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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黑暗和单纯的黑暗不一样,它更像是一种截断,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失真起来。
贺冰心仿佛置身在永远见不到阳光的深海,独自下沉。
贺冰心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的手指也下意识地蜷了起来,指甲嵌进掌心带来一点细微的疼痛,这就是他能感受到的全部的真实。
毫无规则的白噪音又低变高,就仿佛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带来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杂乱的白噪音中突然抽出来细细的一条单频音道,像是多普勒效应,在远离中逐渐变得低沉,又在靠近中越发尖锐。
刷啦啦的白噪音中,单音色忽高忽低,就像是雨夜里助听器突然开始了啸叫。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无情倒灌,贺冰心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雨云是在傍晚的时候积起来的,贺冰心正在家里练习新的钢琴曲。
冯去小镇旁的森林里抓回来一只肥硕的野兔,正兴高采烈地喊贺冰心去院子里看他给兔子剥皮。
兔子是被来复/枪打死的,伤在肚子上,花花绿绿的肠子黏着土,估计是掉出来过又被冯塞了回去。
“贺,你长大了,”冯在兔子的喉咙上割开一个裂口,揪着毛边往下扒,“下一次再去森林,我要带着你。
” 冯是个结实的中年男人,他猛地往下一用力,兔子就跟脱衣服似的少了一层皮,光溜溜的,又可怜巴巴的。
和贺冰心想象得不一样,剥了皮的兔子一身的光滑筋膜,没流多少血,只是开放的腹腔持续地散发着熏人的腥臭。
他原本拿着一只青苹果,看着冯把兔子滑溜溜的内脏一样一样往外掏,又吃不下去苹果了,只是在手里汗津津地攥着:“我不想打猎。
” “可是你喜欢吃兔子是不是?”冯满手的血,哈哈大笑着把兔子的头剁了下来摔在地上,“动物的脑子是神圣的,不能吃,你去把它埋了。
” 贺冰心闷闷不乐地把苹果放在了白桦木的栅栏上,两个手指掐着兔子冰凉的耳朵把那个毫无生气的头颅拿到一边。
“贺,你在学校上实验课,不也要解剖兔子吗?”冯把手在围栏上擦了擦,沾着半干的血从耳朵上拿下一只烟卷,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时候你不讨厌残害它们吗?” 贺冰心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那不是残害,我只是不喜欢打猎。
” 死兔子的眼睛还张着,里面起了一层白障,茫然地映着风雨欲来的乌云。
冯又笑起来:“贺,你是个非常有趣、非常善良的男孩子。
” 晒了一天的土壤原本有些干硬,随着水汽的聚集又变得犹豫不决,一小铲子下去,翻起来薄薄一层土。
贺冰心正卖力地刨着坑,冯把开膛破肚的无头兔子拎到他面前:“你喜欢烤着吃吗?我们可以在它的肚子里塞满苹果。
” 贺冰心当时是没多害怕的,只是没什么食欲。
但现在那一幕在眼前倒放,贺冰心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只兔子耷拉的四肢间开着一个很疼的大口子,里头全是深深的黑暗。
就好像有人给了他一刀,贺冰心痛苦地捂住腹部,他想弯腰,但是混声器的面罩挡着他,让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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