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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岁月悠闲、平淡,不觉间已是繁荫匝地、碧草如茵的盛夏了。
这日晚间饭罢,二人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便各自安歇。
尹延年正睡得朦朦胧胧中,忽听晏荷影一声尖叫。
他一跃而起,两步便抢到了她铺前,问道:“晏姑娘,怎么啦?”却没有回答,只见长衫下的她在颤抖,尹延年情急中不暇多想,一把揭开了长衫。
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通红,身上只穿了件中衣。
“晏姑娘,哪不舒服?生病了?”他十分踌躇,不知该不该去试一下她的前额,忽听“扑哧”一声,随即脖颈已被那白如玉脂、滑不溜秋的胳膊紧紧地箍住了。
“尹郎,今晚,倒要看你还逃不逃?”他胸中立时如巨鼓擂动,欲伸手推开她,终是不敢。
眼前白影一晃,却是一段雪白的后脖颈,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吓得慌忙将眼睛也闭上了。
“晏……晏姑娘,请……请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 她将脸在他的颈子里来回揉擦,吃吃轻笑道:“哼!我就是不放手,就是不好好讲,你个小冤家、大恶人,待要怎样?” “嗯……”她对着他的耳孔吹气。
一丝丝如兰似梅般的热气,又热又痒地拂过他的耳畔,直痒到骨子里去了。
他遍体流汗,头大如斗,徒劳地挣扎道:“我……你……求求你,放手,晏姑娘,这个样子……确实不好……” 她轻咬下唇,慢慢地道:“什么样子?怎么个不好?你倒先说出个道理来我听听?”他走投无路了,只得道:“晏姑娘,请……请自重,莫要失了礼仪。
” 她的脸颊火烫,恨恨地道:“我就是不自重,做了坏女人了,你这个恶人!我命中的魔星、该千刀万剐的……小坏蛋!” 他已快站不住了。
而她就在耳边吃吃轻笑。
柔滑的肌肤、销魂的香泽、令人意乱如麻的巧笑……他吃不住劲了,心一横,豁出去了!遂道:“好吧,我答应你!” 她一怔:“答应?答应我什么?” “答应和你做夫妻。
” “真的?”她大喜若狂。
他苦笑道:“你先松手好不好?让我喘口气。
”晏荷影一笑松手,这时方觉羞怯,忙拉过长衫裹住身体,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方好,心自窃喜:却不料自己行险一试,居然奏效! 尹延年知她若非对自己爱恋得紧了,是断断不肯舍弃了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行此出格的举动的。
不禁深为感动:不知自己前世积了什么大德,今生方有如此厚重的福报!于是轻握那双白得近乎透明的柔荑,深情地道:“荷影,是我不好,把你逼到了这个分上!从今往后,我再不让你受一丁半点儿的委屈,更不会令你难堪。
”凝檐着她,“今生今世,我定不负你。
” 晏荷影如饮蜜酒,直甜到头发根里去了,她喜极而泣,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心中的幸福和快乐,只抬头,痴痴地凝望着他。
尹延年看在眼中,又怜又爱,于是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拭泪:“荷影,其实,我也……早就爱慕你了,可……” “不准提别的!”她抢声打断,“尹郎,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看云卷云舒,赏花开花落,什么凡尘俗事也不准来搅扰我们。
” “好,就听夫人的,以后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凡事俗务,都抛开不提了。
不过,现在却还是有一件俗事,不能不说。
”尹延年见她秀目圆瞪,轻笑道,“荒岛虽然寒僻,可也不能轻慢了我的好夫人,既是要跟夫人你同偕白首,自须好好地整修一下这里,”说到这儿,他倒觉脸上有些发烧,接着道,“才好做我俩的洞房。
”听到这儿,晏荷影红了耳根,嘤咛一声,软倒在他怀中,尹延年拥着那柔软温暖的身子,心中无限欢悦。
洞中虽然简陋,但此时在二人眼中,却是人间的天堂…… 次日一早,尹延年兴冲冲地上山去,而晏荷影则在洞内除尘收整。
一想到未来二人那相依相伴、月笑花欢的神仙日子,她便如沐春风。
近午时分,尹延年拽着一株伐倒的大树回来,打算做一些家什,晏荷影助他将树拖进洞内。
只见树的切口光滑整齐,也不知他是拿何种工具办到的。
他用小刀劈删树枝,她则在旁帮手清理。
正忙得不亦乐乎,忽听洞外似有人在高声喊着什么,两人一愣,先只道是风吹,但侧耳细听,竟真的是人的声音! 尹延年皱眉,顺手拣了根树枝,嘱咐她不要出去,随即悄无声息地摸出洞口。
晏荷影等了一会儿,终是放心不下,于是也拣了根粗大的树枝握在手里,顺着洞壁慢慢往外走。
这岛自己和尹郎早不知来回翻找过多少遍了,根本就没旁的人嘛! 到了洞口,她偷偷伸头,见远处的海滩上,居然真的有人!还不止一个,竟有十余人之多!这些人俱做渔人打扮,尹延年正和他们说着什么,但相距太远,听不清楚。
她一惊,不禁想到,糟了糟了,莫非是海王帮的那些恶人?但凝目细看,这群渔人对尹延年似乎并无恶意,相反人人喜笑颜开,如获至宝。
她正惊疑不定,见尹延年已转身,往洞口慢慢行来,他脚步迟滞沉重,似拖着千钧物事。
她忙迎上去,见他面色发白,极其难看。
他抬头,见她满面惊惶,一怔,方悟是自己的脸色吓着了她,连忙安抚她,道是一群渔夫凑巧来此,刚才已答应他,等下他们走时就顺便带他俩一起回中原。
未待他说完,她如闻噩耗,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尹延年一把扶住她,满面惊忧地问道:“荷影,你怎么啦?”她定了定神,摇头,浑身发软,道:“尹郎,我,我们……”想说,我们不要回去,好么?但话出口却成了:“我们真的要离开这儿,回……回去吗?” 尹延年避开那双盈盈欲泣的眼睛,低应道:“是!” 良久,听不到回答,他强忍难当的痛楚,抬头见她正痴痴地凝视着自己,那模样,仿佛只要眨一眨眼,自己便会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了。
她凄然落泪,哽咽道:“尹郎,回去了……我……就又是宁家的人了?”他喉中哽咽,不能回答。
海风拂过,虽是盛夏,却带来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寒冷吹进二人的骨髓之中、心海深处,一时二人竟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此是何世!泪眼相对,都望见了对方瞳仁中的绝望、不甘,而又无可奈何。
良久,晏荷影万分艰难地放手,道:“你……叫他们稍等一下,我……去收拾收拾。
” 尹延年茫然道:“荷影?”晏荷影转头,极是艰难地道:“尹公。
子……还是叫我……晏姑娘……更……好一些。
”疾步回洞,却不见尹延年眼中也是深入骨髓的哀恸。
没拿什么物事,二人就来到海边。
众渔人忙迎上前来,渔老大姓华,虽人到中年,却英俊出众,风度翩翩,谈吐亦甚是文雅得体,令人油然而生出好感。
而令晏荷影印象最深的,则是他左眉尖上的那颗朱砂红痣。
登船离岛,一路回去,中途也没停下捕鱼。
华老大说是出海日久,恐家中的妻儿惦念,是以日夜兼程,仅只三天,船便到了一个名唤川头的大码头。
尹延年付了船资,谢过华老大,与晏荷影来到紧挨码头的大镇内。
在静谧、安闲的无人小岛上待了四个多月,现又身处这人流如潮的市集之中,二人均觉吵闹喧嚣不堪,便是路旁小贩的吆喝声,亦如打雷一般刺耳。
二人先到沽衣店,买了两套书生长衫。
在船上华老大倒是拿了两身渔人的衣裳给二人换过了,晏荷影也把那张假面又覆回了脸上。
现上岸后仍着渔装,二人均感不自在。
之后,二人寻了家客店,要了两间客房。
晏荷影在房内仔细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装束。
望着铜镜中自己细眼方巾的样子,想起自上船后,尹延年便处处回避自己,话更几乎不说,再想想数月来的遭遇,颇有梦幻之感。
正发怔,有人轻叩房门,启扉一看,是店伙计受尹延年之托,催请她到前面的酒楼上用饭。
晏荷影匆匆下楼。
店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嘀咕:这两个家伙搞的什么鬼名堂?进房时还是打鱼的,出来倒都成了书生?莫非是巨鲨派的人,要来抢占海王帮空出的地盘?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哇! 晏荷影上楼,见尹延年坐在靠窗的一张桌旁,早已点好了四五个菜等着她。
她刚坐下,二人还没举箸,楼梯“咚咚咚”作响,上来了六七个挺胸腆肚、敞腹露怀的短衣汉子。
这帮人大马金刀地在一张桌旁东歪西倒地坐下了。
“他奶奶的,这贼娘日的孬熊天气,把老子的心气都弄没了。
”一壮汉一边将两只臭脚板搭在饭桌上,一边骂骂咧咧的。
一个同伴便阴阳怪气地嗤笑了:“海老弟,弄没了心气的,不是天气,只怕是夜香院的花港老四,那个骚娘儿们吧?”众汉子的大笑声中,尹、晏二人顿时倒足了胃口,虽饥肠辘辘,却再没了动箸的心思。
一尖下巴的壮汉“啧啧”咂嘴道:“听说那骚货一天要伺候十来个来钱的主,海狗你小子的胆子倒真大得可以,也不怕惹上一身的脏病?” 海狗瞪圆了铜铃大眼,道:“邪皮刘,老子的银子只够玩那些不上路的烂货,你老小子有钱,倒不去干干那个姑苏晏府的十万金小娘们?听说,她可还是个没尝过男人腥味的雏呢!” 尹延年、晏荷影先听这伙人出语肮脏下流,已是皱眉,不想脏话居然说到晏荷影身上了,二人恼怒非常,尹延年正待起身,邪皮刘吐了口浓痰道:“呸!这妞就是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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