部员的不满。
更难堪的是,他因此动了脑筋,思忖换个轻松点的部门继续实习,因此趁许添谊不在,偷偷去找了贺之昭。
贺之昭接过他的简历看了看,没说任何包含情绪的话,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实事求是做了分析——得出结论是他大学生活像在梦游,履历一无是处,不可能胜任其他部门的工作,自然也不可能转正。
就差在明说,只能发、发、快、递。
许添宝为自己又争取:“哥哥,你和小时候一样教教我嘛,我还没毕业,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 贺之昭已经知道许添宝的所作所为,但这其中的情绪要表达出来,对他来说过于复杂和磅礴,所以他只是干脆明了地拒绝了。
“我没有义务教你。
”贺之昭想象许添谊会怎么表现,模仿说,“小时候教你,是为了减轻小谊的负担。
你比你哥哥笨很多。
” 向来只接受赞美的许添宝面色难看,自尊心严重受损。
他之前确实还算喜欢贺之昭,因为和这样的人交往明显很有面子。
却没想到因此受了这么文质彬彬又无可辩驳的侮辱。
更难以理解是,贺之昭显然对许添谊的工作很满意。
他从来没有比不上许添谊过,这是头一次。
许添宝没了心思把活干好,打包快递时三心二意。
他觉得那些礼品都长得差不多,颜色不一样,但本质根本没什么区别,于是为了提高打包的速度,贪图方便,他没有按照mentor木晴给的清单寄送,而是每一箱都随便挑了几样放进去,再预约了顺丰就寄出了。
这样只做到第二天,先前寄出的快递有KOL已经收到了,纷纷向木晴反馈问题。
木晴这才发现这傻逼实习生给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本就压力大节奏紧,这下工作量莫名其妙翻几倍,几欲崩溃。
她又是脾气火爆的人,真忍无可忍了,把许添宝拎到了会议室,关上门,以惊心动魄的声音骂了足足半小时,将他说的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许添宝脸色又很难看,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两天辞职。
于敏听许添宝这么满不在乎讲完,真是想扼腕叹息。
这么珍贵的机会,儿子却弃之如敝履。
但显然许添宝今天的心情极为不好,她也不敢再多说不好听的触霉头,便道,“也没关系,就是让你去试试,不合适的话就算了。
” 她接着说:“我最近又和方阿姨聊了聊,她说你现在的水平,再好好打磨打磨,进乐团还是有希望的,到时候她会帮你想办法。
所以呀,小提琴一定放在第一位。
你最近是不是没有练琴?” 小提琴,轻飘飘又重千钧,一把琴几根弦,梦魂萦绕十多年。
……让整个家倾家荡产。
尽管现实处处碰壁,于敏还是做梦都想着许添宝能进乐团,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还有啊,你后面不要翘课了,知道吗?”太久没见,于敏要说的事情太多了,她哄道,“今年一定要好好念完,顺利毕业。
” “别说了!每次回家都说这套,烦不烦?”许添宝蹦起来,“我都讲过多少次了?我不会去什么乐团,也不会去上班,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我意思?而且现在我们的乐队正在起步期,几乎天天都排练,怎么可能练什么小提琴?” 他问:“爸呢?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 下个月郊区有个音乐节。
原本轮不到他们,但有个乐队临时退出,给了缺口。
主唱和鼓手正在积极周转,快敲定下来了,可惜是没有演出费。
意味他们要上场,就只能几个人自己贴各种差旅费用。
全部金额加在一起,没有五位数下不来。
他手里根本没什么钱了。
“早上五点就出去了,今天第一单是跑机场的……”于敏知道他找许建锋肯定没好事,就是要钱,苦口婆心说,“宝宝,你爸爸最近真的很辛苦,没有一天休息的……” 钱要用时间换,要一单一单赚出来。
许建锋自己舍不得花,两件衬衫洗发白了轮换着穿,就差住在车上了。
“那谁叫他当时偷懒不找工作,就知道炒什么股票呢?现在要花钱拿不出!”长大后,许添宝总要埋怨这件事,“别喊我宝宝!我都改多久的名字了?” “你要多少?”于敏手里也没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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