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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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1/3)

斐济此刻是凌晨六点。

比上海早五个小时。

电话粥煲了整晚。

李安妮斜倚着床靠,一只耳朵是顾清俞略显沙哑的声音,介于兴奋与颓丧之间,毫无节奏感,喋喋不休,没有标点符号。

无重点无思路无逻辑。

乱了套了。

另一只耳朵是法国丈夫震耳欲聋的鼾声。

李安妮想打哈欠,忙不迭捂上嘴,唯恐倦意影响对方的倾诉。

跨洋电话,又是半夜,足见那女人此刻的复杂心情。

再困也得撑着。

她甚至捧哏,不断赋予谈话新的内容,让话题走得更远、更深。

以表示自己是个称职的听客,即便被折腾了一晚,也绝不敷衍。

“他居然还有点秃顶。

”顾清俞说。

“这很正常。

丁启东30岁不到就开始脱发了。

”李安妮问她,“——变化很大吗?很不堪?中年油腻男?” “那倒没有。

至少身材没走样,走路也不佝偻。

没有酒糟鼻。

”顾清俞想了想,“我们点了意大利面,他一手拿勺,一手用叉,吃面的动作很标准。

我还注意过他的指甲和袖口,非常干净。

买单是刷的信用卡,没有密码。

不用纸巾,随身带手帕。

” “童子功。

”李安妮叹道。

这三个字让人有些感伤。

触到顾清俞的痛处。

内心一直珍视的某些东西突然被打破,至少是打乱。

仿佛调错频道般,愕然到无可复加。

那种感觉是要命的。

她开始无理取闹,“也许是我认错人了,”她问李安妮,“会不会,昨晚我见到的那个为了几万块手续费跑来跟人假结婚的男人,并不是他?又或者,是他跑错桌子了?” “假结婚你也有份,别搞得那么清高。

”李安妮不客气。

“我不是为了钱。

” “不为了钱,你买房干什么?你是盼着房价跌才买的?想当活雷锋,为国家建设交税?”李安妮瞥了一眼熟睡中的丈夫,压低声音,“暗恋了二十年的白马王子突然出现,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我理解你的心情。

想哭你就哭,想骂你就骂,不要憋着。

也别觉得不可思议,社会就是这样,谁都会变。

白天鹅有可能变成老母鸡,癞蛤蟆也能长成展翔。

” 顾清俞嘿的一声。

“别以为你能看透我。

” “别不承认。

好不容易准备妥协了,偏偏又杀出一个老初恋。

而且还是个豁边的初恋。

纠结吧,顾清俞。

我离婚那时候你怎么劝我的?不就是过日子嘛,跟谁不是过,人生几十年,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现在这话还给你。

” “我这么说过吗?” “说过。

所以说顾清俞,你就老老实实地,用一个36岁老女人的觉悟来看待这件事。

你不是仙女很多年了,也别拿仙女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该怎样就怎样。

结婚的时候说一声,我把两封红包一次性还给你,算上利息。

” 李安妮就是这样,干净利落得让人吃不消。

跟寻常闺蜜的私聊不同,这人总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36岁女人的陈年美梦,青春最后那绺尾巴,兀自随风摇曳,三分希冀,三分不甘。

李安妮替她把剩下那几分羞答答的意思摆上台面。

剥皮拆骨。

到底也是有些认命的。

好朋友之间,纯粹顺着对方,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没意思了。

李安妮也是走过弯路的,拿自己当镜子,给朋友看,好坏一目了然,盼她能明白——好在朋友间也是搭配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顾清俞那样的脾性,在李安妮面前倒也服帖。

被她一通揶揄,竟也太平了。

仿佛这大半夜的一番折腾有了结果。

可以踏实睡觉了。

“向Frank问好。

”她道。

胡乱睡了几小时,醒来时头还是晕的。

看一眼手机,没动静。

回想昨晚加微信的情形——她点开二维码,他微微凑近,拿手机一扫。

她瞥见他鬓角的几点微白,心里竟酸了一下。

“你好,我是施源”,那瞬兀自有些回不过神。

做梦似的。

下意识地一点,屏幕闪过,就成微信好友了。

客套地,发了个握手的动画表情。

他回个笑脸。

小刘那样机灵的一个人,竟也未识破两人,便是存些疑惑,也只当是“假结婚”这层意思带来的尴尬。

他坐小刘的车回去。

她借口还有事,原地又待了一会儿。

咖啡喝到冰冷。

合同上有他的地址,在杨浦区。

那些烦冗的条款,她只是敷衍而过。

他倒看得仔细。

应该是避免与她眼神交流。

小刘真正像个媒婆了,竟说“你们两位看着挺般配”。

趁施源去卫生间,问顾清俞:“不难看,是吧?”顾清俞笑笑,“难不难看,也就两个月。

”小刘贼忒兮兮,凑趣,“阿姐你要是喜欢,两年也行啊——”自觉不妥,连忙打住,“开玩笑,开玩笑。

” 她起床,懒洋洋地梳洗。

午饭前,顾士宏来了,问她“怎么样”。

她回答:“还能怎么样,又不是真的。

”顾士宏听出女儿口气里的颓唐,以为事情黄了,一喜,“乖囡,我们不搞这些名堂,好好找一个。

上海滩没房的男人多的是。

”顾清俞倒好笑了,“人家要有房有车,我们只嫁没房的。

”顾士宏嘿地一笑,“我女儿可不是普通人。

”又问,“实在看不下去,是不是?肯定的呀,捞这种偏门的,吃相肯定难看。

也算见识过了,人活一世,好的坏的都要尝试一下。

不试后悔,试了更加后悔。

现在听爸爸一句劝,好好过日子。

你自己讲,上海滩有几个女人能活成你这样?名牌大学毕业,36岁就做到跨国公司高管,才貌双全,要啥有啥。

天生的好料作,老天爷给的福气,我们千万要珍惜。

惜福,知道吧?” 施源始终没消息。

除了那个“握手”和笑脸,一片空白。

其实也正常。

纯粹业务关系。

现在人动不动就加微信,讲起来是“朋友圈”,其实大半是不相干的人。

她猜他也在纠结。

二十多年没联系,突然就遇上了。

还是那样的场合。

相比昨晚,顾清俞现在反倒忐忑起来。

昨晚那样的冷静,是用茫然作底的,因为猝不及防,不想失态,只得勉强压着。

连说话也是稳稳的,一句是一句,没有废话,真正在做交易了。

“这个世道看不懂啊。

上海户口,无房单身,这八个字也成了生意经。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真是不错的。

”现在想来,她这话有些过于刻薄了。

对方是弱势,收钱做这偏门生意,她俨然财大气粗的买家,居高临下说这番话。

也不知他听了作何感想。

也是应了矫枉过正这句,愈是想要自如些,愈是容易过头。

真要是不搭界的人,倒也未必会说了。

要命的是,她居然还讨价还价,“工薪族一个月赚多少?做生意还要本钱。

像你们这样,一动不动,拿0.5个点。

钞票太好赚了。

”她想要表达什么呢,这口吻竟有些像展翔了。

还更凌厉些。

展翔是暴发户脾性,豁胖多过损人。

还是小刘打圆场:“有风险的,阿姐,”不伦不类加上一句,“皮肉生意。

”书读得不多,又想说得有趣,便容易胡诌。

两人那瞬不约而同互望一眼。

或许是她敏感,竟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屈辱的意味。

后半场戛然而止。

全是小刘一个人撑着。

最后签合同时,顾清俞说“拿回去再看看”,小刘没吭声,施源说“随便”。

昨晚便是这么草草收场。

小刘后来给她打电话,问“哪里不满意”。

她道“再考虑考虑”。

小刘猜她或许是拿了施源的身份证号去查档案,信息是否真实,有没有犯罪记录,等等。

这类谨慎的客户太多了。

也不催促——“阿姐,不满意跟我说,我再换。

手里一把呢。

” 吃过午饭,她来到他家附近。

门牌号不难找,老城区,成片的弄堂房子,墙上全贴的小广告,电线拉得杂七杂八,乱哄哄的。

隔两条街便是新造的楼盘和商场。

不到几百米,那边是大上海,这边像是落后了二三十年光景,破败不堪。

门前凋零,没什么店,单单一家卖豆浆的,散落几张桌椅,也没客人。

她走进去,点杯豆浆坐着。

出门时还好,这时竟有些心跳加速。

该做些什么呢?完全没想好,一时冲动。

在家也是心神不宁,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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