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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来了总要招待。
这边吩咐着人去添菜,那边叮嘱着人去打酒。
正屋,在靠墙的方桌上,贺勘与穆课安相对而坐,无甚话说。
上一回的对话,对谁来说也不愉快。
穆课安劝贺勘退掉与孟元元的婚事,而贺勘为了后面的科考路,又必须娶孟元元。
面对一桌子菜,都很少动筷。
屋门吱呀一声轻响,孟元元提着水壶从外面进来,轻盈的身形一闪,如芙蕖一般摇曳着进了屋里。
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被引了过去,然后中途彼此间对视一眼,就这样在空中焦灼在一起。
贺勘心中甚是不悦,极为不喜有人这样去看着自己的妻子;而穆课安同样心中厌烦,明明自己表妹与这世家公子毫无情意,这厮还偏就紧抓着不松手。
走来的孟元元倒是没发觉两个男人的不对劲儿,贺勘本就是话少的人,要是他突然说了许多话,那才是奇怪。
只是,穆课安的出现,是真真的让她觉得开心:“表哥多吃些,一会儿还有菜。
” 她提着水壶,将热水冲进茶壶中,袅袅水汽蒸腾而起,朦胧了漂亮的眉眼。
穆课安瞅着自己这个小表妹,心中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偏偏对面的贺勘就像是故意的,坐着不走。
这厢有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贺勘眼中闪过什么,面上不变,淡淡问:“表兄来红河县,不会耽搁公务罢?” 闻言,孟元元也是有些担忧的看着穆课安。
毕竟他这趟出来是办公务,腊月里江上的船少,别的耽误回去交差。
“无碍,我心中有数。
”穆课安给了孟元元一个安心的笑,随之握起酒盏饮了一口。
放下酒盏的时候,往对面瞄了眼,“贺大公子还是莫要称呼我表兄,听着怪不自在的。
” 对于穆课安的直接,贺勘脸上并没有半分愠怒,嘴角一勾:“便依穆都吏。
” 说罢,他也端起酒盏,饮尽了里头的酒液。
“元娘。
”贺勘。
“元元。
”穆课安。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随后相互看着对方。
“坐下一起吃罢。
”还是贺勘站起来,为孟元元拖出凳子。
旁边,坐着的穆课安伸手摆上一副新筷,在孟元元面前。
一顿饭吃的有些怪异,虽然偶尔会说上两句,但是孟元元能觉察出,贺勘和穆课安其实没什么话可说。
毕竟过往摆在那里,两人因她儿争执过。
“表哥今晚住哪里?”她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闷,夹了一只虾子送去穆课安手边的碟子里。
穆课安嘴角一翘,整张脸俊朗生动:“一会儿出去找间客栈罢。
” “这么晚?”孟元元看去外面的一片漆黑,“这个时辰怕是不好找客栈。
” “不若,”贺勘接了话,筷子往桌上一搁,“穆都吏不嫌弃的话,西耳房刚好空着,今日才收拾出来。
” 孟元元一想,的确是可以。
原先秦淑慧的东西已经都撤走,只剩下一副床板,她也不会回来住,是以穆课安住一宿也没什么不妥。
“表哥,我帮你准备被褥,”她看向穆课安,眸中明亮澄澈,“正好还有些话跟你说。
” 穆课安本想拒绝,但是听到了后一句话,便点了头答应:“也好。
” 他往桌对面看了眼,果然发现贺勘眉间微不可觉得蹙了下。
一顿晚饭吃完。
孟元元帮着去收拾了西耳房,兴安搬了新的被褥进来,铺在了床板上。
白日里刚刷好的墙,粉子还没有干透,屋中有一股微微的潮湿味儿。
幸而,生了炭盆,也并不觉得寒冷。
“表哥将就一宿。
”孟元元把一个枕头摆去床中,回头对着穆课安笑了笑。
西耳房现在只有他们二人,穆课安也不必在遮掩什么,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走?说的回权州,可还作数?” 就算再怎么迟钝,他也能看出贺勘对孟元元的些许端倪,已经完全不是一年多前的那般。
孟元元脸上的笑淡了些,直起身子站在床边:“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完全。
” “什么事?”穆课安陡然嗓音一高,心中几分生气,“他之前怎么对你的?而且,元元你应该知道,他现在是贺勘,是州府贺家的嫡长子,不是秦胥。
” 他叹了一声,可笑自己真的在她眼中看到彷徨。
不再是上次在贺府的后巷,眼中满是坚定。
他竟有些后悔,当日就该带着她走,不该惦记什么该死的公务。
孟元元垂下眼睫,表哥的话她能听明白几分。
时至今日,贺勘的身份早已不同以往。
看她不语,穆课安有些无奈,便轻缓了口气:“回权州罢,正好回家一起过年。
” 与此同时。
贺勘独自在西厢,坐在桌前已经有些时候。
灯影摇晃着,桌面上摆着今晚带回来的那几本话本。
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他立刻看了过去。
“公子,茶来了。
”是兴安,手里端着一盏茶送进来。
贺勘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捡起一本话本,随意翻着:“少夫人呢?” “在西耳房,”兴安回道,把茶盏往桌面上一搁,“和穆都吏还在说话罢。
” 贺勘嗯了声,伸手去捞茶盏,指尖被烫了一下。
才泡好的茶,许是得放一会儿的。
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遂翻开话本看了起来。
说是史实类的话本,虽然也荒诞,但是总有个真的背景来支撑。
兴安见贺勘没什么吩咐,便出了西厢屋。
自己一人呆在屋里,贺勘翻看了几页书。
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能听见西耳房的有笑声,自己的妻子和穆课安聊的多开心。
眼里是看着话本上的字,可是完全没真的看进去。
心中莫名烦躁,他把书合上扔回桌面。
想要喝口茶,偏偏水还是烫着。
他站起来,走过去推开了屋门。
夜间的冷风扑面而来,身上顿觉清凉,可是胸中的热燥却丝毫没有减轻。
干脆,贺勘走出来到了院中,站去梧桐树下。
西耳房,隐约是有说话声,并不清晰。
新安的窗户上,此时映出两人人影,一高一低,动着,隔得那样近,几乎靠上。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右臂的伤口又开始发疼。
于是,他走向西耳房,几步就到了门前,微蜷的手指轻扣上门板。
“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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